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儀拉著意沛進到院子裏,小魚看到意沛來也頗為高興站起來讓了座。“二嫂,過來坐啊。”她拉著意沛的手說道:“怎麽都不見你過來?”


    看來燕春妮對自己的警告並未告知其他人,意思也不好說。“我......我擔心過來會打擾你,而且也忙著給孩子做鞋子。聽說這幾天你身上大好了,鞋子也做好了,這才過來。”


    婉儀把玩著那雙虎頭鞋很是喜歡,“小魚,你看呀!多可愛的小鞋子!看著我都喜歡呢!”她笑吟吟地對意沛說道:“你的手真巧呢。”


    “我還打算給孩子做一身小衣服。”意沛拉著小魚的手問道:“也想來問問你喜歡什麽樣子的?”看來意沛給孩子做衣服的興致很高,而且妯娌三個在一起的感覺也讓她舒服。


    “那太好了!”小魚感激地說道:“我也想給孩子做衣服,但婆婆說不能用剪子。好在有二嫂貼心,我先替孩子謝謝你啦!”


    婉儀慚愧地說道:“看你們倆的手都那麽巧,可惜我對女紅實在是半斤八兩,就算做出來孩子穿著也是受罪了呢。”


    小魚也拉著婉儀坐下,“大嫂別這麽說。你一直幫我送這個吃的送那個吃的,對我好的很!這些我心裏都記著呢!等孩子將來長大了,我一定會告訴他的。”


    小魚在房裏悶著,有時候對著孝川這個不冷不熱地丈夫心裏也是鬱悶,難得婉儀和意沛都在,小魚的心情也隨之好起來,三人坐在一處說得很投契。


    突然,一個嚴厲的聲音打斷了三妯娌的笑談。“你怎麽在這裏?”不用看,一聽就知道是燕春妮來了。看向院門口,隻見燕春妮一臉怒容的站在那裏。她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們。


    小魚和婉儀並不知緣由,三人又坐得近也不知道燕春妮說的是婉儀還是意沛,但是很快就看到意沛臉色慘白,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她們馬上意識到燕春妮說的是意沛。


    燕春妮快步走到她們三人麵前,瞪著意沛斥責道:“不是跟你說了不許接近小魚嗎?萬一衝了我孫子怎麽辦?你怎麽一點都不知道輕重?知道這幾天我正在為我孫子拜佛吃素,不想罵人,故意來讓我不痛快是嗎?”


    “我......我......”意沛被嚇得說話都不利索。


    婉儀忙打圓場道:“二娘,您生什麽氣呀?意沛是給小魚送虎頭鞋來的。”說著就把那雙精致的虎頭鞋捧在手心裏,“您看!多好看呀!將來孩子穿在腳上一定跑得特別快呢。”


    燕春妮猛地從婉儀手裏拿過虎頭鞋,一甩手就扔在意沛的身上然後掉落在地。“誰要她給孩子做鞋子?她是個沒福的人!做的東西也是不祥的!我怎麽能給我孫子穿?”


    意沛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一直在為自己的“不祥”自卑著,不過她盡力地不讓自己去想。可婆婆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奚落和指責自己,實在讓她羞愧和難受。


    “哭!你還哭?真晦氣!”燕春妮看到她眼睛裏的淚水更是生氣,“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滾!以後不許靠近小魚!將來孩子生下來也不許你靠近!聽到沒有?還不快滾!”意沛已經覺得自己毫無臉麵站在這裏,用帕子掩住就要落下來的淚水,低著頭往外走。“站住!”燕春妮又喝住了她,“把你做的不祥之物帶走!不要你這麽好心!”意沛無奈地折身迴來蹲下身子撿起了虎頭鞋,低著頭快步離開。


    一旁的小魚和婉儀都看得愣了,婉儀很是氣惱燕春妮的無理取鬧,“二娘,您說什麽呢?意沛也是一番好意呀。”


    對於婉儀,燕春妮還是要給幾分麵子的,於是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一些。“你們年紀輕不懂。她是寡婦,不吉利!這可是鍾家的長孫呢!”她又嚴厲地告誡小魚,“以後她來可不許讓她進來!還有就算在園子裏碰到你也給我走遠點兒,聽到沒有?”


