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如珍迴到房中,想著剛才那個陌生的孝恆,心不禁一陣陣的酸,怎麽這個孩子變成了這樣?想著想著就兀自抽泣起來。


    孝謙從孝恆那裏出來,心裏擔心著母親便匆匆往母親那裏去。半途遇上意沛,“聽說剛才爹娘還有二娘去你那兒看小魚啦?幹什麽呢?”


    “公公問小魚願不願意留下嫁給孝川,如果她同意,周家也會退婚。”意沛無力地訴說著,“大娘和婆婆也跟著勸。”


    “那她應了沒?”孝謙看著意沛,多希望小魚能抓住這唯一的機會說一個“不”字。


    隻見意沛默然地低下頭,歎了口氣道:“她應了。”


    “什麽?應了?”孝謙心裏咯噔一下,一跺腳,“怎麽又是一個不知好歹的!”說著就朝意沛瞅了一眼,埋怨道:“真不知道你們腦袋裏在想些什麽!”說完就負氣跑開了。


    平日孝謙勸自己,意沛總覺得他多慮,事情跟他無關為何如此執著。現今她關心著小魚,聽到小魚說願意的時候,意沛的心就像刀割一樣,她著實不願意看到小魚走進一條死胡同。此刻她才明白當初孝謙的痛心,才理解孝謙為什麽總是對她當初的留下耿耿於懷,原來越關心一個人就越為她著想,不想看到她委屈、不想看到她受傷。


    很快,遊家就傳來了消息,周家已經同意退婚,鍾進賢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替遊家賠了一大筆錢給周家,為了表示自家對遊家的重視,更是以二十畝地作為禮金送給遊家,還送了大筆的錢給遊奎中買新屋。


    鍾進賢原本想騰出一個小院子給小魚養身體,但金如珍說小魚畢竟還病著,和意沛一起也能有個照顧更能做個伴兒,於是小魚還是留在了意沛的小樓裏。不久,小魚就能下床走動走動,有時候還和意沛一起在院子裏走走。仆人們見著她難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但好在有意沛陪著,小魚也不會覺著在鍾家那麽孤寂無依。


    鍾家準備著婚事,按照鍾進賢的擬定的日子先給孝恆完婚,一個月後就給四子孝川完婚,一切都好像塵埃落定,有所人都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的事兒。孝恆比先前更勤奮,整天鋪子、田莊兩頭跑,有時候甚至住在田莊上。孝謙看著哥哥這樣兒著實擔心,但勸也勸了、說也說了,他不是麵無旁色就是把話題扯開,都快一個月了,他壓根兒沒有見過小魚,甚至連看都沒有去看過。孝川整天被鍾進賢帶在身邊,管束著他,時不時地就是一頓訓斥,也被折騰得精疲力竭,叫苦連天。金如珍每天就對著佛龕念經,祈求著家宅平安。燕春妮心裏對小魚還是不滿意,總覺得是委屈了自己兒子,但也知道是孝川不對在先,憋屈著不痛快更是病了一場,一時間也沒空去找意沛撒氣兒。


    午後,和煦的陽光灑在鍾家的大花園裏,意沛陪著小魚在花廳裏坐著,太陽曬得懶懶的倒也愜意。小魚手上做著針線活兒,突然就停了下來,她抬頭望著園子裏,一些仆人正在為快要臨近的婚事而忙活,掛紅燈籠、貼大紅喜字,忙得不亦樂乎,小魚看著看著便兀自遐思起來。意沛也在做針線,偶爾抬頭便看到了小魚在發呆。“想啥呢?”意沛拉了拉小魚的手。


    “這都快一個月了。”小魚眼神直直地看著那刺眼的紅色,“他沒有來看過我。”


    “小魚......”意沛勸道:“他這幾日都忙,聽說都好幾天沒迴來,住在莊子上了。”


    小魚歎了口氣,把神收了迴來低頭繼續做著她手中的針線,感歎道:“究竟是忙還是不願意見我,我心裏知道。”


    意沛怕她亂想,忙勸道:“你別胡思亂想,他真的是忙。”


    “不來也好,這事兒都已經定了,也該避避嫌。”小魚突然明白起來,“我不該怨責太多,也該替他想想,他也有他的難處。現今的我還有什麽資格讓他多看我一眼?我......不配。”


