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有人在屋裏呀,哎喲,那我還真壞人好事了,但是咋還捆上了呢?”丁柳氏一聽有事情,直接就跟屠夫聊了起來。


    屠夫搖頭說不知道,他那天見她沒啥反應,以為她不想多事,也就沒說什麽。


    丁柳氏趕緊搖頭說她站這地方根本看不全屋裏什麽情況,隻看到任揚一個人衣衫不整的走出來。


    兩人說了兩句,左儀總算插上嘴問道,“屋裏的人你認識嗎?”


    屠夫朝左儀看了眼,撓了撓頭道,“不認識,不過看衣著肯定不是咱們小老百姓能穿得起,說不定是哪個昏了頭的少婦,被任秀才給騙迴來的。”


    左儀嗯了一聲,朝宮文柏點了點頭,後者便出門過去找屠夫,不管怎樣,有個畫像好找人不是。


    左儀跟丁超夫妻又聊了幾句,丁超突然朝地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滿臉後悔的哭道,“草民有錯啊大人!”


    左儀被他這一跪給嚇得不輕,下意識去看了眼丁超的媳婦丁柳氏,見她也一臉茫然,這才緩緩鬆了口氣好奇道,“你有錯?你有什麽錯?難不成任揚是你殺的?”


    這是多大的罪名,丁超立刻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草民沒殺人,可是...”


    丁超欲言又止的看著左儀,這話要說出來就得給自己找麻煩,但縣令已經找到這兒了,還知道了這事兒,萬一後頭再給查出來,他更說不清了。


    “可是什麽?你倒是說呀!”


    左儀還沒開口,丁柳氏先不耐煩了,張嘴就催促,臉上的表情大有你再不說老娘可就生氣了...


    想起剛才丁柳氏破口大罵的樣子,左儀就渾身一哆嗦,立刻拿出縣令的架子說道,“有話快說,知錯能改還是好百姓。”


    丁超苦笑了一聲,跪在地上沒起來,吱吱唔唔說道,“任揚死前兩天草民見過他。”


    左儀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聽丁超繼續往下說。


    “那天草民本來是打算帶著媳婦迴娘家看看,聽說那邊鬧了災,不重,就是吃喝有些緊湊,所以打算帶點家裏多餘的糧食過去看看。”


    丁超說那天丁柳氏已經準備好了東西,想著娘家嫂嫂剛得了女兒,便要上街再買點布,好給小家夥做個新衣什麽的。


    “草民媳婦前腳剛走,任揚就從外麵迴來了,看樣子喝了不少,走路歪歪斜斜,見草民在院子裏嚷嚷著要找我媳婦,草民當時都懶得理他,可那廝糾纏不休,還說了一些狂悖之言,草民沒忍住,跟他起了爭執。”


    左儀聽到這裏,已經想到丁超接下來要說什麽,想著聞人清說任揚身上有其餘傷,看來某一種就是丁超造成的。


    他朝院子裏瞧了一眼,沒瞧見繩子之類的東西,倒是有一把砍柴用的鈍刀,可這鈍刀的一角看著似乎比別處鋒利一點。


    丁超抬手抹了抹額上的汗珠,“這人一吵架就容易激動,一激動就容易幹出點出格的事兒來,草民見那廝實在無恥的緊,順手...順手拿了那把鈍刀揮了過去。”


    丁柳氏瞪大了眼睛,大抵是沒想到自家這個沒用的丈夫,關鍵時刻竟然還能掄起鈍刀砍人,且還是為了自己。


    她心裏暗暗下了決定,要是她家男人能逃過這一劫,以後定要好好和他過日子。


    左儀哦了一聲,“所以任揚身上的刀傷真的是你所為,看樣子你當時是真憤怒,砍的還挺深呢。”


    丁超啊了一聲,隨即帶著一點哭腔解釋道,“大人明察,草民當時真的是一時氣憤,沒想過要殺人,要不是任揚那廝欺人太甚,草民也不會追著他嚇唬。”


    “還追了?”


    左儀饒有興趣的看著丁超,初見到這人覺得是個性子強硬的,這次再見原來是外強中幹的主兒。


    不過能為了其妻憤而傷人,雖不提倡,卻可見真情。


    “是,草民追了他一段,本意也就是嚇唬嚇唬,讓他以後別把髒水隨意往別家潑,但是草民發誓,草民真的沒殺人,他後來半夜裏迴來我還瞧見了,人好好的。”


    丁超一臉真誠,他那天追完任揚後心裏實在忐忑,一直到後半夜都沒能睡下,正巧聽到隔壁有動靜,就偷偷扒著窗戶看了眼,確實看到任揚捂著胳膊迴來了。


    左儀點頭,聞人清推斷任揚屍體上的刀傷就是兩天前,跟丁超的話不謀而合,他應該沒有說謊。


    “賀六怎麽迴事?”


    左儀想了想,決定先問問賀六那天話裏的真假。


    丁超有些遲疑,賀六在東稷縣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地頭蛇,平日雖然沒怎麽仗勢欺人,不過也不是好惹的。


    “但說無妨。”


    左儀心想,我一個縣令,難不成威儀還不如一個賭坊掌櫃?不可能!


    “是是是,大人剛來咱們東稷縣,可能有些事還不知道,賀六賀掌櫃是咱們這裏的地頭蛇,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他都有插手,聽說前縣令跟他有點交情,到底到什麽地步,我們這些尋常百姓也說不清。”


    丁超說著抬眼偷偷看了眼左儀,他覺得自己今日說的有點多,但為了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不管是道聽途說,還是自己猜測,能說的就得說。


    見左儀沒說話的意思,丁超就繼續往下說,“賀掌櫃跟任揚的關係其實也簡單,任揚自打考上秀才之後就整日裏無所事事,逛青樓去賭坊,那都是常事,賀掌櫃來找他,八成是為了賭債。”


    丁柳氏點頭,“我家男人說的是,那任秀才就是個糟的,也不知他那秀才是怎麽考上的。”


    她說話比較直接,左儀聽的也清楚明白,丁柳氏覺得以任揚的能耐,這個秀才來的蹊蹺。


    “所以賀六很有可能毆打過任揚?”


    左儀想聽個確定的,聞人清給出的結論是任揚身上不僅有刀傷,還有毆打和勒痕,隻是致命的卻是溺水。


    “是打過,打過兩三次,有一次還被堵在家門口給打了,雖說夜裏出來看熱鬧的人少,但咱們就在隔壁,想不注意都難。”


    丁柳氏說的肯定,她那會兒就在家裏,親眼看見賀六帶著人堵在門口打任揚,還揚言他再不還錢就燒了他這破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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