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王少甫那張俊俏的臉上,再一次接了個巴掌。


    謝安寧沒有收著勁兒,幾乎是瞬間,一個紅紅的掌印蓋了上去。


    閉目沉睡的男人眉頭皺起,緊接著,謝安寧感覺圈在腰間的手臂猛地收緊。


    她被他箍進了懷裏。


    彼此身體緊貼,隻隔著薄薄的寢衣。


    很多反應,避無可避,感知的格外清晰。


    “這個喚醒方式不錯,”王少甫低低歎氣,輕輕捏她的指尖,嗓音暗啞,問她,“手疼不疼?”


    “放開我!你個混賬東西!”謝安寧低聲咒罵:“我竟不知,你竟這麽不要臉!”


    被罵了。王少甫也不怒,隻是笑道:“你是我妻子,我來尋你睡覺怎麽就不要臉了?”


    見她氣的不輕,他無奈歎氣:“安寧,你不會以為我能放任你們繼續獨處一院吧?”


    這是他的媳婦兒,是他心尖上的姑娘。


    但凡他還有口氣,就是爬也要爬到她身邊。


    怎麽可能明知她跟其他男人獨居一院,還鎮定自若的在王家歇息。


    能做到,那他就不是王少甫了!


    說話間,他將臉埋入她頸窩,極其眷戀的深深吸氣,“沒有你我睡不著,安寧,我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從離開京城那一日開始,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奔赴迴京四天四夜更是幾乎沒合眼,心力交瘁,情緒大起大落,幾番急怒下,吐血昏厥。


    但意識一清醒,他就往這邊趕了。


    可越靠近,越害怕。


    他已經親眼看見她跟其他男人摟摟抱抱。


    若再親眼撞破他們行夫妻之事……


    王少甫唿吸一滯,道:“知道我進門時在想什麽嗎?”


    他沒有要等她搭話的意思,自顧自道:“你真該慶幸,他沒在你床上,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恬不知恥!”


    謝安寧四肢被他牢牢製住,依舊還在不斷掙紮,口中不斷怒斥著。


    王少甫麵不改色的聽著,手撫上她不斷扭動的腰肢,在她看不見的角落,眸底一點一點染上墨色。


    良久,他終於輕輕歎氣,“安寧,別動了,”


    他自她頸窩抬起頭,額間有一層薄汗,眼中滿是欲色,“我不太忍得住。”


    他已經大半個月沒有沾她了。


    真的,不太忍得住。


    若不是怕真惹惱了她,昨夜他即便不行事也得先解一解渴。


    他有很多種辦法,能在她身上得到紓解。


    但事實是,他昨夜連她衣裳都沒脫。


    隨著他的提醒,身下女人果然不動了。


    隻是那雙好看的眼睛裏,有怒火在燒。


    王少甫竟然有些失望。


    她該再掙紮幾下的,這樣他才能順勢“欺負”她。


    “好安寧,你想沒想?”


    他俯身去吻她的額,笑道:“先給我一次?”


    “滾!”


    昔日恩愛情深時聽慣的調情話,這會兒聽起來隻覺得刺耳。


    謝安寧又想要打他,但這一迴還沒抬起就被他扼住手腕。


    “真絕情,”王少甫歎氣,“好了,不給就不給,我還能來強的不成。”


    她生他的氣,所以不給他碰,他完全能理解。


    隻要不是給其他男人守身就行。


    謝安寧咬牙低吼,“鬆開我!”


    到了此時此刻,她聲音還下意識放低。


    “你怕什麽?”王少甫神情難看:“大聲點,把石原卿喊來,叫他看看咱們共枕一晚的畫麵豈不是很好。”


    “王少甫!你還要不要臉!”


    謝安寧氣極反笑,“我自然是怕我男人吃醋!他年紀小,肚量不大,最介意我之前的識人不清時跟你的那一段歲月,若叫他知道你如此不要臉,摸黑上我的榻,他不會惱我,隻會暗自責怪自己,我心疼他,不願叫他傷心。”


    這話,她是故意說的。


    雖然她確實有這麽個考慮。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願再橫生枝節。尤其是案子還沒有開審,這裏不是資自個兒府上。


    在這裏發生的一切,轉眼就能傳出去。


    她實在不願給京城百姓們,再增添幾筆茶餘飯後的閑話了。


    她故意這麽說,就是為了氣他。


    效果好的很。


    王少甫氣紅了眼,眼看著像是又要哭。


    謝安寧滿臉不耐,“收收你的眼淚吧!你那哭哭啼啼的樣子沒得讓人惡心!”


