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術雄的刀重,卻沒想到如此之重。


    摘下術雄身上的彎弓,拿在手裏也是沉甸甸的。


    許是林豐與術雄戰鬥,熬盡了體力。


    一張彎弓,隻被他拉開了一半,用盡力氣也沒拉滿。


    “一個銅甲韃子啊,個人戰鬥素質如此之高,在戰場上絕對是個殺戮機器。”


    術雄腰間的短刀,品質也很高。


    林豐收拾了戰利品,撿迴自己的長刀,將術雄的腦袋砍了下來。


    銅甲和銅製腰牌一並提在手裏。


    找到自己的戰馬,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


    圍在營柵外的韃子已經開始亂紛紛地叫嚷起來。


    他們等得焦躁,嚷嚷著要先拿下營柵,再等銅甲術雄歸來。


    營柵內的大宗軍卒,都緊張地看著躁動不安的韃子們。


    一旦對方發動進攻,就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當然,大概率是個死亡,沒有生存。


    崔贏已經口幹舌燥,仿佛渾身在冒火,從來沒有如此煩躁過。


    每過一刻,都如過了一年般漫長。


    幸虧喬鈞在側不時安慰著,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揮軍衝出去送死了。


    韃子終於耐不住,有一個鐵甲韃子將長槍舉起。


    大聲地吆喝著。


    一眾韃子轟然響應,紛紛尋找自己的戰馬,翻身上馬將兵刃舉了起來。


    隻等那鐵甲韃子一聲令下,便開始衝鋒。


    那個大宗中年男子,湊在鐵甲韃子身邊,極力勸說著。


    營柵內,崔贏見狀,也高聲喊道。


    “所有人,弓箭準備,迎敵。”


    軍卒們拉動弓弦,瞄準營外的韃子。


    原來還算穩定的手,現在都抖得厲害。


    那鐵甲韃子不耐煩地將中年男子扒拉到一邊,仍然高聲叫喊著。


    情緒十分激動。


    口中唾沫亂飛,高高舉起的長槍就要落下。


    突然,伏在烽火台頂的王前,大聲吆喝起來。


    “有人過來了,快看,有結果了!”


    他一邊喊一邊伸手指著西麵。


    營中的軍卒都聚到西邊的營柵前,而韃子仿佛也聽懂了吆喝聲,一起扭頭看過去。


    崔贏更是激動,她將軍卒扒拉到兩邊,自己站上隔板,抻著頭努力遠眺。


    這可是能定生死的結局,大宗軍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夕陽中,一騎仿似從太陽中走了出來。


    周身被陽光鑲了一圈金邊。


    戰馬踏著碎步,緩緩往營柵方向走過來。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緊張地看著。


    直到有人喊了一聲:“是林百夫長!”


    “林豐?”


    崔贏咬緊了嘴唇,努力抑製住眼裏的淚水,兩隻手緊緊抓住營柵的尖刺。


    白靜更慘,她躲在營柵下,從縫隙裏往外看。


    卻早已是滿臉的淚珠滾落。


    林豐催馬來到距離韃子還有不足百步時,將手裏的人頭高高舉了起來。


    右手長刀,左手人頭。


    兩手都是暗褐色的血跡。


    就像一個從地獄裏冒出來到殺神。


    韃子們都沉寂下來,呆呆地看著林豐手中的人頭。


    那分明就是自己心目中的戰神,銅甲術雄。


    五十多個韃子集中的營柵一側,默默地等待。


    時間仿佛靜止。


    林豐舉著人頭的手開始哆嗦,本來戰鬥已消耗掉大部分的力氣,又舉著碩大的人頭半天。


    任誰也受不了。


    終於,他看到一個鐵甲韃子,將手裏的長槍舉了起來。


    紅色的槍櫻飄拂著,在空中晃了兩晃。


    鐵甲韃子喊了兩聲,然後調轉馬頭,率先往後奔去。


    五十多個韃子轟然咆哮著,紛紛打馬跟著奔騰而去。


    等漫天的塵煙消散後,營柵裏的軍卒都已經聚在林豐戰馬前。


    崔贏騎在馬上,迎著林豐的戰馬。


    軍卒讓開道路,讓兩匹戰馬碰了頭。


    崔贏盯著林豐那張溫和的臉,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與殺死銅甲韃子這事,聯係在一起。


