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做了很多蠢事,說過一些混賬話,讓她傷了心。


    但隻要這姑娘心裏沒有其他人,他就有足夠耐心再去叩開她的心門。


    隻是,她醉成這個樣子,明早醒來她對自己說的話不記得了怎麽辦。


    祁君逸眉心大皺,直直看著懷裏的姑娘。


    …………


    第二日,是久違的晴天。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層層帷幔內,意識比身體先蘇醒,薑翎月還沒睜開眼,一些雞零狗碎的片段便率先在腦海中閃過。


    她眉頭不自覺皺起,很快被溫熱的指腹撫平。


    “醒了?”眉耳邊傳來男人輕柔的聲音,“頭疼不疼?”


    宿醉而醒,渾身酸痛不說,頭確實也昏昏沉沉的。


    薑翎月緊閉的睫羽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入目就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像是一夜沒睡,儀容素來溫俊的皇帝陛下此刻眼底滿是紅血絲,周圍一片烏青。


    看著,……像是受到了老大的摧殘。


    “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嗎?”見她睜開眼,祁君逸眸光微閃,道:“你不會不認賬吧?”


    “???”薑翎月驚了一跳,急忙仰著脖子往後退。


    不退還好,這麽往後退了退,她的視野就放大了些,視線不經意間觸到他的脖頸,整個人驀然一僵。


    是她還沒醒嗎,怎麽看見皇帝陛下那修長的脖頸下,靠近鎖骨的地方……


    察覺到她的視線,祁君逸幹淨利落的扯開衣襟。


    精致的鎖骨上方,兩枚半露不露的鮮紅齒印徹底出現在薑翎月眼前。


    皇帝陛下養尊處優慣了,皮膚白淨如玉,那兩枚牙印的痕跡在上麵就更顯可怖。


    “你…你…”她瞳孔猛地瞪大,這下徹底醒了。“你脖子怎麽了?”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咬皇帝。


    瞧那牙印深的,都滲了血跡。


    總不會是……


    “還真忘了?”


    像是要打破她心底的僥幸,祁君逸伸手摸了摸頸側,輕嘖了聲,“你覺得,除了你以外,我還會允許誰這麽放肆?”


    他那眼神簡直就直接寫著‘你酒品怎麽這麽差’。


    薑翎月不願相信,這真是自己的傑作。


    她之前也醉過幾場,雖然每次醒後,不太記得之前的記憶。


    但她從不咬人啊!


    “我不冤枉你,”看出她不想認賬,祁君逸指了指自己的傷,“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是不是你的牙印。”


    “……”薑翎月蹙著眉,還真的認真看了幾眼。


    腦海中適時的閃過幾個片段。


    然後,不出聲了。


    她隱約想起來,好像是在夢中,覺得麵前人身上氣息很好聞,還覺得他的模樣實在是俊,見色起意,借著酒勁就啃了上去。


    祁君逸道:“還否認嗎?”


    ……這話好像她犯了什麽罪大惡極的大錯。


    “是我咬的又如何,”薑翎月抿唇,破罐子破摔道:“我喝醉了胡亂咬人,你又沒醉,不會阻止我嗎?”


    “為什麽要阻止,”祁君逸聽的笑了,“月月難得主動親近,我哪裏舍得。”


    真是臭不要臉。


    薑翎月瞥他一眼,準備起身。


    手才撐著床榻,腰間就是一緊。


    “還不能走,”祁君逸將人扯迴來,道:“昨晚說的話,你是不是也不認賬了?”


    他語氣寡淡,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睨著她。


    薑翎月咽了咽喉嚨,“什麽話?”


    什麽話…


    “你抱著我,整個人纏在我身上,說心裏有我,”


    說著,祁君逸笑了起來,“對著我又親又啃,不斷表露自己心…”


    “不可能!”薑翎月斷然否認,“絕對不可能!”


    被打斷話頭,祁君逸並不生氣,盯著她紅透了的臉,笑意愈濃。


    “怎麽不可能?”


    他慢悠悠道:“你說喜歡我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是那種穩操勝券,遊刃有餘的口吻。


    薑翎月聽的粉麵轉白,卻再也說不出否認的話。


    她喜歡他很久,是事實。


    也是心底深處最難堪,難堪到恨不得帶進墳墓的秘密。


    沒想到在醉酒後,被自己直接吐露出來。


    還是以這樣羞恥的方式。


    她久沒有反應,祁君逸隻當她不好意思,幽幽歎氣。


    “月月,你瞞的我好苦,”他道:“還有什麽瞞著我的事嗎?”


    薑翎月沒有說話。


    “別不理人啊,”


    祁君逸一夜未睡,早就打定主意要將一切都弄清楚。


    就算是天牢裏的犯人,尚且都知道自己犯的罪狀。


    她總不能擅自給他定了罪,而他這個罪人卻被蒙在鼓裏。


    他笑了笑,“跟我說說好不好?”


    “你還想知道什麽?”薑翎月木著張臉,“我所有的秘密你都已經知道了。”


    聞言,祁君逸頓了頓,道:“我想知道,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反正最難堪的心思也已經被知曉。


    薑翎月沒有猶豫,直接道:“做你的才人時。”


    ……這麽早。


    想到她是苦熬了三年,失子後,才被封為婕妤……祁君逸心頭微顫,早已想好的問話堵在嗓子眼,再也說不出一句。


    他不問,薑翎月卻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您知道的,我生來命賤,從未得到過幾分溫情,二兄對我不過尋常,我尚且一直念著他的好,”


    她笑了笑,“而您雖然忽冷忽熱了些,但時不時施舍的一點關懷,也足以叫我心生貪戀,所…”


    “夠了!”祁君逸蹙眉,“不要這麽說自己。”


    “您不是要我跟您說說什麽時候喜歡上您的嗎?”薑翎月神情毫無波動,繼續道:“在我還是才人時,就自不量力喜歡上了高高在上的您,怕被笑話,所以拚命遮掩自己的心思。”


    言罷,她輕輕抬頭,“這是我心底最難堪的秘密,已經悉數告知,再無其他隱瞞。”


    “……難堪?”祁君逸麵色難看極了,“你覺得喜歡我,是一件難堪的事?”


    “是的,難堪,”薑翎月扯了扯唇,“自不量力的蠢貨,當然是難堪的。”


    “我兩世為人,所有稱得上是秘密的事,陛下已經全部知曉,不知您這迴滿意了嗎?”


    此時此刻,她在他麵前,如透明無異。


    總共就在他麵前醉酒一次,便將自己掏了個底朝天。


    從身,到心,全部被他掌控的死死的。


    這感覺讓薑翎月窒息,讓她幾乎要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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