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雲庭一行經過小黑河,途徑一個個板升地,直奔板升城。


    去往板升城的消息,也先一步有人通知板升城內的廣記人員手中。


    趙雲武和大不勒知道吳雲庭要來板升城,都是又驚又喜,趙雲武更是把自己手頭所有騎兵都派了出去,哨探超過五十裏。


    他自己與大不勒等人一起出發,白耀亭等親近廣記的漢商也一並出來,出城數裏,一直往南去迎接。


    “哼,看來漢狗有大人物要來。”


    勿瓦泰銳利的眼神如鷹一般,整個人隱藏在城牆外的陰影處,看著趙雲武等人率部離開。


    塔克素一臉為難的道:“勿瓦泰,你說有事要耽擱幾天,我瞞著台吉將你留在城中,不過你要是哨探消息的話,可就叫我為難了。”


    勿瓦泰譏諷道:“你家台吉很快就要自身難保了,不如投奔完合勒台吉,你我一起在完合勒台吉賬下效力。”


    聽到這話,塔克素當即大怒道:“你以為我是明國漢人,貪生怕死,為了活命什麽都能賣?告訴你勿瓦泰,我不怕死,早就交代好了後事。”


    勿瓦泰一臉歉意的道:“對不住了塔克素,你是我們蒙古的好漢,你放心,你死了之後我會照顧你的妻兒。”


    “不必了。”塔克素說道,“我妻兒會投奔哈喇慎那邊的家人。”


    “你怎麽不叫他們留在我們的部落之中?”


    塔克素臉一紅,說道:“在哈喇慎的商道不會斷,他們的日子會好過一些。”


    勿瓦泰一臉無語,半晌才道:“將來如果日子過不下去,還可以再去搶明國人。”


    聽完,塔克素冷哼一聲,顯然是不以為然。


    說這話的勿瓦泰也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話,如果明國那邊好搶的話,俺答汗當年也不會接受冊封了。


    打又不好打,如今互市又停了。


    勿瓦泰突然有些怨恨女真人,他們在遼東搞事情,卻連累這邊的蒙古人倒黴。


    等趙雲武等人走遠,兩人迴轉進城,走到一處大宅子前下馬。


    黃富的家人等在門前,見他們二人來,趕緊迎入宅中。


    裏麵,除了黃富外,翟至真等漢商也在。


    見這兩個蒙古人進來,眾漢商急忙起身相迎。


    “你們這些漢人,都是忘恩負義之輩。”勿瓦泰站的筆直,環顧左右,一臉傲然道,“好在知道後悔,總算還有機會。”


    翟至真拱了下手,問道:“不知道台吉們給我們什麽條件?”


    勿瓦泰一臉傲『色』道:“替我們做事,打聽消息,籌集軍資報效,戰事過後,可以還叫你們行商,不過不準再與廣記合作。”


    聽了勿瓦泰的話,翟至真說道:“這個……我們還要在商議一下。”


    “哼,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見眼前這漢商沒有當場答應,這令勿瓦泰十分不悅。


    黃富急忙躬身道:“小人一定遵從台吉的命令,一切唯大汗和諸位台吉之命是從。”


    “你還算曉事,台吉們也知道你。”勿瓦泰說道,“這一次之後,圖什台吉說要對漢人和漢商嚴加管束,到時候有你的好處。”


    黃富身子躬的很低,說道:“小人已經老邁,沒幾年好活,好處什麽的不打緊的,就是小子們不懂事,以為可以冒犯大汗的威嚴,這叫老頭子實在看不過眼,這一次事後,也望他們能懂些事,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


    “你很好!”勿瓦泰點頭誇了一句。


    原以為這個老漢人是圖好處才出力奔走,替他聯絡城裏有實力的漢商,不料卻是這般見識。


    以他對漢人的偏見和輕視,也是對黃富刮目相看起來。


    待勿瓦泰和塔克素走後,黃富對翟至真等人說道:“你們還有什麽好考慮的,這是上頭台吉們給的活命機會,你們真以為劉天宇這個商人能對抗蒙古大汗,簡直荒唐可笑。”


    翟至真沉著臉說道:“我也知道是這個道理,但心裏總是不甘心。”


    “有什麽可不甘心的?”黃富說道,“不過是少賺幾個錢,這些和『性』命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不是……”翟至真搖了搖頭。


    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麽,就是感覺不想向蒙古人再低頭。


    隨著廣記進入草原,帶動著草原上漢人地位變高。


    以前他們這些漢商哪敢與台吉談條件,隨便哪個台吉的心腹親信就能勒索漢商,就是喝多的蒙古人打死漢人也不算什麽事,沒有誰會因為這種事被懲罰。


    漢人在這裏就是牛馬和奴隸,漢商的存在完全是為蒙古人賺財富,若不然的話,蒙古台吉一句話就能鏟除。


    猶豫了片刻,翟至真說道:“聽說吳雲庭來了,他是廣記的大人物,我要去見見他,看看廣記怎麽說。”


    “叫他們趕緊向大汗和台吉認罪,雞蛋是碰不過石頭的。”黃富不忘叮囑道。


    吳雲庭已經來到板升城兩天,不少附近百裏外的漢商都是聞訊趕了過來。


    見麵的地點是在板升城的廣記分號。


    吳雲庭坐在上首,左側是趙雲武等軍方的人,右側是白耀亭和青城一帶有名望的漢商。


    “我說話之前,想聽聽諸位有什麽說法。”吳雲庭看向漢商一邊,“諸位盡管暢所欲言。”


    一個漢商猶豫了一下,說道:“廣記到底要做什麽?”


    吳雲庭笑著說道:“那要看蒙古人到底要怎樣,如果大家商量談判,什麽事都好說,現在他們到處襲擾我們的商隊,禁止我們北上行商,還對我們提出諸多無理要求,我們廣記的態度就是奉陪到底。”


    雖然近來草原事態緊張,已經是準戰爭狀態,吳雲庭的話還是驚起了一片人。


    從來沒有人想過,一個商人建立的武裝,可以公然挑戰蒙古的大汗,而且是在蒙古人縱橫數百年的草原上。


    翟至真兩手有些顫抖,身體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仿佛以前從沒有過。


    和他相同感覺的漢商還有不少。


    吳雲庭的話在這些人耳中,有著顛覆『性』的效果。


    白耀亭激動的道:“在下不願迴到從前那般被蒙古人欺壓的日子,隨便一個窮牧民就敢指著我的鼻子痛罵,甚至毆打。”


    漢商們都是一樣的表情,沒有人想迴到過去,給蒙古人繼續當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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