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心遠遠地看到了孝謙於是輕搖著團扇翩翩走了過來,“三少爺。您也來捧場?”


    “淩心?”孝謙微笑道:“聽說今晚搶花魁,所以來湊湊熱鬧。”


    淩心低頭看到孝謙手中的那朵桃花,笑道:“看來三少爺還沒有掛你的桃花啊。”一邊說,一邊走近他身邊,用手指輕輕搭在孝謙的肩頭。


    “是啊。飄香院美女如雲,我著實不知道該投給哪位姑娘。”孝謙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竹牌,“嗯!燕瘦環肥,各有千秋啊。”看著淩心的眉眼凝視,孝謙把手中的桃花掛在了寫著淩心名字的竹牌下,“在下還是難忘和淩心姑娘在暖帳內的歡愉。”他麵帶春色,眯著眼睛看著她。


    淩心微微一笑,道:“三少爺的嘴可真甜。”淩心的手從她的肩頭緩緩下移,直到和他的手觸碰到了一起。她用手指勾著孝謙的手指,往樓上去,“三少爺可否移步淩心屋內細談?”


    “細談?”孝謙一邊跟著淩心走一邊說道:“淩心姑娘不想知道今晚誰是花魁之選?”


    淩心迴頭看著他,“淩心隻要有了三少爺的那支桃花足矣。至於誰是花魁,並無興趣。”


    孝川眼看著三哥和淩心上樓去,兀自笑道:“看來三哥豔福不淺啊!”


    夜裏兩點,孝謙起身穿衣。淩心躺在床上看著他穿衣服,“今晚能留下來嗎?”


    “我說過,我不習慣在外過夜。”孝謙說道。


    淩心悠悠一笑,道:“看來就算我再溫柔,也無法令三少爺為了我留宿一夜。三少爺的甜言蜜語也不過如此。”


    孝謙聽了便來到她身邊,親吻了她的香肩道:“我想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會讓我這麽做。”


    “會!一定會有。”淩心看著他笑道:“隻是我不知道能否成為那個女人。”


    孝謙撇了撇嘴道:“別想太多啦。我有空就會過來。你好好兒歇著吧。”說完就走了。


    孝謙也沒有等孝川,他們哥倆向來都是各顧各的玩樂。他還是從後門迴家,沒有人發現。


    鍾家的人為了冥婚的事情忙碌,二太太燕春妮親自打點一切,把所有的安排都弄得像孝和在世成親一樣。鍾進賢和金如珍雖然覺得這不妥,但都看在燕春妮中年喪子的份上由著她去,鍾進賢也認為這是對逝去兒子的一點點補償。


    很快,牌坊落成,鎮長和鍾家族長親自主持儀式,這讓鍾家上下掙足了麵子。牌坊落成的第二天便是大婚之日,這日夜裏小樓上突然熱鬧起來。


    意沛身穿紅色小襖坐在鏡子前,明天就是她出閣之日,過了明天她就是真正的鍾家二少奶奶了。好命婆照著禮俗做足一切,拿起紅色的梳子說道:“來來,梳頭了。把頭發梳起後就是他人婦了。”


    金如珍看著意沛心裏酸酸的,這個孩子太執著了。“意沛啊,開心一點。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了。”意沛總是想著孝和,臉上難見笑容。不過金如珍的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試想自己就要嫁給一個已亡之人,又怎麽會高興得起來呢?金如珍輕輕撫著意沛的肩膀,說道:“別想太多了。”


    好命婆拿起梳子給意沛梳起頭來,一邊梳一邊念叨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好命婆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眾人也心裏難受起來。


    兒孫落滿地?沒有了丈夫的婚姻怎麽會兒孫落滿地?好命婆停了下來,眾人的思緒也停了下來。“我自己梳吧。”突然意沛伸手接過了好命婆手中的梳子。


    “哎呀!二少奶奶,這不行啊。您不能自己梳頭啊。”好命婆忙說道。


    金如珍也說道:“是啊。意沛,還是讓好命婆替你梳頭吧。”


    “太太,不要緊。”意沛一邊梳頭一邊說道:“這些禮俗根本不重要。”


    “唉~~”金如珍歎了口氣,意沛說的沒錯,這些象征和寓意著幸福美滿的禮俗對於這段婚姻來說根本毫無意義。於是擺了擺手,沒有讓好命婆勸下去,由著意沛自己盤起了發。


    發髻盤好之後,金如珍隱隱地看到意沛眼中含著淚。“孩子......”金如珍摟著意沛,若是孝和在世,這該是一段多麽美滿的婚姻啊。老天實在是喜歡作弄人啊。


    這時二太太的侍女綠茗捧著一個紅漆盒子走了進來,“給大太太請安。”


    金如珍問道:“綠茗,你來得正好。二太太呢?她就沒什麽話對她媳婦兒說嗎?”


