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月對他這一言不合就變臉的模樣都有些習慣了,坐在他懷裏也沒掙紮,反而抬手去摸他的臉。


    多好看的一張臉啊,清俊迷人,就連眉眼間的疏冷勁兒都讓人饞的很。


    從他深邃的眉眼,慢慢下滑到挺直的鼻骨,一點一點略過,最後忍不住捧住他的臉,親了他一口,坦率道:“比起前世,我覺得自己更喜歡現在的你。”


    前世她位份卑弱,隻是他後宮眾多妃嬪中的一個,這樣的形勢下,讓她的喜歡,談不上多純粹。


    就跟對陳子泝一樣,她把陳子泝當做救命稻草,一心想嫁入陳家來擺脫沈氏的控製,更多的是權衡利弊,如果他不是前途無量的陳家長子,她不會選他。


    當然,對陳子泝她肯定是喜歡的,畢竟哪怕她再走投無路,也不會讓自己嫁給一個毫無好感的男人。


    對前世的皇帝同樣如此,說是喜歡他這個人,不如說喜歡的是他帶給她的溫情。


    像雪中的炭火,像絕境中的希望之源。


    她需要靠近他,才能獲得安全,喜歡他,也隻是讓她自己在這個過程中能更順心些。


    前世,她需要他,所以她喜歡他。


    而今生不是這樣的。


    今生的她發現,喜歡一個人,是能夠設身處地感受到對方情緒的。


    這中喜歡,是不帶任何功利性的。


    薑翎月不想對自己的心思遮遮掩掩。


    她吸了吸鼻子,更為用力捧住他臉,湊上去對著他再次唇角啄了口,“祁恆之,我真的喜歡你,你信我嗎?”


    “……”祁君逸喉結滾動,啞聲道:“信。”


    她眼裏的心疼不加掩飾,他怎麽會不信。


    都說愛一個人的底色是心疼。


    祁君逸就是這樣。


    那是真舍不得啊,隻要她出現在他麵前,哪怕什麽都不說,他素來冷硬的心都會軟成一團。


    想抱她進懷裏,好好哄她,一點一點,翻來覆去的去親她。


    現在,她也懂得了心疼他。


    ……他好像真的熬出了頭。


    大概是歡喜極了,祁君逸眼眶有些發紅,他死死盯著她的眼睛,“是隻喜歡我一個嗎?”


    “是!”薑翎月對著他唇又是重重啃了口,不躲不避,正麵迴答道:“就隻喜歡你一個,以後也不會多看別人一眼,永遠隻要你。”


    “對陳子泝呢?”祁君逸撈起她的下頜,看著她的眼睛,執拗的問出深埋心底的問題,“最喜歡的時候有多喜歡?”


    “……”


    這醋壇子。


    “皇帝陛下…”薑翎月滿心無語,一言難盡道,“你都快被醋醃入味了,自己能聞得到嗎?”


    “不許轉移話題,”祁君逸抿了下唇,“如實告訴我。”


    哪怕明明知道那是在她入宮之前的事,但想到這個姑娘對其他男人傾心相許過,他依舊難掩酸澀。


    總會情不自禁去想,他們之間的相處是什麽樣的。


    他受不了自己心愛的姑娘,心裏有其他人。


    瞧這醋壇子模樣,薑翎月忍不住直歎氣,她自詡跟陳子泝的那段,實在沒什麽隱瞞的了。


    這會兒坦蕩的不得了,直接就道:“最喜歡的時候也沒多喜歡,我性子強的很,如果真到了非他不可的程度,即便被關在家廟,也會有辦法的。”


    “你想想看,我那時候也並不是隻能選擇入宮…”


    “我完全可以假裝答應沈氏的安排嫁給她的內侄,好歹是薑家大小姐,婚儀總不能太倉促,待嫁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那段時間,足夠我聯係到陳子泝,……讓他想辦法助我逃出薑家了。”


    隻是,比起拋棄一切私奔,賭陳子泝的始終如一,她還是毅然決然選擇了入宮。


    當然,她信陳子泝彼時的真心,也信就算是私奔,以他的人品,排除萬難也會給她妻子的名分。


    但頂著私奔的名聲嫁入陳家,她得受多少閑言碎語?