    名門閨秀,她從未有過這樣堪稱尖酸刻薄的一麵。


    沒想到,竟然是對自己。


    王少甫心中一痛,“我爹寫的和離書不做數,你我還是夫妻,安寧,你別這麽對我。”


    謝安寧冷笑,看向被他緊扣的手腕,“你不如看看你自己是怎麽對我的!”


    不聲不響上了她的榻。


    遏製她的手腳,不顧她意願抱她。


    王少甫動作一頓,小心翼翼和她打著商量,“我鬆開,你別跑,咱們好好說說話,行嗎?”


    謝安寧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王少甫當即鬆手,從她身上下來。


    手腳恢複自由,謝安寧猛地坐起身,卷起棉被就往角落縮。


    王少甫沒攔。


    隻是被子被她卷走,某些需要遮擋的動靜,靠著單薄中衣完全不夠。


    他低頭瞥了眼,頗有經驗道,“別管它,等會兒就沒事了。”


    謝安寧:“……”


    雖然老夫老妻,但她實在做不到視若無睹。


    她別開臉,指尖攥緊寢被,不耐道:“有什麽話,穿好衣服下床說。”


    床頭打架床尾和,是指夫妻。


    他再口口聲聲不認和離書,但在謝安寧眼裏,自己早就不是王家人了。


    再多的話,也不能在榻上說。


    王少甫沉默。


    見他一步不退,謝安寧冷了眼,“你非要逼我?”


    “……好,”王少甫點頭,“我下去。”


    她性情如此果決,十幾年的夫妻情分說和離就和離,王少甫哪裏還敢逼她。


    掀被下榻。


    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謝安寧始終別開臉。


    王少甫看著她這“非禮勿視”之態,係腰帶的動作突然停下,彎腰撈起她的手,探入自己衣襟,摁在腰腹上。


    “不必這麽急著跟我劃清界限,”


    他牢牢握住她的手,順著自己腹肌線條而下,語氣淡淡道:“我這具身體,哪裏你沒看過,沒親過,沒摸過?現在避如蛇蠍也晚了。”


    夫妻間的床幃事,他坦蕩的好像在說,你瞧,太陽出來了一樣自然。


    說完,便鬆開她的手,自顧自更衣。


    比不要臉,謝安寧哪裏是他的對手。


    恩愛情濃時,他哄著她做了不知多少過火的事,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麵頰發燙。


    捏著身上的寢衣,謝安寧有些局促。


    王少甫係好腰帶,又看她一眼,轉身拿了她的衣裳丟上床,“自己穿,還是我幫你?”


    “……”謝安寧咬牙,“你迴避!”


    她以為他又要說些不要臉的話,然,這一次他什麽也沒說。徑自繞過屏風走了出去。


    謝安寧快速給自己穿衣裳,下了榻,慢吞吞走出內室。


    外頭,王少甫臨窗而立,謝安寧隻能看見他的側臉。


    線條清晰流暢,即便是走到分崩離析的這一麵,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真的是人中龍鳳。


    不怪昔年將她迷的團團轉。


    沒什麽可惜的,她的十六年,同樣也是他的十六年。


    她急於了全身心的感情,他同樣也是。


    所以,她不算虧。


    謝安寧深吸口氣,走了過去。


    “有什麽話,你想說,那咱們就說清楚,但是王少甫,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動手動腳,也不要悄無聲息摸進我的屋子,”


    她道:“你不承認和離書,但那就是確確實實的真相,我已經不是你王家婦。”


    王少甫靜靜聽完,淡笑;“我會離開王家,代子休妻,若我不是王家子嗣,你的和離書就不會做數。”


    “……你瘋了?”