    “別老是這麽說......”意沛拉著她的手。


    “四少爺!”仆人們的聲音吸引了小魚和意沛的目光,隻見孝川神情疲憊地朝這裏走來,抬頭看到她們在花廳裏坐著便走了過來。


    “我們走吧。”小魚看到他朝這裏走來便要拉著意沛離開。


    可是還沒有走開孝川就走了進來。他一抬頭道:“躲什麽?難道我很晦氣嗎?”他沒好氣兒地坐了下來,“給我倒杯茶。渴了。”小魚顯得有些膽怯站在那裏不敢動,意沛見了便給孝川倒了杯茶,擺在他麵前。孝川端起來喝了一口,斜眼看看小魚道:“你很怕我嗎?往後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有你怕的時候。哼~~”說著就把茶碗重重地撂在桌子上。


    “怕你啥呢?”突然孝謙的聲音傳來,迴頭一看果然是他。他背著手走進來,臉上並不好看。“你嚇唬誰?那是你媳婦兒!是用來疼不是用來嚇唬的!”


    孝川見了三哥也不敢太猖狂,但也並不服氣,努了努嘴道:“怎麽看都不像鍾家的媳婦。”


    “她不像?難道飄香院的小紅玉像?那你娶她去呀!沒人攔著你!”孝謙聽了心裏也氣,“自己造的孽也不知道收拾!人家受了委屈還要嫁給你,是你的造化!不知道感恩好好疼惜人家,還老是擠兌人家!有你這麽當男人的嗎?自己沒本事就拿女人撒氣兒,算什麽男人?你說她不像鍾家的媳婦兒,我還說你不像鍾家的兒子呢!”


    “鍾孝謙!你幹什麽?處處擠兌我!”孝川被激怒了,一拍桌子跳起來,瞪著孝謙吼道:“我在爹那兒落埋怨,到了你這兒還要受你的氣?你又不是我親哥,我親哥早死了,輪不到你來管我!你再刺兒我,我就......”


    “就怎麽?”孝謙也氣急了,上前一步頂著孝川指著他的手指頭道:“有本事你就打我呀?我還正尋思著沒理由揍你呢!”


    “你......你......”孝川到底還是怕孝謙,“我知道你跟她有貓膩兒,我是姨娘養的,你們就欺負我!讓我撿你的破鞋!”


    孝謙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孝川眼前猛地一黑。他揪起孝川的領子罵道:“你再說一遍!你說一次那兩個字兒我就刮你一巴掌!打到你說不了話!人家清清白白一個女孩子,怎麽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這個兔崽子造的孽!你以後再敢說,我把你的嘴給打爛了,信不信?”


    “你......”孝川捂著嘴,不服氣卻又畏懼地看著孝謙,“我......我......”


    “你什麽你?有本事就告訴爹去!”孝謙一推把他推到門外,“走!別杵在我麵前找晦氣!有膽子你就去告訴所有人,說我打你!讓人來收拾我!沒膽子就給我迴你的屋去!好好學學將來怎麽做人家丈夫!滾!”


    孝川不敢招惹孝謙,往後退幾步便委屈地跑開了。一眾忙碌的仆人都停下手來看著兩位少爺吵架,見孝謙怒眼看過來忙自覺地去做自己的事情去。


    “這是怎麽了?這麽大火兒?”意沛走過來給他倒了杯茶,“來,去去火。”


    “這個混小子,再不給他點顏色瞧瞧,真的無法無天了!”孝謙氣唿唿地喝了口茶後坐了下來。他抬頭看著小魚,她似乎有些被嚇著了,於是孝謙忙變了口吻,平聲道:“小魚,過來坐啊。我也好久沒跟你說說話了,看你的氣色好很多了呢。”


    意沛拉著小魚坐下來,小魚怯生生地說道:“怎麽動那麽大的肝火?到時候老爺、太太知道了,又找你麻煩。為了我,何苦呢?”


    “這是什麽話?難道看著他欺負你,我不作聲嗎?”孝謙和善地笑了笑,“不怕!大不了讓爹抽幾鞭子,我受得住。再說,我諒他也不敢說出去!”


    意沛搖搖頭道:“以後還是不要了,一家人和氣要緊。”她也是擔心孝謙為了逞一時痛快讓老爺責罵,“你今天是不是在外頭受了氣?火氣這麽大?”


