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皇帝陛下這麽久的情感軍師,但這是魯明瑞頭一迴見到女主角,急忙躬身施禮。


    “臣魯明瑞見過貴妃娘娘,”


    他最清楚帝王是個什麽樣的醋罐子,那是一眼都不敢多瞧,隻低頭恭敬道:“娘娘不曾打攪,臣原本也準備告辭了。”


    魯明瑞?


    惠妃的兄長?


    薑翎月眉梢微挑,輕輕頷首,客套應了句,“那便好。”


    魯明瑞再度躬身,等帝妃二人進了宮殿,他才長舒口氣,慢慢走下宮階,欲同劉榕辭別,就見對方正跟貴妃帶來的兩名宮娥說話。


    能隨主子出宮,不用說都是心腹大宮女,日後少不了一個女官的位置。


    再以皇帝對貴妃的感情,還有才傳達天下的政令,內廷地位必定水漲船高,女官……


    心念急轉間,魯明瑞已經走了過去,笑道:“劉公公,這二位是?”


    話落,背對著這邊,一襲寶藍色宮娥服飾的姑娘迴身仰著頭看了過來。


    巴掌大的小臉,唇紅齒白,眼睛烏黑透亮,似清晨的朝露滴落在裏麵,晶瑩有神。


    四目相對,彼此都靜了一瞬。


    身為風流浪蕩子,魯大世子皮相自是不錯,就算沒有國公府世子的身份,隻靠這身皮相,還有那張慣會哄人的嘴,恐怕也能哄得不少小娘子春心萌動。


    一瞬的功夫,劉榕已經開口引薦,“這是貴妃娘娘身邊的錦書、錦玉姑娘,”


    又對著錦玉錦書道:“這是魯國公府世子爺。”


    錦玉、錦書聞言,當即福身,“世子有禮。”


    清脆悅耳的女聲灌入耳中,難以忽視的陌生心悸感,讓魯大世子那常年掛在臉上的笑意不知怎麽蕩然無存。


    也沒了跟寵妃身邊紅人交談幾句的心思。


    他輕輕頷首,漫不經心收迴目光,對劉榕道:“公公且忙著,我先告辭了。”


    劉榕客套恭送。


    等人走遠,錦玉道:“這就是惠妃娘娘的兄長?瞧著倒是一表人才。”


    “哪裏還有什麽惠妃,”錦書嚴肅糾正,“不是已然被廢了嗎。”


    錦書性子隨和,但對於苛責過自家主子的,她卻斤斤計較的很。


    …………


    殿內。


    皇帝陛下拉著人到了窗邊茶案旁,相對而坐。


    他淨手,焚香,開始煮茶。


    薑翎月看向窗外,見魯明瑞走遠的背影,好奇道:“我記得魯國公府的世子不過任個閑職,你召見他能有什麽事?”


    話中的試探,在祁君逸眼裏宛若透明。


    他笑了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樣,我讓他去韶光宮問問魯明瑤,是要歸家還是去鎮國寺為皇室祈福。”


    薑翎月來了興致。


    她坐直了身子,湊近道:“你覺得魯明瑤會怎麽選?”


    “這我可不知道,”


    祁君逸斟了杯茶遞過去,“不過她生性理智冷靜,行事謀而後動,心機手段樣樣不差,這樣的人,她知道該怎麽做。”


    以惠妃的能力手腕,鳳印交給她的這三年,確實讓祁君逸省了不少心。


    皇帝陛下的看人、用人之道,薑翎月目前連邊邊都沒摸到。


    這會兒,聽見他這話,心念便是一動,附和道:“她若為男子,那魯國公這代也算後繼有人。”


    魯國公府嫡長女,曾是後宮正一品妃位,手握鳳印,執掌過內廷三年有餘,無論是身份背景,還是心性和手段,都已是常人女子此生都達不到的巔峰。


    對於缺人才缺到眼冒綠光的薑翎月,實在很難不心動。


    但……


    她品了口茶,試探道:“前世,我的死,跟她有沒有關係?”


    若真有關,那她心胸再寬闊也做不到去提拔重用前世的殺身之仇。


    祁君逸聽明白了她此話的用意,擺弄茶具的動作頓了下,眼皮微抬,看著她道:“就算沒關係,但她曾刻意刁難過你。”


    他連饒對方一命,都是抱著給她祈福,少造殺孽的心思。


    不然,這輩子……他還是要跟她們清算舊賬的。


    怎麽瞧她模樣,這是不但不打算報仇,還要以德報怨?


    皇帝陛下那邊頗有不滿,而這廂,薑翎月卻道:“刁難是刁難過,她故意讓我罰跪,還讓我抄經書來著,但是一切根源在你呀,她對其他位份低微的妃嬪其實還算寬宥,很是賢德大度 ,不過隻是…”


    “隻是因為你對我有意,被她們看出來了,那麽在她們眼中,我就是一個能威脅到她們地位的人,若我是她們,對一個能威脅到自己的人,也絕對寬宥不起來…”


    言至此處,薑翎月頓了頓,放低了聲音,道:“是你的錯,你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又不願意護著我。”


    這才是根源。


    他跟普天之下所有男人一樣,用寵愛和名分、地位,讓後院女人為之鬥爭。


    身在後宮戰場,更是稍有不慎便牽連家族。


    她們不爭,就注定無法出頭,無法為家住博一個好前程。


    立場問題,談不上孰是孰非。


    她不想為了個男人,去跟眾多女人互扯頭花,怨毒之心長存。


    前世債,前世消。


    總歸她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前世成為貴妃後,她罰惠妃罰的也不少。


    根本不顧對方也是一品宮妃的地位,罰跪、掌嘴、為死去的孩子抄經書就足足抄了幾十卷。


    真論起來,對方刁難了她多少,她早翻倍還了迴去。


    你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又不願意護著我……


    “月月,”祁君逸唇瓣緊抿,溫潤的眸光有些濕漉漉的,“我…”


    “行了,事情已經過去,我不想再聽你的歉疚,”


    薑翎月道:“連你這個罪魁禍首我尚且能原諒,對她更談不上多麽深仇大恨,再說,如今大瀚有才華的女子本身就少,每一位都能影響大勢,以魯明瑤的個人能力,埋沒在後宅對天下女子來說是天大的損失。”


    天下女子的未來,不比她個人恩怨重要嗎?


    “所以,”薑翎月抬眸看向對麵,問:“前世的事,她究竟有沒有出一份力?”


    殿內安靜了一瞬,祁君逸輕輕搖頭。


    “沒有,”


    他道:“不過,她沒有出手不代表對你沒有惡意,隻是她擅於權衡利弊,知道你一旦出事,所有局中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故而不敢輕易入局,隻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聞言,薑翎月沉默了會兒,問:“梅園那次,是誰安排兩個宮婢在那兒,讓我知道薑翎馨入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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