    “二太太今天有些不舒服,不能來了。所以命我送來這個給二少奶奶。”綠茗捧著盒子來到意沛身邊,“二太太說過請二少奶奶親自打開。”


    意沛起身慢慢地打開了盒子,“這是.......”取出來是兩盒圍棋棋子。


    金如珍一看臉色就變了,“綠茗,拿迴去!告訴二太太,這東西不合適!”


    “大太太,我......”綠茗有些為難。


    “沒關係,留下吧。”意沛捧過來放在梳妝台上,“我明白二太太的意思。”


    “那......”綠茗偷偷看了大太太一眼,說道:“那我先退下了。”


    金如珍對燕春妮的舉動有些不滿,但是也不能說些什麽,畢竟意沛是她的媳婦兒。不過這份禮物所含的意思實在叫人心寒。黑白各一的兩盒圍棋棋子,在旁人看來隻不過是棋子,可在寡婦看來這便是她們度過寂靜孤獨夜晚的陪伴。每當夜幕降臨,清冷孤獨爬上心頭的時候,將黑白棋子散落在屋內,然後一顆一顆地撿起來按照顏色分開。分開了再撒,再撿起來再分,反反複複直到天明。多少寡婦用這種方式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夜晚,這樣可以讓她們靜下心來,心無旁騖地為死去的丈夫守節,不想別的事別的人。


    意沛看著那兩盒棋子,伸手抓起一把來,鬆開手看著棋子一顆顆地落入盒中。金如珍走過來安慰道:“孩子,二太太因為喪子之痛所以有些極端。你就寬待她吧,將來她會知道你對孝和的一片心意的。”


    意沛看著金如珍微笑道:“我會的,太太。”


    小魚看著這一些心中不免心痛,意沛實在是太可憐了。二太太對她這個樣子,而心慈的大太太又不會過多地插手,將來麵臨意沛的會是什麽樣的生活?小魚想都不敢想。


    孝謙麵對滿屋的紅色很是反感,可是走哪兒哪兒是。他獨自在房裏糾結著明天替孝和拜堂的事情,這時候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正是孝恆。


    “怎麽?吃過晚飯就一個人鑽進屋裏,是不是看著那些‘喜’字很不舒服?”還是孝恆了解孝謙。


    孝謙歎了口氣轉身往床上一躺,“看著就礙眼。”


    “喂!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次特別執著呢?”孝恆坐在他身邊說道:“以前你都是大事不管小事不理的。這一次不但管了,還如此揪心?要是你對鋪子的活兒能有這一半的執著就好了。”


    “那......”孝謙一下子坐了起來。是啊。為什麽這一次自己會這麽執著呢?“那......那這是二哥的遺願嘛!他的遺願不能達成,我當然揪心啦!”他理所當然地找出了這個理由,也認為這是他的理由。


    孝恆拍了拍他勸道:“你也說是做戲。過了明天一切都平靜了,再忍一天吧。”


    “唉~~知道啦!”孝謙自嘲道:“大哥,明天你就看鍾家三少爺的精湛演技吧!”


    孝恆笑著搖搖頭道:“你呀。如果認真起來真的能做大事。可惜就是......”


    “大哥,你知道你和娘什麽地方最像嗎?”孝謙看著孝恆說道:“就是這囉嗦的勁兒。”


    “怎麽?嫌大哥囉嗦啦?”孝恆笑道:“就算是囉嗦也是為你好。你呀總是糾結著孝和臨終對意沛的交待,那麽孝和對你的交待呢?他希望你能用功,這些你怎麽就不好好兒照著去做呢?”


    “我.....我......”孝謙被孝恆問得啞口無言,“我試過了,但是可能是二哥看錯了,我不是那塊料。”


    “究竟是孝和看錯了?還是你沒有用心呢?”孝恆看著他問道。


    孝謙說不過孝恆,“好啦!我答應你以後有空就常去鋪子幫忙嘍!”


