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這邊的事情落定,劉天宇離開之前,去了城外找到白耀亭家。


    白家正好吃飯,貴客臨門,白耀亭夫婦都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


    白耀亭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經是半大小子了,看向劉天宇的目光中隱隱帶著敵意。


    這種半大小子不擅長隱藏心思,那點敵意早就叫人看了出來,劉天宇多少也能猜到幾分,無非是商道一事上的事情。


    自己這邊統合了商道,像白耀亭這樣的小商人自然難以為繼,他的兒子有這樣的敵意,也就不為過了。


    白耀亭神情謹慎的說道:“寒舍實在簡陋,讓劉東主見笑了。”


    劉天宇笑著說道:“我是不請自來,叨擾一杯熱茶,不在意別的。”


    待白夫人送上茶來,劉天宇和白耀亭已經聊了一會兒,同時也把對方的底細摸得差不多了。


    又說了幾句,劉天宇放下茶杯,說道:“我知道以前靠著走私的漢商近來斷了財路,不過我的生意還是要照做下去,青城一直到白城,一路上要開設不少分號,需要不少人手,掌櫃,賬房,庫管,夥計,如果生意做不下去的人,可以選擇跟我做事,也可以合作。”


    劉天宇知道,有些人寧可做一個小店的東主,也不願意給別人做活受人指使,所以才提出了一個合作的條件。


    白耀亭想了一下,問道:“劉東主打算如何合作?”


    劉天宇笑著說道:“合作便是各位可以入股到廣記分號,以分號股東的身份做事,也可以做自己的買賣,可以用以前的價格拿到我們的貨物,任由你們倒賣。”


    白耀亭聽完,毫不遲疑的說道:“我願意與廣記合作。”


    “細節方麵,我會安排一個大掌櫃過來詳談,你這邊也可以放出風聲去,青城和板升地的漢商都可以用我說的兩種辦法,將來大家一起發財。”


    說著,劉天宇站了起來,然後告辭離開。


    白耀亭送到門外,說道:“劉東主,你心胸之廣常人難及呀!”


    劉天宇笑了一下,說道:“過獎了,我隻知道一個人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都吃下去,太貪心了不好。”


    離開白家的路上,張明晨說道:“東主真是心善,想著給他們這些人一口飯吃。”


    騎在馬背上,劉天宇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不全是,其實各地的漢商有不少,真要經常給咱們找事,也很麻煩,與其爭鬥不休,不如一起發財,整合了這一股力量,將來不管誰來草原上做生意,都邁不過咱們廣記這道坎。”


    後麵還有話劉天宇沒有說出來,以後不管是範家,還是滿清入關後封賞的那幾家皇商,隻要有廣記在,有些事情,那些晉商想也別想。


    又在青城停留了一天,劉天宇帶著人一起啟程,順著黑水河一路往喀喇沁部落去。


    一路行來,見過好幾十個台吉,勢力最大的便是白洪大哈這位喀喇沁部領主,也是白忽台可汗。


    劉天宇一行抵達後,受到了極大的照顧,在哈喇慎部,設立了廣記第二個補給與銷貨點。


    離開青城,走了三千多裏路,劉天宇一行人終於到了內喀爾喀五部的草場。


    這裏距離白城不足千裏,是薊鎮和遼鎮的交界處,再往東北走數百裏的路程便是廣寧城和義州衛。


    有哨騎發現劉天宇一行人,簡單盤問,確認了身份,哨騎之中便有人迴去送信。


    小半天過去,有過百騎飛馳而來,當先的是一個須眉皆白的老者,身上衣著華貴,眼神卻異常的銳利。


    “在下見過葉赫巴圖魯。”


    劉天宇早早下馬,拱手行禮。


    老者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劉天宇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嗯,我們等你多時了。”


    “此番還要勞煩葉赫巴圖魯台吉。”


    劉天宇一招手,身後的部下抬著一個箱子過來,裏麵放著金銀和首飾一類,沉甸甸的一箱子,價值千兩之上。


    見劉天宇如此大方,跟在葉赫巴圖魯身後的眾多台吉均麵露喜色,原本有些敵意和戒備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


    在這一點上,蒙古人展露出了他們的豪爽與直爽。


    這時,遠方天際傳來悶雷般的聲響,轟隆隆的馬蹄聲似是響雷,接著,天際盡頭有數不清的騎兵蜂擁而過。


    大隊的騎兵如蝗蟲過境,一眼看不到邊際。


    大量長矛聚集在一起豎著舉起,看起來如同一叢叢的鋼鐵叢林,矛尖閃爍著寒光被陽光一照,竟然耀花人眼。


    張明晨冷哼一聲,小聲說道:“這算什麽?示威嗎?”


    眼前的騎兵其實雄雄盛,足有兩三千之多,如此多的騎兵從麵前穿過,如同奔騰的鐵流一般。


    炒花對劉天宇說道:“劉東主一定奇怪,為什麽我會擺這麽大的陣仗出來?”


    劉天宇笑著說道:“部落騎兵調度台吉自有考量,在下隻知道,自己是台吉的客人,不能隨便過問主人家的家事。”


    聽到這話的炒花,又仔細打量了劉天宇一眼,眼中露出些許讚許之色。


    “這些兵馬是去廣寧的。”炒花得意的說道,“你們明國要向天命汗那邊用兵,現在兵馬雲集,但都是往遼東去,廣寧這邊空虛,我們將派騎兵往義州衛外駐守,伺機而動。”


    劉天宇清楚,炒花說的天命汗便是後金那位老奴,也清楚大明即將打的這一仗是關乎後金國運的一仗,自此之後,後金才真的崛起。


    “台吉說的伺機而動,是要看我大明打贏還是打輸吧!”劉天宇看向炒花。


    “哈哈!”炒花放聲大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劉天宇心中黯然,自此之後,大明亡國的號角將會真正吹響。


    與蒙古右翼不同,蒙古左翼這裏沒有馬市犒賞,牧民的日子要比右翼困難得多,對於劉天宇這樣沿途建立商道的大商人,比右翼那邊更歡迎之至。


    歇了一天,第二天中午,炒花與不少聞訊而來的台吉一起,宴請了劉天宇一行人。


    喝的是馬奶酒和烤羊肉,酒宴之中有蒙古姑娘上來敬酒和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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