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薇兒對張守城,都不是包容或者理解那麽簡單了,更像是一種生死與共的感情。


    張守城也還記得,薛薇兒是原來的張守城在路上救下來的一個輕生女子,看她平常的狀態,倒是挺好的,但要是問起她過去的事兒。


    所以,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是一種最簡單的狀態。


    小院之外是一個世界,兩個人誰也不管誰在外麵的世界是怎麽樣的,隻要迴到小院裏,迴到這個隻有兩個人的世界裏,兩人能在一起就行了。


    這個年,張守城過的並不孤單,薛薇兒也很知足。


    過完年,張守城又得去外麵做事了。


    大年初六,太平劇社就開業了。齊老板也早已經從他家迴來。年前安排好來上差的演員也都到位了。還有小丁跟著在裏麵瞎摻和。


    所有的一切,很快又恢複到了常態。


    年前的事兒太多,張守城和齊老板也沒來得及總結出什麽,到大年初六夜裏,太平劇社上了門板,兩個人在後院齊老板的房間裏,理了理頭緒。


    主要是針對好人國朝廷裏的人事。


    國主吳湞業已當選,即將成為第三位在好人國連任十五年的國主。過去十年,吳湞是靠著常家父子為他左右衝殺、衝鋒陷陣,把孔家及一些反對派徹底打垮的,而今後這五年,吳湞主要對付的就是常家父子極其爪牙了。在年輕的大選中,已經露出了端倪,吳湞砍去了常家好幾個在好京城裏的左膀右臂。


    常家父子一邊被利用,一邊培養著自己的勢力,到今天,可以說是羽翼已豐,雖然還沒有與國主吳家掰掰手腕的實力,但他們也退不得了,考成四聖的常家,必須有一人當選國主。前邊,是國主吳湞打算著讓吳家子孫繼任,後邊,又不知誰在暗自盤算。難難難。


    孔家還在隱忍,盡管表麵上與常家聯合了,實際上還是因而未發,他們送出去的那些錢、那些瘦馬、那些官位,還沒有展露出一點威力呢。


    尤家更不用說了,就守著他們在兵部和軍隊裏的那一畝三分地,人家都蠢蠢欲動了,他們還跟沒事人一樣。


    然後,就是針對張守城與孔家的細枝末節了。


    到現在,匯集各方麵的消息,齊老板也隻是確定了一點,孔家是打算強推孔煊的,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動靜了。


    就這一點,對張守城卻是最有利的,孔家越極力推孔煊出來,張守城就約有可能接近好人國的核心權力圈。


    隻是,年前大選,孔家竟然沒有做什麽安排,讓齊老板和張守城都有些著急。


    難道孔家還準備讓孔煊在那個小地方多留一年?


    最後,齊老板和張守城就是算了算錢,盡管張守城送過去的錢都是組裏出的,但明麵上,張守城的賺來的錢也得跟送去的錢對上號,要不然,不定哪天就被人盯上了。


    好京城裏的太平劇社加上外地的六家分社,還有張守城這個角兒,在過去的幾個月裏,賺十萬兩銀子,還是有可能的。


    齊老板準備讓張守城拿著這十萬兩銀子,去求見孔壬清一麵。


    一則,像張守城說的,天天被那些人黑錢,還要被他們小看,咱們這斥候組還能有什麽出息,二則,也可以策應一下將來與孔煊的關係,說不定,到那時候孔家想反對,都舍不得了,三則,張守城與孔壬清見上一麵,就意味著張守城登上了孔家的台麵兒,先暗著來,以後才有明著的份兒。


    過年,也是一個比較好的當口,平常孔壬清見了什麽人,說不定就有人會揣測,過年的時候,孔壬清見見張守城,就會有很多可以想象理由,不會惹人懷疑。


    兩個人商量完這些,夜,就很深了。


    張守城也沒迴去,就在劇社專門給他留的房間裏休息了。


    初七一早,張守城就讓安子去孔家了,找周管家傳達一個意思:張守城拿十萬兩銀子,求見孔家家主一麵。


    周管家剛從安子話裏聽出來這個意思,臉色就變了,因為在他的記憶裏,張守城就是匹不打兩下就不老實幹活兒的野驢,有事沒事的,還要跳出來惡心你一下,他求見孔家家主,想幹什麽?


    “周爺,我們張老板那個人您也知道,角兒的脾氣嘛,總是有點怪的,但小的相信,我們張老板還是懂規矩的,而且,拿十萬兩銀子求見一麵,就算咱們當今國主,恐怕也得破這個例。”其實安子是不知道背地裏張守城與孔家的事兒,要不然,他就不會說的這麽客氣了。


    這話聽著當然順耳,但周管家可不會給一個明確的答複,他也給不起:“這樣,你先迴去吧,等我安排。”


    “多謝周爺!”安子笑嗬嗬地給周爺拱了拱手,弓著身子退下了。


    周管家迴到府裏,找了個恰當的時候,把這事告訴了孔壬清。


    孔壬清臉色一變,在他看來,那個張守城就是個投機倒把的小人物,這次拿十萬兩銀子求見他一麵,一半是賣弄,一半是要挾,想找茬還是想翻臉?