    “婆婆,其實......”小魚也想替意沛說話。


    “不要廢話!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孫子,你的兒子!聽我的就是了!”燕春妮眼睛一瞪,小魚也不敢說什麽了。


    婉儀心裏實在是生氣,但的確也不好橫加指責。於是皺著眉對小魚道:“我去看看她。”說完也不願意同燕春妮說告辭就出去了,也算是一種軟綿無力的抗議吧。


    婉儀一路跑去意沛的小樓,“噔噔噔”地跑上樓,推了推房門,反鎖著。“意沛!意沛!”她敲了敲門,“你在裏麵嗎?”她有些擔心意沛,這樣的屈辱誰都受不了。


    一個微弱的聲音在門那頭響起,如果不仔細聽很難聽清楚。“大嫂,我沒事。你去吧。”


    “你開開門,我同你說說話。”婉儀知道她心裏肯定難受,執意要她開門,“你讓我看看你,我好放心。”


    “我真的沒事。”意沛輕聲道:“我累了,想睡一會兒。謝謝你,大嫂。”


    “唉~~”婉儀歎了口氣。意沛肯定很傷心,但她現在不想被打擾,硬是要見麵恐怕隻有不好,那就讓她先靜一下吧。“你......你不要想太多,二娘就是這個樣子,別理她!我們都不會把她的話當真的。”門那邊沒有聲音,“那我走了啊。”


    婉儀從意沛那裏出來一路上心情很不好。本來想迴小魚那裏去,但想到燕春妮在那裏也不願意再過去。於是一個人在花園裏走動走動,隻是這冬天的花園實在是沒什麽好看的,加上自己心情不好看上去更是讓人傷懷。她扯了一枝枯枝拿在手裏抽著一旁早就枯萎的盆栽。


    “嫂子,你怎麽也學爹呀?”孝謙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婉儀尋聲而去,就看到孝謙架著拐杖一瘸一拐地朝她走來,臉上還笑吟吟地看著她。“你不在屋裏躺著,怎麽架拐杖就出來了?還真是閑不住你啊!讓你哥哥知道了,又要怨我了。”


    說話間孝謙已經走到婉儀身邊,“如果大哥怪你,你就像抽這盆栽一樣抽他。”


    “沒個正經!”婉儀現在的心情可沒空和他鬥嘴。


    孝謙也看出婉儀的心情不太好,於是問道:“怎麽了?是誰惹咱嫂子生氣了?我去罵他!”


    婉儀斜眼看著他,笑了笑。“你?好呀,你去把二娘罵一頓去!”說道燕春妮,孝謙臉上的笑容也稍稍收斂了一點,婉儀看看他的拐杖,“仔細公公再結結實實打你一頓,到時候給你拐杖都下不了床了。”


    “嗬!嫂子狠起來可比我爹還要狠呀!都盼著我下不了床啊?”孝謙頓了頓探問道:“二娘又怎麽了?能讓你都生氣恐怕一定是什麽過分的話了。”


    “當然過分啦!”婉儀正愁沒地方撒氣兒,於是一股腦兒地把燕春妮剛才對意沛說的話都告訴了孝謙,自己也發了一通牢騷。“你說過不過分?”


    孝謙的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笑,與其說是笑還不如說僅僅是一個表情罷了。他沒有發表什麽對燕春妮的評斷。“那......二嫂現在怎麽樣了?一定很難受吧?”


    “能好受嗎?”婉儀氣唿唿地說道:“讓你當眾被這麽數落,你也一定不好受!剛才我去找她了,她把自己關在屋裏不肯開門,唉~~隔著門兒跟我說沒事,其實......”說到這裏她也不想再說下去,說了自己也替意沛難受。


    孝謙轉過身慢慢地挪著步子,“二娘就是這個樣子。大嫂您也別放在心上,往後過分的事兒還多著呢,若件件你都生氣,氣壞了身子可是自己的。”


    “你這是去哪兒?”婉儀看他要走的樣子。


    “迴去唄。身上畢竟還沒好透呢,出來透透氣就知趣點早些迴去,若是讓爹瞧見了,恐怕又要惹他老人家不痛快。”孝謙一邊說一邊往迴走,“大嫂可別告訴別人看見過我哦。我可是偷溜出來的。實在是憋得慌。”他的聲音越來越遠。


    其實孝謙聽了婉儀的訴說後著實生氣,但也不能當眾表露出來。他很想去看看意沛,她一定很傷心。可是現在也不好去,隻能暫時迴房去等待時機。


    仆人們看到孝謙迴來了可算是鬆了口氣,他們送東西進房去卻不見了孝謙,正到處找呢。“小祖宗!您跑哪兒去了?”


