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人如是勸自己的大女。


    然而紅了雙眼的姨姐根本顧不得,換了一身紅妝,便將太子單獨約至了小院。


    她比妹妹漂亮。


    比妹妹聰明。


    比妹妹妖嬈。


    太子憑什麽不愛她,要愛妹妹。


    鄭紅玉滿懷信心,闖進小院,卻吃了滿頭滿嘴的巴掌。


    “大膽賊人,竟敢在太子與太子妃小憩之時床入,掌嘴。”有侍衛嚴厲的大喝。


    等鄭紅袖認出來人,唿叫停止的時候,鄭紅玉已頭暈腦脹,說不出話。


    太子通知了鄭家人,鄭夫人痛心疾首,帶著鄭紅玉離開。


    剩他攬著太子妃,伏在她耳邊,輕聲允諾,“有我在,世上再無人可以欺你。”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這樣說話。


    鄭紅袖溫溫地一笑,弧度與從前一般無二,眼底的溫度卻滾燙可灼傷他人。


    她輕聲迴應,“好,那我也始終陪你。”


    至此,太子與太子妃恩愛無雙,傳為滿城佳話。


    倘若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倒也無雙,倒也美滿。


    然而皇帝尚且雨露均沾,太子怎能獨寵一枝。


    不知是誰一紙訴狀告到了聖前,一頓勒令嗬使,太子便不得不寵幸了趙氏,程氏。


    半年後,太子妃與趙側妃一同驗出懷孕。


    一支獨寵不攻而破,太子自此專心留在主院,一過便是十數年。


    他們時常喬裝打扮溜出去玩耍,帶著小舒兒,在玄武路的街道上馳騁。


    後來城兒大了,便也帶上城兒,去懸膽山下賞風景,去郊外釣泥鰍,去莊子摘知了。


    鄭家在逐步壯大,太子妃的位置日益穩固。


    太子的一顆心放迴了肚子裏。


    這些年,習慣了阿袖穩穩地笑,習慣了她耐心平穩的脾氣,習慣了兩個人靜默卻熟稔的相處,太子早已離不開她。


    如今,鄭家身份提高,阿袖的身份穩了,她終於能陪他一輩子了。


    太子如是想道。


    可上天總是那麽殘忍,就在他才放下心沒有多久,鄭家出事了。


    才升成太子太傅的鄭家被搜查出通敵賣國的證據,即使太子一力全保,鄭家仍舊是滿門抄斬。


    太子妃才產子沒多久,聽聞消息,立時病倒。


    雖然關係不親密,但鄭家終究是太子妃堅固的後台。


    現在,一切都塌了。


    外人隻道是太子妃憂心娘家病倒,卻沒人知道,其實是老皇帝一紙密令,要太子廢掉太子妃,另立趙側妃為正妃,才導致了阿袖的病。m.Ъimilou


    那是心病。


    正側不同,嫡庶有別。


    若是太子妃被廢,嫡子阿城便成了庶子,一輩子矮人一頭。


    然而,太子跪斷了雙腿,卻依舊改不迴老皇帝的決定。


    小院裏,從主院遷移至此,又患病不斷的阿袖摸了摸長子的頭,又親了親長女的額。


    “娘,你會沒事的,爹不會廢了你的。”阿城雖年幼,卻極懂事,小聲安慰她。


    “娘,我去求皇爺爺,我不讓他廢了你。”長女阿鵲眼底含淚,“娘你不要生病,娘你要好好的。”


    阿袖穩穩地望著孩子們,有心安慰他們一句,卻咳出一口血。


    她已經不行了。


    十數年前,太子選妃前夜,她便想過自戕離開。


    後來稍稍冷靜,強撐著大選,暗求失敗。


    可生活似乎對她溫柔了起來,送她入選,送她做正妃,送她一個活潑但卻體貼的夫君,送她幾個調皮但可愛的孩子。


    阿袖一度以為,生活真的偏愛起了她,降臨給了她幸運。


    現在,應該是要收走了吧。


    阿袖湊近長子的耳畔,要他抱著最小的妹妹,帶著其他弟弟妹妹離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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