    謝安寧呆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我從沒這麽清醒過,”王少甫轉過頭,看向她,“王家容不下你,就是容不下我,夫妻一體,你迴謝家,我就跟你一起迴謝家。”


    他隻知道自己離不開麵前的女人,他離不開,舍不下,放不掉。


    所以,無論如何,哪怕背棄全世界,他也要留下她。


    絕不能被拋下,再眼睜睜看著她離自己而去。


    “是我做錯了事,應該向夫人賠罪,我認打認罰,無論怎麽樣我都受著,但是安寧,你別不要我。”


    他說,你別不要我。


    謝安寧心情難以言喻,久久失聲。


    她想問,原來你這樣愛我?


    既然如此,為什麽當初能這麽對我?


    既然如此,為什麽要讓我們走到這一步?


    既然如此,為什麽要為了家族,子嗣,舍棄我!


    事到如今,已經麵目全非的情況下,為什麽又要如此執著。


    太矛盾了。


    不是所有的錯都能被原諒。


    不是所有的錯,都能盡釋前嫌。


    冷掉的心,複原不了的。


    她靜靜思量許久,最後隻剩一句,“晚了。”


    “我不信,”王少甫輕輕一笑,道:“哪怕是罪大惡極的犯人,尚且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再錯,也不該是妻離女散的結局,安寧,你真的忍心讓我孤獨終老嗎?”


    “我要不了別人,沒了你我活不了多久,真的,沒了你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他閉了閉眼,用自己最看不起的姿態,祈求她的動容,“我會死的。”


    沒了她,他真的會死的。


    所以,就算是可憐可憐他,也別一點希望都不給他。


    謝安寧從沒想過,不可一世的王大公子,會如此卑微乞愛。


    甚至連家族,父母都不要了。


    她蹙著眉,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直到房門被叩響,石原卿來了。


    這幾日,他端茶倒水鞍前馬後的伺候她。


    除了更衣,梳妝外,他把婢女的活都全包。


    將她照顧的妥妥帖帖。


    這會,不用開門,謝安寧都知道,他一定端著熱水在外頭等著。


    王少甫麵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就是靠這種手段討好你?”


    “與你何幹?”


    謝安寧是一個體麵人,就是再厭惡至極,也從未對誰口出惡言。


    隻有王少甫是例外。


    可以說,謝安寧此生最刻薄,最尖酸的狠話,都是麵向他。


    隻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是這麽一個卑微祈愛,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男人。


    她可以對著那個氣定神閑的王少甫冷嘲熱諷。


    但他又是哭,又是求,姿態放的如此低,什麽臉麵也不要的模樣,以謝安寧的教養,哪怕再厭煩,也說不出更刻薄話來。


    不然,她總有種自己在恃強淩弱的錯覺。


    但這會兒,聽見他的話,當即就冷了臉,她根本見不得這人提起石原卿時居高臨下,冷嘲熱諷,仿佛視對方為螻蟻一樣的傲慢。


    “王少甫,你記好了,我和石原卿之間如何,他用什麽手段討好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道:“你應該認清自己現在的身份,律法寫的清清楚楚,你我和離之事就連陛下和貴妃都是知道的,豈容你耍賴?”


    提起貴妃。


    王少甫昨夜已經知道,宮中貴妃在她迴家第二天就賜下六名男寵的事。


    聞言,不知道是該先傷心她這些狠心的話,還是惱怒她後院的“男寵”。


    他強壓心酸,遲疑道:“你,那幾個男人,你有……”


    “……?”謝安寧頓了頓,很快反應過來,無語道:“與你無關。”


    她發現這人真是認不清現實。


    哪怕她強調過無數次,他們已經和離。


    但他還是以她夫君身份自居。


    沒關係,他願意自欺欺人,她總會讓他認清現實!


    而王少甫這邊,是真怕剛剛和離歸家的她,一氣之下出於報複的心態,要了不止一個男人。


    畢竟,在他眼裏,謝安寧接受石原卿,大部分原因都是想報複他之前的納妾。


    如果,……如果她真碰了那幾個男寵,隻能證明姓石的真是廢物!


    王少甫想一問究竟,但迴京到現在,變故太大。


    他在她那裏的地位已經徹底顛覆。


    她再也不願意好好跟他說話。


    而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門外,敲門沒有迴應的石原卿再度叩了扣門。


    這一次,謝安寧瞥了王少甫一眼,轉身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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