    “你們那麽著急幹什麽?難道我這個樣子還能跑出府去?”孝謙慢慢地走進自己房裏,“覺得悶就出去走走。你們也都是沒個心眼兒的,我一個大活人慢悠悠地走出去你們都不知道?要你們何用啊?”孝謙迴到房裏後慢慢地把自己放在了床上,仆人忙過來替他脫鞋子,“我也能走動走動了,你們也別那麽多人在我院兒裏服侍了,都該幹嘛幹嘛去吧。我這兒隻要倆人就行,其他的都去吧。”


    “少爺,太太說了,您行動不便,要我們多照看著。”仆人為難地說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孝謙有些不悅,“快過年了,短工們都迴去準備過年,家裏的人手本來就不夠。如今四少奶奶有喜,她房裏也用了不少人,府裏做活兒的更少了。剛才我在園子裏走了走,地上的枯葉也沒人打理,叫爹看見了又要生氣。你們去找有富叔,把我的話同他說一遍就是了,他不會為難你們。”


    仆人們隻好去了,有富知道後也告訴了金如珍。金如珍知道孝謙不喜歡這麽多人在院子裏,而且大夫也過來說過他身上的傷勢漸好,她也順著兒子給他留下了兩個仆人,其他的都撤走了。不過她叮囑著有富留下的兩個一定要是最仔細小心的。


    孝謙屏退了院子裏的仆人隻是想晚上去找意沛的時候方便一些,好不容易熬到了深夜,也等那兩個家夥都入睡了,他才起身。他故意弄出一點聲響,沒有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於是才放心地下床去。他不敢用雙拐免得弄出更大的聲音,他隻是拄著一支拐杖,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他不得不佩服自己平時的觀察力,特地挑選了兩個晚上睡得死沉死沉的家夥留下。


    這條路經常走,隻是今天走起來特別費勁,而且冬夜又特別冷,走到意沛樓下時他已經冷得直打哆嗦了。上樓時候拐杖會發出聲音,他就把拐杖收起來扶著一邊的樓板往上挪動。屋子裏好像還有著燈,隻不過很暗很暗幾乎看不到。


    他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後裏邊有人問話,“誰呀?”


    “是我。”他悄聲說道。


    很快門就開了,意沛驚恐地看著他。“你......”她忙把孝謙扶進門然後迅速關上門,“你怎麽來了?”她關了門後忙過來扶著他坐下,“怎麽就下床了呢?還大半夜的跑來?”她拉起他的手,冰涼冰涼的,於是忙哈著氣替他暖暖。“有什麽一定要這會兒來?你膽子也太大了!越來越沒分寸!不知道自己身上到處都是傷嗎?萬一......”


    “你今天受委屈了。”不等意沛責備完,孝謙便將她幫著暖著的手撫在她的臉頰邊,“大嫂都跟我說了。你一定很難過,對嗎?”他的手感覺到了濕潤,她在哭。孝謙的心也痛了,“晚飯一定沒吃吧?”看不清她的樣子,隻是感覺到她微微地點了點頭。“餓不餓?”她搖了搖頭,“真的?”她又點了點頭。“坐下。”他要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不!”她拒絕了,任由他拉著卻直直地站在那裏。可是孝謙一用力她便被迫地坐在了他腿上,應該說是跌到了他懷裏。她掙紮著要站起來。


    “別動!動了疼!”孝謙在她耳邊柔聲道:“就這麽坐著。”意沛不再動了,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腿上。他的手攬著他的腰,另一隻手將她環抱著。“我說過,我把你當成寶貝。不許你因為那些汙言穢語傷心難過!你也沒必要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不值得!”


    “可是......”意沛的心仿佛得到了安撫,但越是這樣她越覺得難過,眼淚也越發止不住。她也攬著孝謙的脖子,把臉貼在他的耳邊,“這些都是事實。”


    “那又如何?你究竟要我的愛還是要他們的愛?”孝謙微微抬頭看著她,雖然看不清楚但也能感覺到四目相接的微妙感觸。他將她的手握起來放在唇邊親吻,“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不好受,好不容易才熬到這會兒來看你,你就不給我一個笑臉嗎?”他想逗意沛開心。


    “我笑不出來。”意沛為難地說道:“對不住你了。讓你擔心。”


    “嗯!這會兒讓你笑一個也著實是為難你。”孝謙倒是挺諒解,“那給我親一下,如何?”


    “你......”不等意沛發表意見,他就吻上了她。或許這個時候他的柔情才是最好的安撫良藥。她的心瞬間暖暖的,眼淚也順著落下,在他們的舌尖上暈出苦澀。


    孝謙放開了她,兩人的身體都由剛才的冰涼慢慢變暖了。“你做的虎頭鞋呢?讓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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