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目光,以前隻發生在小時候,看自己父親時才有過。


    “林將軍,幸不辱命。”


    “嗯,去休息吧。”


    林豐淡淡地迴道,無視了秦方的各種情緒。


    甚至連一句誇獎也沒有,就像本該如此一般。


    這讓秦方更加佩服,這氣度,掌控全局,決勝千裏。


    他剛轉身要走,卻被林豐忽然叫住。


    “對了,再派個熟悉路途的,將這些糧草送進邊城。”


    “啊?將軍不進邊城嗎?”


    “還差了幾車,得再去搶啊。”


    魏震湊過來,擔憂地說。


    “林豐,咱的遊騎都擴散到二百裏開外了,再不好搶了吧?”


    秦方也點頭讚同:“再遠些變數就大,不好操作。”


    林豐仰頭看著夜空上的星星點點,皺眉思索片刻。


    “嗯,確實難度越來越大。”


    幾個部將都湊過來,各自皺眉琢磨著辦法。


    秦方試探著說:“不如剩下的幾車,就從清水出算了,安全快捷。”


    魏震連忙表示同意。


    “嗯嗯,這個辦法比較穩妥,我看可行。”


    林豐看向秦方。


    “你可知道圍困邊城的韃子,三個營寨是如何分布的?”


    魏震怪叫道:“林豐,你不會是想憑咱這幾百人,去韃子的營寨裏搶糧食吧?”


    秦方也苦笑著:“那無疑是虎口拔牙。”


    “隻是問問而已,我就是想去韃子營寨裏搶,你們也得敢跟著啊。”


    林巧妹第一個舉手:“哥,俺跟著,不拉半步。”


    李東來也毫不猶豫:“算俺一個。”


    魏震和秦方頓時傻了,說跟著不現實,無疑去送死。


    要說不跟著,前麵的承諾可就打了自己的臉。


    林豐笑著擺手:“你們想去送死,老子可舍不得,別衝動。”


    秦方終於緩過神來,尷尬地笑笑。


    “圍困邊城的韃子營寨,分東、南、北三個方向,隻留了西邊。”


    他邊說邊撿了樹枝,在地上畫著。


    “邊城正門是南門,那裏也是韃子的總營盤,銀甲拖滿領了一萬鐵騎,駐紮在此。”


    林巧妹驚訝地喊:“銀甲啊,哥,你還沒殺過銀甲呢。”


    沒人理會她,都明白韃子銀甲的分量,哪裏是想殺就能殺的。


    韃子銅甲還處於帶兵衝鋒陷陣的基礎將領,到了銀甲層次,一般不會出現在戰場的對接處。


    就像現在的林豐,隻在後方掌控戰場的走向。


    秦方繼續道:“邊城北邊和東邊,各有五千韃子駐紮,封鎖了邊城與鎮西都護府的所有通道。”


    魏震皺眉問:“那糧草是如何送進去的?”


    “繞道啊,先過大宗邊境,繞過韃子的封鎖,再從邊城西門進入。”


    “就是道遠點,還算安全。”


    秦方冷笑搖頭:“非也,道路十分難行,這且不說,關鍵是韃子的遊騎,不知何時就出現在麵前。他們馬快,隻要被盯上,基本沒跑。”


    林豐看著地上的圖畫。


    “邊城有多大?”


    “呃,東西有二十裏左右,南北近十五裏吧。”


    “好大的城池啊。”


    林巧妹感歎道。


    “嗯,是鎮西都護府第二大城,矗立幾百年的雄城。”


    “哥,比咱的城堡大了好多倍哦。”


    林豐擺手:“別打岔,正事還沒說完呢。”


    林巧妹撅著嘴衝他翻白眼。


    秦方看著林豐嚴肅的神情。


    “不知林將軍的計劃是...”


    “你進邊城都是從哪邊往裏繞?”


    “城北八十裏處。”


    林豐點頭:“嗯,五千韃子,每天的消耗也不少,咱就搶他了。”


    “啊?”


    “啊!”


    “林豐,你這還是要進營寨搶糧啊?”


