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未見,年輕帝王威儀愈重,淑妃一時訥訥,竟不敢言語。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能感覺到他周身疏冷的氣息,仿佛她再多說一句,就會受到責難。


    “既然有了身孕,那就好好養著,”祁君逸淡淡道:“不要出了差錯。”


    這樣的關切叫趙美人受寵若驚,嬌羞應諾。


    祁君逸又看向三妃,道:“往後每日的請安也都免了罷。”


    惠妃身子幾不可見的僵了一瞬,笑著頷首,“臣妾正有此意呢,趙妹妹……”


    祁君逸抬手打斷,“朕的意思是,所有妃嬪的請安都免了。”


    惠妃這迴是當真愣住了,“陛下…這是為何?”


    祁君逸淡淡道:“都是妃妾,請安的事,等中宮有主在說。”


    薑翎月心頭咯噔了下,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都是妃妾’這樣堪稱刻薄的話會出自禦下素來寬厚的男人口中,更重要的是,他何時有了立後的打算?


    無端端就將登基三年來定下的規矩改掉,這是在當著眾人的麵打三妃的臉。


    莫非是誰惹了他不喜?


    難道真是為了趙美人肚子裏的孩子出頭,連帶著也看不慣請安?


    可前世,根本沒有這遭。


    底下眾妃對這樣突然的決定也有些吃驚,原本因他親臨而緊張激動心思,愈發活泛起來。


    孫貴嬪率先反應過來,笑道:“如此臣妾就替諸位妹妹多謝陛下恩典了。”


    她也識趣,沒有提及中宮之位屬意何人這樣敏感的問題。


    祁君逸無可無不可的嗯了聲,目光落到坐在最末尾的薑翎月身上,站起身道:“無事就都散了罷。”


    他一發話,誰還能說有事,就連韶光殿的主人惠妃都隻能僵笑著恭送。


    好好的晨省就這樣被他攪了。


    薑翎月走出韶光殿,昨夜下了一夜的雨,這會兒鋪了石磚的宮道上還是濕漉漉的,無數殘紅落在上麵,她看也不看一腳踩上去,沾濕了長及腳踝的裙擺。


    跟隨她來請安的錦書見狀提醒道:“小主仔細腳下。”


    薑翎月沉默了會兒,語帶遲疑:“你說…”


    錦書沒有聽清,正待細問,卻見皇帝的禦輦不知何時停在了她們前方不遠處。


    內監總管劉榕小跑著過來,躬身施禮:“薑小主,陛下有請。”


    薑翎月神情一頓,抬步走過去。


    明黃色的車輦內,年輕帝王坐姿端雅,脊背挺直,春日的陽光透過淺淺紗簾灑在他的身上,模糊了他的麵容,又讓他周身疏冷的氣息都柔和起來。


    薑翎月隻看了一眼,便低眉垂眼,福身行禮,“見過陛下。”


    “朕記得叫你無需去請安。”上方傳來的聲音清冷,語氣淡淡,聽不出絲毫情緒。


    薑翎月弄不清他此話的用意,謹慎道:“臣妾初入宮廷,不敢無禮。”


    祁君逸垂眸靜靜的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多時,朝她伸手道:“上來說話。”


    麵前這隻手,指骨修長,線條流暢,膚色白皙,掌心寬闊看著十分有力,薑翎月知道他武藝其實不錯,但虎口處卻沒有一絲薄繭,好看到讓人失神。


    薑翎月僅僅遲疑了一息,便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畢竟,比起她同皇帝同乘一輦的事傳遍六宮,當麵抗旨更為可怕。


    於是,鑾駕上兩人十指交纏,掌心貼著掌心,並肩坐在一起。


    這樣的殊榮,也不知道要引得多少人豔羨。


    還好,從今日起不用再去韶光殿晨省。


    祁君逸捏了捏她的纖指,問:“走路來的?”


    “迴陛下,是的。”薑翎月道。


    他似乎笑了下,“也不嫌腿酸。”


    “……”


    薑翎月半晌沉默,他難道不知道,八品寶林是沒有輦轎坐的嗎?


    此言跟何不食肉糜有什麽區別。


    “早晨不是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麽又拘謹起來了?”他垂眸去看她,嗓音柔和了些:“封號給你選好了,‘宸’字你覺得如何?”


    又是同前世一樣的字。


    薑翎月神情自若的笑道:“甚好。”


    “哦?”他眉梢微挑,好奇道:“好在何處?”


    “……”薑翎月黙了默,垂眸羞澀道:“陛下選的都是最好的。”


    他又笑了一下,“這不是挺會討朕歡心嗎?”


    薑翎月叫他笑的麵上發燙,手不自覺的想縮迴來,卻被他牢牢扣住。


    知道小姑娘這會兒麵皮還薄,他不再逗她,而是道:“收拾東西,準備搬宮吧。”


    薑翎月並不吃驚,畢竟承寵後的秀女是該搬出儲秀宮。


    前世,她做才人時,是住在賢妃的頤香宮偏殿,等到後來晉封為正三品婕妤才有了屬於自己的宮殿,成為一宮主位。


    ……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在頤香宮沒的。


    即便已經相隔一世,想起那個無緣的孩子,薑翎月心頭還是發悶,她自然的壓下所有情緒,平靜頷首。


    祁君逸瞧出她興致不高,挑眉道:“不好奇搬去哪裏?”


    “一切有娘娘們做主,臣妾聽從安排。”薑翎月輕輕搖頭,將自己當日初逢盛寵時誠惶誠恐的模樣演繹出來。


    低位妃嬪的住所,當然是由手握風印的惠妃,跟協理六宮的淑妃、賢妃她們安排。


    她哪裏會好奇搬去哪裏,她好奇的是他眼下的態度。


    滿打滿算,她才入宮不到兩月,他這態度怎麽就……就跟她入宮幾年差不多了呢。


    而祁君逸聞言,眉頭卻是一蹙。


    “要她們做什麽主,”他輕嗤了聲,忽然道:“寧安宮如何?”


    薑翎月恍然一驚,還未待說話,他卻似反應過來,“差點忘了你初入宮,想必也不知道寧安宮在哪兒,算了,這事朕給你做主,就搬去寧安宮住著吧,”


    說到這兒,他停了一停,解釋道:“那兒離朕近,來看你也方便,今日就搬過去,如何?”


    如何?


    薑翎月呆呆點頭。


    何止是近,簡直抬腳可到。


    寧安宮曾是孝懿皇後的寢宮,孝懿皇後乃太祖發妻,太祖攻打天下時,孝懿皇後便是他最佳賢內助,他們夫妻情分非比尋常,大瀚王朝建立後,太祖也未曾選秀納妃。


    夫妻兩人同居一殿,育有四子二女,那是能記入史書的恩愛夫妻。


    孝懿皇後薨逝後一年,太祖也隨之駕崩,至此這座巍峨皇庭曆經多位帝王,可寧安宮再未有過女主人。


    也就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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