    “老爺,那個張守城,還真有些本事,才短短幾個月,就給咱們弄來十萬兩銀子,為長久打算,見他一麵也無妨。”周管家煩歸煩,卻認為張守城對他們是有益無害的,見他一麵也沒什麽:“他的行事做派,倒和少爺有點像。”


    提到孔焯,孔壬清自然是來氣的,不過,要是張守城和孔焯有一樣的行事做派的話,就是另外一迴事了:“聽說,孔焯和張守城也有往來?”


    “是,那次讓少爺和常裏樓一起出麵的時候,少爺結識了張守城,偶有往來。”周管家迴答說。


    孔壬清微微地點了點頭:“過幾天吧,找個恰當的時候,你安排個地方。”


    孔壬清這一句話,把張守城往外推了三次。


    由此可見,在孔壬清眼裏,是何等的看不上張守城。


    然而,他最終還是要去見張守城一麵,這就有些玩味了。


    “是。”周管家已經在心裏琢磨了,要是張守城那小子敢在老爺麵前放肆,就收拾他一次狠的,讓徹底服帖。


    太平劇社。


    安子迴來,沒帶來準話是肯定的。


    甚至張守城還想了,等那位孔大人拒絕以後,他怎麽找借口不給這十萬兩銀子。


    但到了正月十三這天,周管家突然就派人來了,說孔大人正好在紅玉閣歇腳,讓張守城趕緊過去。


    說,隨便他們怎麽說,見,就是見。


    張守城高高興興地趕過去了,卻被周管家攔在一邊,等孔壬清陪著他請來的客人做完了他們的‘投壺’遊戲以後,才準備見見張守城了。


    擺譜唄就是。


    孔壬清這是在宴請別人之餘,散席投壺送走客人之後,趁著在紅玉閣喝口茶的工夫,見一見張守城。


    這譜擺的大了去了!


    “張守城見過孔大人。”張守城心說,你擺你的譜,我見我的人,兩不耽誤。


    “是張守城張老板。”孔壬清站起來,是出於以民為天的禮數,話裏話外,打的都是官腔:“張老板可是好京城裏的名人,聽藝人坊的官員說,張老板還長期給藥廬裏做捐助,不錯不錯。”


    這麽能裝的,還真是少見,我給藥廬的捐助還不及給你們孔家的百分之一呢!


    張守城心裏再不爽,表麵上也得按規矩來:“孔大人謬讚了,在下隻是做了一些分內的事兒。”


    孔壬清又坐迴去了,沒有請張守城坐下,更沒有讓茶。


    張守城就弓著身子跟孔大人說話:“在下一直很仰慕孔大人的學問人品,在好京城裏也風聞了孔大人為人做官的一些事跡,今天求見孔大人一麵,是想向孔大人求個恩典,不知張某是否有幸為孔大人創作一出新戲,到民間去演一演?”


    見麵,總得有事可談。


    張守城為孔大人準備的就是一出新戲,為孔大人在民間做些宣傳。


    對孔大人來說,肯定是好事了,他們這號人,就好這個,誰都知道,眼下張守城的新戲在民間火的是不得了的。


    “哦?”孔壬清總算有點興趣了,一轉眼的工夫,又成了淡然一笑了:“這個,還是不必了吧,孔某人做的事,都是為人做官之理所當然,不值得宣揚。”


    連這個也迴絕了?


    不過,孔大人還是動了心的。


    要是張守城幫他把名聲宣揚出去,對他對孔家,都是有利的。


    “今日之所見,孔大人更讓張守城佩服了。”既然他不答應,張守城還說什麽呢。


    張守城的事兒談完了,卻還賴著不走,就不信他孔大人不主動談一句,孔家和張某人的事兒。


    孔壬清也明白了張守城的意思,總算打著官腔說了一句:“張老板為戲劇做的貢獻和創收,是獲得了一致好評的,我作為戶部堂官,也很肯定張老板的成功,已經在部裏提了給張老板的榮譽獎勵。”


    “多謝孔大人,有了孔大人的提攜,張守城以後就更加身正不怕影子斜了!”張守城也來了一個他自己的風格。


    孔壬清端起茶杯。


    張守城馬上告退。


    十萬兩銀子,見了這麽一麵,張守城迴去跟齊老板說了說情況,倆人一致認定,還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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