    “這才好嘛!不過你可別總告訴我沒空哦。”孝恆笑著說道。


    孝謙早早兒地睡了,正在睡夢中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誰呀?”他從枕頭下拿出懷表一看,清晨四點。“什麽事啊?”他和衣跑去開門,就看到跟孝川的侍從阿文。“阿文?你幹嗎?”孝謙睡眼惺忪顯然因為被吵醒有些怒氣。


    “三少爺,救命啊!”阿文焦急但又不敢聲張,“四少爺出事兒了。”


    “嗯?孝川?他怎麽了?”孝謙揉了揉眼睛看著阿文。


    阿文急切地說道:“三少爺,能一邊走一邊說嗎?還有帶一百個大洋吧。”


    “一百個大洋?”孝謙本來還有睡意,這會兒被一百個大洋驚得瞌睡蟲都跑光了。“他幹什麽了?要一百個大洋?”


    阿文急得滿頭大汗,“四少爺在飄香院和別人賭錢,輸了。要是不拿一百個大洋去,他們就要剁了四少爺的手指了。”


    “唉!”孝謙又氣又急,返身迴屋翻箱倒櫃找了些錢出來。“走!走!”兩人從後門跑出去,在府裏不能大聲說話,出了府孝謙才細問起來,“到底怎麽迴事?他怎麽會和別人賭錢?”


    阿文緊跟在後說道:“昨晚四少爺去飄香院,正遇上有人開賭局。四少爺一時興起就玩了起來,一開始還贏著呢。可後半夜開始就一直輸,剛才一算已經輸了一百個大洋。四少爺沒有那麽多錢,那些人也不肯賒帳,說一定要四少爺給錢否則就剁手指!四少爺不敢向老爺和太太求助,便讓我來找您,說隻有您才能幫他。”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離譜了!”孝謙聽著心裏也氣孝川惹禍,不過他也理解為什麽孝川隻向自己求助,如果讓父親知道了這件事非打死他不可。他加快了步伐往飄香院跑去。


    飄香院裏麵氣氛有些凝重,鍾孝川緊張地坐在椅子上,兩個彪形大漢按著他。另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男人在一旁喝著酒。


    “這位大哥,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三哥馬上就來了。”孝川顫顫巍巍地說道。


    絡腮胡子笑道:“四少爺,不著急。等你三哥帶了錢來馬上就會放了你。”他看看孝川笑道:“其實直接找你老爹不就行了?幹嘛非要找你三哥呢?”


    孝川嚇得直搖頭,“不要!不要告訴我爹!我三哥會救我,他一定會救我!”


    “三少爺來了!三少爺來了!”阿文一邊往裏跑一邊說道。


    “三哥!三哥!三哥救我!”孝川立刻朝門口看去。


    孝謙跑進來看到孝川被按在椅子上忙跑過去,可是卻被幾個人給拉了開去。“你們放了我弟弟!”孝謙掙紮著。


    十三姑見了也不想鬧出太大的事情,忙勸道:“孟爺,有話好好兒說嘛。三少爺這不是來了嗎?就放了四少爺吧。”


    那個姓孟的絡腮胡子看了看孝謙說道:“這位就是鍾家的三少爺啊?錢帶來了沒有啊?”


    孝謙從口袋裏摸出錢來,零零碎碎全扔在賭桌上。“放了我弟弟!”絡腮胡子揮了揮手,那些人便放了孝川,也鬆開了孝謙。“孝川!你怎麽樣?有沒有傷著?”孝謙上下檢查著孝川的身體,看有沒有損傷。


    “沒有!沒有!”孝川搖著頭說道:“謝謝你,三哥。”


    “他媽的!這裏隻有八十塊大洋!”絡腮胡子生氣地說道:“給我綁起來!剁了手指!”他的手下立刻擁上來抓住孝川。


    “喂!喂!事情倉促,我隻找到八十塊錢。”孝謙已經翻箱倒櫃把自己的私房錢全拿出來了,“你們見好就收吧。八十塊,不少了!”


    “我呸!少一個子兒都不行!”絡腮胡子把酒杯扔在地上,“給我剁了!”


    “不要啊!不要啊!”孝川嚇得大哭起來,“三哥,你為什麽隻帶八十塊來呀?你想害死我啊?孟爺,不要剁啊!不要啊!救命啊!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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