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用過晚膳,沐浴後的兩人並肩躺到了榻上。


    薑翎月抱著寢被,側過身子準備入睡,肩膀就被身後的人握住。


    “月月,咱們說會兒話吧,”


    感覺到她的僵硬,祁君逸指節輕輕攏了攏,溫聲道:“這麽多天了,你打算一直跟我這樣僵持下去嗎。”


    那日,他突如其來的坦白,她絲毫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第一反應是逃避,是否認,情有可原。


    他從不想逼她,也願意給她時間去適應,去認真想想。


    是權衡利弊也好,還是其他什麽都行。


    他們之間總要說清楚的。


    不能一直不理會他。


    他已經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而她還是個局外人,冷冷靜靜的看著。


    這怎麽行。


    背對著他的薑翎月輕輕閉了閉眼。


    來了。


    他終於忍不住了。


    對於這天,她早有預料,甚至覺得皇帝陛下確實養氣功夫確實不錯,耐心十足。


    竟能給她留這麽多時間,來收拾內心兵荒馬亂的情緒。


    現在她已然沒了那日的措手不及,心頭無波無瀾,任由肩膀上的手將自己轉過去。


    她的不抗拒,讓祁君逸眸光一亮,伸臂穿過她的後頸,將人攬進了臂彎。


    好幾天了,這姑娘都不肯乖乖讓他抱一抱。


    溫香軟玉一入懷,祁君逸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激蕩,對著她微微垂著的眼皮落下一吻。


    “好姑娘,”他吻的輕柔,嗓音有些啞意,溫聲哄問,“折騰我這麽多天,順心了些沒…”


    溫潤的唇貼上來,連帶著那熟悉的冷木香細細密密灌入鼻腔,薑翎月眼皮微顫。


    她抬手抵住他的胸口,輕輕推了推。


    祁君逸順著她的力氣退開了些,垂眸看著她,滿眼溫柔道,“現在月月願意說說,對於前世的我,都有哪些不滿意嗎?”


    他還是想知道,除了刖麝外,他們之間究竟還有沒有其他的誤會。


    那些他所不知道的誤會。


    可薑翎月隻覺得好笑。


    就算在她最歡喜,最信賴他的時候,尚且做不到毫無保留的說出心底的委屈,遑論是隔著生死的現在?


    他們之間地位懸殊,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啊。


    他為什麽總想要讓她對他推心置腹呢?


    若是從前,薑翎月高低得敷衍一句,‘臣妾惶恐,不敢對陛下有不滿’。


    可現在,大概知道皇帝陛下的耐心已經到了臨界值,她靜默半晌,還是順從的接了話頭,“恆之想說什麽。”


    她雖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卻也不再同之前一樣,極力否認。


    這話一出,幾乎就是默認自己有了前世的記憶。


    當然,這麽多天下來,這本就是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事實。


    如今她肯承認,說明她,……至少是不排斥提及前世的。


    這個結論讓祁君逸握住她後頸的指節一顫。


    她不願意主動對他提起自己心底的委屈,不是她的錯。


    都是他做的不好,沒有讓她有足夠的安全感。


    他的月月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本就對人抱有警惕性。


    要有很多很多的愛,才能滋養出她不懼萬物的底氣。


    前世的他初識情之一字,不懂如何嗬護自己的愛人,嫉妒成癮……


    今生,他會竭力克製自己。


    祁君逸怔怔的想了許久,才低聲道:“這幾日,你可見到了你父兄他們?”


    突然提起薑邵他們,讓薑翎月一愣,旋即輕輕頷首。


    祁君逸一笑,問她:“會不會好奇為什麽我調他們去馬場當差?”


    這個問題,薑翎月當然想過。


    她倒也沒有隱瞞,直接道;“因為沈氏和薑翎馨的事,你想讓薑家人來找我說情。”


    聞言,祁君逸沉默了。


    他的初衷確實是這樣,隻是為什麽從她口中說出來,卻好似變了味道。


    “月月,”他蹙起眉頭,一語中的道:“我給薑家人機會找你說情,可不是為了沈氏和薑翎馨。”


    薑翎月輕輕哦了聲,可有可無的點頭。


    祁君逸:“……”


    那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又來了。


    他勉力壓了壓,道:“沈氏該死,薑翎馨也一樣,她們二人的命我要定了,你求情也沒用。”


    明明字字句句都是殺意,偏偏語調雲淡風輕。


    這話,薑翎月也沒有意外。


    他都親自將那對母女發落去營帳勞軍了,說是恨之入骨都不為過,這要還能囫圇的出來,才是奇怪。


    祁君逸目光一直緊盯著她的麵容,見她沒有詫異,心頭的鬱氣勉強順了些。


    他差點以為,這姑娘真覺得他跟那倆玩意有什麽關係呢。


    頓了一頓後,他繼續道:“授意薑家人出現在你麵前,是我不想叫你以後又埋怨我,今生我給你機會,讓你自己決定,要不要保住他們。”


    聞言,薑翎月一驚,眼皮驟然掀開,直直的看向他。


    前世,她父兄出事……


    “不是我,”祁君逸看懂她的眼神,沒有過多的解釋,隻道:“我想要他們的命,用不著費那麽多功夫。”


    薑翎月抿了下唇,沒有說話。


    他說的,……有道理。


    見她眼皮再度垂下,祁君逸忍不住緊了緊她的後頸,在她抬眼看來後,眸光柔了下來,“我跟你說說他們都做了什麽,你再決定好不好?”


    “前世,你…入宮兩年後,身上的神仙醉才被診出,”


    他沒有提及他們那個逝去的孩子,隻徐徐道:“那時的你已經毒入五髒,身體虛弱。”


    “一開始,我以為是宮裏哪個不長眼的對你下的毒,直到李神醫說此毒出自嶺南,禦龍衛順著方向查探,最後確定是沈氏動的手。”


    “而你的父兄…”


    薑翎月忍不住打斷:“您之前說,他們不知情。”


    “沈氏下毒的事,他們確實不知情,”祁君逸瞳孔微斂,掩住眸底的森然殺意,“但在我張貼皇榜廣招天下神醫時,沈氏大概知道自己做的孽即將暴露,對你父親坦白了此事。”


    “你父親舍不得後娶的妻子,為了包庇這婦人,連夜喊了你兩位兄長入書房議事,”說著,他嗤然冷笑,“你可知道他們議出了個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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