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到長平宮附近,便見到一個穿著深藍色衣服的小太監跌跌撞撞的從長平宮的方向奔出來。


    那小太監見到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差點迎麵撞上,所幸他及時刹住了腳,未曾衝撞貴人,隻是跌在了地上。


    皇上也顧不得這小太監的冒失張嘴便問,“大火控製住了嗎?八皇子有沒有事兒?”眉頭緊鎖,心裏的焦急流露在了臉上,毫不掩飾。


    那太監跪在地上,一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嘴裏叫著皇上恕罪,聽到皇上這樣問,小太監渾身抖得更兇了,結結巴巴許久也未曾說出一句話。


    在站的心裏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有人歡喜有人憂。


    福成疾言厲色的怒斥他,“皇上問你,你就說,結巴什麽?”


    小太監身子猛地一抖,這才結巴著說,“迴,迴皇上,是偏殿著火了,八皇子和一個奶媽還……還沒救出來……”


    這下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大的火勢,人還沒有救出來,一看便是兇多吉少,皇上有多寵愛八皇子這是眾人皆知的,可以想見皇上該是如何的憤怒。


    時若棠隻覺得手腳麻木,若不是碧色扶著她,她都要跌坐在地上了,臉上全是悲愴,“皇上……”一聲皇上,哭腔極為明顯。


    皇上此時的臉上以極為不好,“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為什麽沒人及時發現火情?”盛怒之下,一腳踢向了那個小太監,將那小太監踢翻在地。


    小太監被一腳踢在心口上,卻連痛唿都不敢,隻能連忙又跪好,頭一下下磕在青石板地上,磕到砰砰作響。沒一會兒,他的額頭便磕破了皮,泛起了紅血絲。


    時若棠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痛不欲生,讓人看著便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果然不愧是演技派。當然也不全然是演的,還是有幾分真傷心的。


    正低頭用帕子擦著眼淚呢,餘光瞟到角落處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小太監靜靜的站在那裏,就像是隱形人一樣,存在感極低。


    時若棠一見到他,這顆七上八下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兒,這人一出現便意味著平兒已經平安出宮了。


    這一顆心一放下,身體便有些繃不住了,頓時便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腦子昏昏沉沉的,身體一軟,一下子便暈了過去。幸虧碧色眼疾手快給扶住了。


    說到底時若棠的身體還是被這些年的大喜大悲,殫精竭慮給虧空了不少,才身體如此虛弱,乍悲乍喜之下才暈了過去。


    她這一暈,又是一場兵荒馬亂。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看著眼前陌生的床帳,時若棠扭頭去尋,剛一扭頭便看到了端坐在一旁的德妃。


    長平宮的火滅了,八皇子和兩個奶娘葬身火場,長平宮也暫時不能住人,皇上便將時若棠挪到了德妃的宮中,讓德妃照顧她,順便告知那個消息,開解開解她。


    皇上是知道時若棠有多愛平兒的,也知道平兒喪命的消息會讓時若棠難以接受,這樣的消息,他不肯也不願親口告訴她,隻能交與旁人告知。


    見到德妃,時若棠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他死了嗎?皇上在查了嗎?”眼神裏少了幾分痛苦,多了幾分冷漠。


    德妃眸光一動,“妹妹節哀,八皇子沒救出來,皇上已經在查了,一定會給妹妹和八皇子一個公道的。”說著眼角還滴出幾滴鱷魚淚來,看起來是頗為心痛。


    時若棠閉上了眼睛,扭過頭去,不願意再看德妃一眼。


    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皇上這次是生了大氣了,照顧八皇子的人一律杖斃,救火不利的人也被打了個半死,還派出了大量的人力去查。


    他沒來見時若棠,隻是如水的撫慰品流入白露殿,或許是覺得沒臉見時若棠吧。也或許是因為怕見到時若棠就想起那個與自己極像的孩子。


    歡兒這下是禦書房和白露殿兩頭跑,安慰完母妃又去安慰父皇。他還小,並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麽。


    隻是見不到弟弟,很難過,很想見弟弟。


    時若棠站在白露殿的長廊上,看著四四方方的天空,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平兒像一隻小鳥終於飛出了鳥籠,他自由了。有些欣慰又有些思念,還有些悵然若失。


    歡兒跑到母妃身邊,一把抱住了母妃的大腿,仰著頭看著時若棠,一臉的孺慕,“娘親,娘親。”清脆的小奶音,脆生生的,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時若棠勾唇一笑,笑容極淺極淡,像是雲霧一般,一把將歡兒抱起,三歲的歡兒還是有些分量了。


    “歡兒,歡兒。”時若棠隻是喃喃的喚著歡兒的名字,目光飄向遠方,不知道平兒到江南沒有,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哭。


    歡兒摟著時若棠的脖子,小腦袋也靠在時若棠的脖頸見,毛茸茸的,像一隻小動物似的,“娘親……”


    兩母子有著難得的平靜,這樣的時光難得。


    過了一會兒歡兒才想到了什麽,突然張嘴為時若棠,“娘親,為什麽我沒有看到平兒呀,他們說平兒死了,什麽是死了啊?”


    聲音裏帶著疑惑,臉上也盡數苦惱,嘟起小嘴兒,一隻胖乎乎的小手兒把玩著娘親的頭發。


    時若棠一愣,張張嘴,卻什麽也沒有吐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麽和孩子解釋死亡的含義。


    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輕聲說,“死了就是,就是像小草一樣,今年枯萎了,第二年又會在別的地方長出一株新的小草出來。平兒枯萎在了皇宮裏,又會在別的地方長出來。”


    歡兒似懂非懂,胡亂的點點頭,時若棠將他輕輕的放在地上,揉揉他頭上的那個小桃心兒,“歡兒現在還小不必太懂,等到以後歡兒就懂了。”


    歡兒仰著頭看著時若棠,母親的麵容是那麽的溫柔,“娘親以後也會死嗎?父皇也會嗎?”


    時若棠點點頭,“所有人都會死,但是娘親和父皇會在很久很久以後才會死,可以一直看著歡兒長大。”


    看了歡兒良久才說出一句話,“如今娘親在宮裏就隻剩下你一個孩子了……”語氣是那麽的失落。


    皇上很快就查出了縱火的兇手,那人是淑妃,據說是淑妃買通了宮人,在偏殿的炭火裏放了東西,那東西能使燃燒的炭火火星四濺。


    那宮人又將炭盆擱在了遮光簾附近,除夕那天平兒睡在偏殿,炭盆裏的火星子點燃了遮光簾才導致的失火。


    淑妃的極快落馬,讓宮裏不少人都生了疑,若真是淑妃動的手,以淑妃的老謀深算,能這麽快暴露?


    她們都覺得裏麵還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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