    “好樣的,這才是咱大宗的漢子。”


    林豐扔掉人頭,擺擺手。


    “都迴營吧,小心韃子迴頭。”


    在林豐的屋子裏,崔贏,喬鈞坐在火堆一側。


    白靜安靜地炙烤著火堆上的肉幹。


    林豐還從術雄身上弄了一袋烈酒,倒在碗裏,讓滿屋子都充滿了酒香。


    幾個人都很想問問,他到底是如何殺死的術雄。


    直到此時,崔贏好像還在夢裏一般,就是做夢都不會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一幕。


    就連一向沉穩如老狗的喬鈞,眼神裏都露出探尋的目光。


    幾口烈酒下肚,林豐的臉上浮出些許紅暈。


    “術雄就是一頭棕熊,差點讓他砍死。”


    崔贏早就仔細打量過林豐,此時一臉的疑惑。


    “差點?怎麽你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呢?”


    林豐齜著白牙衝她笑起來。


    “我比他厲害得多,不知你信不信。”


    三個圍在火堆前的人,都一起搖頭,不約而同。


    “好吧,事實勝於雄辯,銅甲術雄的人頭就在那擺著呢。”


    “所以,我們想知道,術雄是怎麽死的?”


    崔贏終於問出所有人的疑問。


    林豐又灌了口酒。


    “唉,我說比他厲害,你們不信,難道我說術雄是自殺的,你們信不?”


    “他為什麽會自殺?”


    “啊,你還真信啊!”


    林豐搖頭:“術雄對殺死我大宗成百上千的軍民,心生懺悔,在我的耐心勸說下,終於舉起屠刀,砍向自己。”


    “噗嗤”崔贏沒忍住,笑出聲來。


    林豐立刻愣在那裏。


    崔贏這一笑,真如百花盛開,讓昏暗的屋子裏光芒四射,花香四溢。


    我靠,如此尤物,怎會讓老子在這貧瘠的土地上遇到呢?


    林豐呆呆地看著崔贏。


    白靜在側,抬手給他將流到下巴的口水擦掉。


    “咳咳咳,被酒嗆到了,咳咳咳...”


    林豐借機咳嗽起來。


    崔贏可見多了這樣的豬像,嬌嗔地白了他一眼。


    喬鈞雖然垂頭在吃烤肉,但心下卻是一沉。


    從沒見崔大小姐這樣對待一個男子,他都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荷爾蒙的氣息。


    當然,他管這種氣息叫曖昧。


    喬鈞是個果斷的人,立刻抬頭。


    “崔將軍,此地危險,咱該迴了。”


    崔贏訝異地看了喬鈞一眼。


    “天都黑了呢。”


    “趁黑走吧,銅甲術雄命喪於此,你想會發生什麽?”


    林豐點點頭。


    “你們是該走了,我們在此也待不住,堅壁清野吧。”


    崔贏再單純,她爹也是大將軍,怎麽能不明白眼下的局勢。


    “嗯,你們隨本將軍迴大營吧,那裏相對安全些。”


    林豐搖頭。


    “韃子會舉兵討伐我們,邊軍大營也會被波及,我怕軍部會把我交出去。”


    崔贏驚訝地問:“軍部交你出去幹嘛?”


    “平息韃子的怒火。”


    崔贏冷笑道:“誰敢做此喪權辱國的事?”


    林豐不語。


    喬鈞拽了拽崔贏的胳膊。


    “走吧,我也覺得,林豐在外更安全些。”


    崔贏扭頭瞪著喬鈞。


    “你也覺得林豐會被交出去?”


    喬鈞無辜地看著崔贏,開始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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