左儀一路迴到了縣衙,期間宮文柏問他如何布置,左儀說時間還早,跟得上吃午飯,於是宮文柏就知道他餓了,暫時不打算多想。


    但為什麽要迴縣衙,他就不清楚了,畢竟縣衙似乎不管午飯。


    直到...


    “左大人怎麽來了,快快快,請入座,夫人再加兩副碗筷。”


    高金忙著請左儀和宮文柏一起入座,雖說宮文柏沒有官職在身,但誰叫人家靠著的是棵大樹下的小樹,根深葉茂,得罪不起。


    左儀原本笑容十分美好,但當看見桌子上的菜肴,他有點掛不住這笑了。


    “客氣客氣,高大人既然在用飯,不如我們就先退下了,改日再聚,改日再聚。”


    說著左儀就想轉身離開,可高金哪肯,雖說他家這飯菜簡樸,可能跟左儀這樣的貴公子出身坐在一起吃個便飯,那也是拉關係的開始。


    如何能放過。


    宮文柏就站著不動,他難得見到左儀為難,還是被自己要蹭飯的主人家弄的為難。


    “這個,要不改日?我今日真的...”


    高金忙上前一步拉住左儀,“左大人莫要嫌棄,我家簡樸慣了,要不我再讓仆人去酒樓要個菜?”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左儀要是還走,那不成了嫌貧愛富了嘛。


    他在心中給了自己一個悠長的歎息,隨後笑嗬嗬的隨著高金的力道坐在了桌前。


    “高大人莫要破費,這些菜也挺好。”


    左儀來鳳錦縣這段日子,對高金這個縣令所知不少,實在不是他有心打聽,而是這位高縣令在曆屆鳳錦縣縣令中絕對是個奇葩。


    除了他那五個從早搓麻將挫到晚的妻妾外,還有這位高縣令懼內的種種傳奇故事。


    月俸銀錢如數上交已經不算什麽新鮮事,高縣令還得自己出門找夥計,偷偷賺錢顧家。


    當時左儀隻以為有些荒唐,堂堂縣令怎麽可能淪落到這般地步。


    今日一見,他深信不疑。


    眼前的桌子上有四菜一湯,豆腐青菜來迴變著花樣整四個碟子也就算了,那一碗清水是行飄著三根菜葉子也能算湯?


    左儀看了眼宮文柏,他倒是不客氣,已經拿起筷子開始夾菜。


    得,來都來了,坐也坐下了,總不能幹坐著一口不吃吧,那還不如早早走呢。


    左儀拿起筷子,心想也許這些豆腐青菜隻是表象,可能豆腐是鮑魚燉的,青菜是雞湯吊的,總歸不能真這麽慘吧。


    可惜這一口下去,青菜是真的青菜,沒有雞湯,豆腐是真的豆腐,沒有鮑魚燉過。


    至於那碗湯,比開水也就多了一點鹹味。


    一頓飯吃的左儀心酸無比,這鳳錦縣比東稷縣好了不止百倍,結果這縣令倒是跟他這個前東稷縣縣令過的一樣寒酸。


    同是天涯淪落人呐。


    左儀抬眼看了眼高金,他似乎習以為常,吃的倒是四平八穩。


    “左大人不過吃了些許,這就飽了?”


    高金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客客氣氣的問左儀。


    左儀趕忙說自己吃飽了,早上吃的過多,這會兒確實不怎麽餓。


    不過幾句話時間,高金已經把桌子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宮文柏也將最後一口米飯送進嘴裏擱下碗筷。


    高金隨著擱下碗筷,“對了,不知左大人這時辰前來是為了什麽?可是案子有了進展?”


    “呃...”


    左儀遲疑一下看向宮文柏,後者似乎輕聲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案子是有了進展,布莊掌櫃之子嫌疑很大,特請縣令大人先行將人找出。”


    高金眼睛一亮,無論如何這案子有了進展,對他來說就是好事,起碼跟上頭好交代。


    “好,本官立刻著人去辦。”


    高金很高興的起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叫了唐辭,卻被衙役告知唐辭帶人出去辦案了。


    於是高金又叫了三兒和萬七,結果兩人依舊沒在衙門裏。


    他皺了皺眉,扭頭看一眼左儀和宮文柏,兩人笑的十分和藹,就是有點不怎麽對勁兒的而已。


    高金想了想,又找了其他幾個衙役,直接讓這幾個人去全城搜捕。


    交代好這事兒,高金才想起來前幾日上頭來的公文他不知道如何迴,這會兒有了進展,是不是得給交代一句。


    他轉身朝左儀說道:“本官尚有公務在身,左縣丞...”


    高金話都沒說完,左儀趕緊抬手一禮,“高大人請自便,我帶著宮先生繼續辦案。”


    高金斂了神色頷首,轉身朝書房去。


    待他一走,左儀當即垮了臉,“本以為能蹭頓免費飯菜,沒想到不僅沒吃飽,還沒吃好,何苦來哉。”


    宮文柏嘴角微微抽動,“大人英明,現下是迴酒樓,還是繼續辦案?”


    左儀抄著手往縣衙外走,一邊走一邊大義凜然的說道:“我等食君之祿,自當為君分憂,怎麽能整日隻思溫飽,每月月俸都拿的燙手。”


    宮文柏權當沒聽見,若是別人說了這話尚且有三分可信,左儀說出來,連萬分之一的真都沒有。


    如宮文柏所言,二人先去酒樓,施千蘭坐在櫃台後麵記賬,前頭幾人來來迴迴十分忙碌。


    施千蘭見左儀這時辰過來,二話不說從櫃台下麵摸出一盤醬肉和兩個饅頭。


    “隻有這些,吃完該幹嘛幹嘛去。”


    左儀一臉嚴肅,“我是那種人嘛,施掌櫃未免太過小瞧人了。”


    手上卻十分迅速的將盤子和饅頭順走。


    施千蘭連白眼都懶得給他,問道:“如何了?人找到沒?”


    她的人見過程宣和左儀在城門口茶攤上說話,知道他們定然有了線索,隻是從左儀臉上她沒看出端倪罷了。


    “高縣令去找了,不過即便人找到,他肯不肯說就是另一迴事。”


    左儀嘴巴裏嚼著醬肉,腦子才算有了轉動的跡象,“還有一事不明,徐嵐所中之毒是什麽時辰下,這很關鍵。”


    時辰正確,那下毒之人就能基本鎖定,如果不能,那她前後兩三日所接觸的人都有嫌疑,這範圍似乎有些廣,縣衙的人手恐怕轉不開。


    “這事你得等聞人消息,急不得。”


    “說的也是。”左儀繼續低頭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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