    陳子泝當不了陳家的主,就算他能始終如一的愛她,也不能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


    到時候她麵臨的生活是,公婆不喜,姑嫂不滿,認為她連累了陳家的門楣,外界還有無數流言蜚語。


    那些閑言碎語,會戳碎她的脊梁骨,讓她生生就要比旁人矮半截。


    而這樣的日子,她一旦踏足進去,就是一輩子。


    不過,即便陳家日子再差,也比起嫁給沈氏內侄,要好太多。


    如果是二選一,毫無疑問,哪怕是私奔,她也會選陳子泝。


    但當時,選秀聖旨下達了。


    於是,薑翎月麵前有了三條路可供選擇。


    權衡利弊之下,她選擇了第三條。


    她說這些話,是想告訴這個醋壇子,她對陳子泝的喜歡,真的談不上多深。


    以祁君逸的聰明才智,他也確實聽明白了。


    這是第一次,她在清醒時承認自己曾經對陳子泝的好感。


    並且,這好感在她所述中,其實很微不足道。


    她語氣誠懇,開誠布公,毫無保留。


    ——她是發自內心的想要為他解開這個心結。


    意識到這一點,行事手腕素來果決的祁君逸,對自己方才的決定,難得生出幾分躊躇。


    ……真的要將計就計試探她嗎?


    信她一次又何妨呢?


    他能感覺到,此時此刻,她心中是真的有他。


    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她說沒有,他就該試著去信一迴的。


    ……就一迴!


    祁君逸從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性子,很快便下了決心,可又覺得胸口悶痛。


    他深吸口氣,強自按下酸澀感,低頭銜住她的唇。


    “月月…”他嗓音暗啞,一字一句,“你莫要糟踐了我的信任。”


    聞言,薑翎月唿吸一窒,捧住他的臉,用力吻了迴去。


    “好!”她認真極了,“你也是,祁恆之,你也是!”


    你也不要糟踐了我的信任!


    這個吻,到後麵差點就要收不住。


    好在,薑翎月時刻謹記這裏是承明殿,不是寧安宮的書房,不能亂來,這才在皇帝陛下忍不住剝衣裳的時候握住他的腕子。


    皇帝陛下很乖的收斂欲念,反握住她的手,置於唇邊吻了口,赤紅的眼眸含了幾分笑意,“月月,說你愛我。”


    “……”薑翎月默了默,沒好氣道:“你別得寸進尺呀。”


    她隻是覺得自己是喜歡他的,所以坦然承認了。


    僅此而已。


    可沒說她有多愛他。


    祁君逸笑了笑,也沒有勉強。


    兩人相擁著溫存了會兒,他起身行至書架暗格中取出一個玉盒。


    裏麵裝著最後一粒解毒丸。


    薑翎月訝異,“今天是第七天了嗎?”


    那她來的還挺湊巧。


    一粒解毒丸下肚,藥味順著喉管往上,薑翎月莫名有些不滿,抬起雙臂攀著麵前人的脖頸又吻了上去,微苦的藥味也一並傳遞了過去。


    她吃了苦,他也得嚐嚐才對!


    皇帝陛下怔了一瞬,而後扣住她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薑翎月有些喘不上氣,才被鬆開。


    她咽了咽喉嚨,問他,“苦嗎?”


    “不苦。”皇帝陛下慢條斯理的笑,眸中欲色被遮掩的很好。


    薑翎月:“……”


    她有些不爽的瞪他一眼,大步流星朝門口走,“我迴去了。”


    祁君逸沒攔,也沒隨她一塊兒迴去。


    他目送她坐上轎輦走遠,才喚了聲劉榕,道:“傳魯明瑞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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