    林豐笑道:“不,咱在外劫糧。”


    “怎麽個劫法?”


    林豐借著秦方畫的圖形,用樹枝在邊城北的韃子營寨處畫了幾道。


    “這裏,這裏,守住了這兩條道,韃子搶來的糧草,得從這裏運進營寨吧,咱就在外麵搶了就跑。”


    秦方猛搖頭:“不行不行,剛才說了,韃子馬快,根本跑不掉的。”


    “咱也不是隻會逃跑,圍點打援聽說過沒?”


    林豐掃了一眼眾人,見他們紛紛搖頭,一臉懵的樣子。


    “咱從這裏劫了糧草,一部分負責運走,一部分負責伏擊韃子。”


    “怎麽伏擊?”


    “咱去搶糧食,盡量做到全滅韃子,不讓消息走漏。”


    “難,韃子跑起來也快。”


    “對,這就是第二方案,二百人負責運送糧草,七百人伏擊韃子。”


    林豐說著話,抬頭看魏震。


    “魏將軍,你說,韃子糧草被搶,會派多少人馬追擊?”


    魏震用手捋著胡須,沉吟片刻。


    “至少五百騎。”


    “好,就算他一千騎兵,出營追擊我們,咱七百人埋伏在半道,預先布置的陷阱且不說,隻說一陣弩箭射過去,韃子會不會懵逼?”


    “嗯?啥懵逼?”


    林巧妹正是一臉懵逼地問。


    林豐不理她,繼續道:“然後,第二輪弩弓呢,或者第三輪呢?”


    “咱訓練的軍卒,連環弩是八枝一匣,達標是一個唿吸射出兩枝。”


    林豐說完,扔掉樹枝,安靜地看著眾人。


    眾人沉思。


    林巧妹搶著說:“俺覺得可行,哥的計劃從來就沒輸過。”


    沒人理會她的話。


    過了半晌,魏震緩緩點頭。


    “嗯,可行。”


    秦方卻仍然有些懷疑。


    “四周全是曠野,咱如何埋伏?”


    “咱的糧車會按照原來的道路撤走,伏擊會在夜晚進行。”


    李東來終於開口:“對啊,韃子總不能聽到糧草被搶,還得等白天再出來追吧。”


    現在是眾人都在看秦方。


    秦方轉動腦袋,看了一圈,然後苦笑。


    “沒問題了,確實可行。”


    林豐強調:“我這樣打的原因,就是盡可能多的消滅韃子的有生力量,而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


    魏震畢竟是老行伍,立刻明白林豐的意圖。


    “嗯嗯,盡量避免與韃子硬拚,是個好辦法。”


    說著看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定在林豐身上。


    “哎呀,老夫是越來越欣賞你這小家夥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林巧妹嘻嘻笑著:“魏將軍,俺覺得你跟俺哥換換腰牌才不可畏了。”


    “嗬嗬,你這個小丫頭,老夫敢換,你哥他敢接麽?”


    “俺哥不知道敢不敢,可是,你要給,俺就敢接。”


    林豐皺眉道:“我看就沒你不敢幹的,趕緊去準備,明日一早啟程,奔韃子北城營寨。”


    眾人紛紛應是,起身散開。


    魏震沒有離開,低聲問:“有酒嗎?”


    林豐微微一笑:“範勁鬆,弄碗酒喝。”


    範勁鬆和謝重兩人連忙從馬背上取了酒囊,連同兩隻酒杯一起送過來。


    魏震接過一杯酒,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唔,還不錯,可惜老夫的酒不知丟哪裏去了,那才是好酒。”


    說著話,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深深吐出一口酒氣。


    “嗯,很有勁頭。”


    林豐也不搭話,隻小口抿著杯子裏的酒。


    “哎,小子,想不想去邊軍弄個大官當當?”


    “嗬嗬,邊軍。”


    “怎麽,邊軍的廟太小?”


    “不,是邊軍的神太大。”


    “唉,崔永那老小子,太過保守了。”


    “僅僅是保守也還好,隻是怕他另有所圖。”


    魏震眼睛一眯:“小子,崔永乃大宗重臣,不可胡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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