    “嗯......”孝謙的確在外有些不痛快。剛才在莊子上他勸孝恆迴家,可孝恆怎麽都不願意。他已經好幾天沒迴家了,臉上的胡渣兒都長了出來。可幾番勸說之下他還是不肯,還嚷著讓孝謙不要再管他。孝謙無奈隻好迴來,滿心的失落感。迴到家又聽到孝川這麽奚落小魚,心想著要不是他的荒唐怎麽會弄成眼下這個讓人糟心的局麵,所以就發了火。可當著小魚的麵兒也不好說孝恆不肯迴家,所以隻是“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小魚被孝川一吵鬧弄得也心情不好,於是起身道:“你們坐會兒,我乏了,先迴去。”意沛也起身要跟著去,但卻被小魚按迴了座椅上,“你不用陪我,我自己能行。我看三少爺心裏也不痛快,你就陪著他說說話吧。”


    “那你自己當心著點兒。”意沛目視著小魚離開花廳,穿過長長的鵝卵石小徑又轉過假山,直到看不見了為止。


    “別看了。她既然選擇留下,就也要學著將來和孝川的相處。你幫不了她的。”孝謙一邊剝著瓜子一邊說道,忽地他微微抬眼看了意沛一眼道:“況且你也是自身難保。”


    “你今天吃了炮仗嗎?”小魚走了之後意沛才能直白地說道:“你不知道剛才的事兒會有多少人看著?保不齊誰就多事去公公婆婆麵前多嘴,到時候......”


    “他們衝著我來,我不怕!”孝謙手上剝著的瓜子停了停,看了一眼意沛,道:“隻要他們不刁難你......你們,就行。”


    “我知道你總是幫著我們,但看到你被老爺罵,我也......”意沛猛地止住了話,臉上一陣不知所措,“總之你以後別這樣。”


    孝謙看著她,心裏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沉默了一會兒後,他竟然乖乖地“嗯”了一聲。這一聲讓意沛也覺得有些意外,不由地看了他一眼。孝謙直了直身子,有些慌神地問道:“這幾天我也隻顧著看著大哥了,二娘刁難你沒?有沒有給你氣受?”


    意沛拿起剛才沒有做完的針線,繼續做著。“這幾天婆婆身上也不好,哪兒有空來尋我的事兒?我看呐,孝川的婚事讓她心裏堵著不舒坦。覺著委屈了孝川。當年我不是也一樣嗎?貧苦人家的孩子,哪兒比得上人家大家閨秀?唉~~”


    “誰說你比不上?我看就很好!”孝謙忙說道,但是一說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合時宜,他不由地看了看意沛,意沛也正看著他,兩人四目相接又慌忙地移開。“呃......我是說你又知書達理、又賢惠能幹,雖然娘家不是很殷實但也......也......”孝謙覺得有些越描越黑了,這話真真兒是說不下去了。“既然二娘不舒服,我也該去看看。先走了。”他匆匆忙忙地扔下手上的瓜籽兒,把一個小碟子推給意沛後就跑開了。


    “啥?”意沛低頭一看,竟是滿滿一小碟剝好的瓜子仁兒,雪白雪白地擺在那裏讓人心頭一陣暖。再抬頭他已經不見人影了。此時,日正落、霞正紅、花爭豔、風意暖、心已亂。


    晚上吃飯的時候鍾進賢看著孝恆的座位上空空的,便問道:“孝恆又沒迴來嗎?”


    “是啊,這都第六天了。”金如珍歎道:“莊子上有這麽忙嗎?”


    鍾進賢看看孝謙,道:“孝謙,你也一直在莊子上,你大哥很忙嗎?”


    “眼瞅著就要秋收了,農戶們都忙著準備呢,大哥也幫著。”孝謙隻好幫著孝恆說話,“這一忙就是一整天,許是覺得累了就在莊子上休息了。”


    金如珍自然知道孝恆是故意躲避著,他不願意去陰山縣,也不能違背自己不讓他見小魚的意思,就故意躲開住到莊子上去。“他一個大少爺,需要他親自去幹活兒嗎?”金如珍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孝謙,責怪他不把孝恆給拽迴來。


    孝謙看看母親,顯得有些無辜。“大哥說和農戶們走得近一些,對我們有好處。”他隻好把這些道理給搬出來了。“而且還能知道今年秋收的情況,到收糧食的時候心裏也有個譜兒。”


    鍾進賢微微點頭道:“嗯!他說得沒錯。親力親為能知道很多事情,將來也不會被人隨隨便便給騙了。不過他也不能這麽折騰自己的身子,就要成親了,也該忙一下自己的事兒。明兒我去莊子上看看。孝謙,若真是忙,你就去莊子上守幾天,讓你哥迴來休息休息。”


    “嗯!是了。”孝謙點頭道:“爹您不用親自去,我明兒跟大哥說就是了。”


    鍾進賢轉過頭看到孝川臉上紅紅的便問道:“孝川,你這臉怎麽了?”孝川看看父親又低下頭去,他終究還是不敢去告三哥的狀,鍾進賢不由地皺了皺眉,“你也也要成親了,該長進了!唉~~到處惹事兒,什麽時候才能像個樣兒?讓人不省心,看著就吃不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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