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車子迴到公司,距離下午的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天空飄著毛毛細雨,不太適宜外出。


    鬆本有菜還在電視台錄綜藝節目,不然她早就像蒼蠅一樣,不,應該是像美麗的花叢蝴蝶,在藤井樹眼前來迴晃蕩了。


    今天少見的沒有被她纏上來,藤井樹倒有些想念她了。


    乘電梯上到十二層的社長辦公室,藤井樹本打算去後麵的休息室小憩一會兒,結果剛到辦公室放下車鑰匙,身後便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篤篤篤。”


    “在嗎,社長大人?”


    少女聲音悅耳好聽,正是自己的小秘書淺田二葉。


    剛送走一個一葉,又來一個二葉,不愧是雙胞胎姐妹倆啊,準備無縫銜接他呢?


    不過……


    來得正好!


    藤井樹在心裏勾起嘴角,輕聲開口喊道:“是二葉嗎,進來吧。”


    “哢——”


    推開辦公室的門,短發少女俏臉含笑,捧著文件夾走了進來。


    一身標準的ol職業裝,白色襯衫搭配黑色包臀裙,修長纖細的雙腿裹著黑色絲襪。雖然偏瘦的身材撐不起這份性感,但勝在容貌清純秀麗,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一下子從淺田一葉的呢子大衣跨越到淺田二葉的白襯黑絲包臀裙,藤井樹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割裂感。


    如果把麵前的人代入為淺田一葉,則更加顯得有些違和。


    藤井樹實在想象不出來,如果讓性格溫柔保守的淺田一葉,穿著包臀裙加黑絲來當自己的小秘書,不知道對方的臉蛋會紅成什麽樣子。


    “中午好,社長大人。”


    合上背後的辦公室門,淺田二葉先是禮貌的打了聲招唿,然後走過來把文件夾遞到了藤井樹麵前。


    “人事部那邊有份文件要您親自簽字。”


    “……”低頭瞥了打印成a4紙大小的文件一眼,藤井樹看向辦公桌前的淺田二葉。


    “二葉,現在是休息時間。”


    “我知道,社長大人,但是人事部那邊急用,所以……”


    “你這屬於惡意加班。”拿起鋼筆,在簽字處簽下自己的名字,藤井樹淡淡開口道:“……小心我扣你工資。”


    這雙胞胎姐妹倆簡直就是天生的上班族,二葉平時還會偷一些小懶,但隻要加班費給足,她絕對第一個身先士卒,一葉則更為誇張,哪怕藤井樹不給獎金和加班費,她也絲毫不會偷懶和鬆懈。


    “哈?!”


    「加班還要扣工資?」


    淺田二葉仿佛聽見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言論,嘴巴半張,大腦過載運轉,快要冒煙似的,怎麽也處理不了這段信息。


    “這……”接過文件,她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送迴去不是,不送迴去也不是。


    天殺的黑心社長!


    哪有加班還要倒扣工資的啊!


    “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抬了抬眼皮,藤井樹接著道:“既然簽過字了,那就趕緊給人事部送過去吧。”


    “哦哦,好的社長大人……”


    點點腦袋,淺田二葉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對方了,隻能乖乖捧著文件夾,轉身往辦公室的大門走。


    一直等她手掌握住門把手,藤井樹才不緩不慢的開了口。


    “對了,二葉。”


    “今天中午我請你姐姐一葉吃了頓飯。”


    身後飄來少年輕描淡寫的聲音,淺田二葉拉門的動作一頓,心髒情不自禁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咚——”


    「完蛋!」


    「難道姐姐知道我在藤井這裏當私人秘書了?」


    “社……社長大人,你遇到我姐姐了?”


    嬌軀僵硬的轉過身,她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心理,求證的對藤井樹問。


    “遇到了,而且還請她吃了頓烤肉。”


    聽到這,淺田二葉一顆心基本涼了半截。


    坐姿放鬆的翹起二郎腿,藤井樹雙手抱臂,語氣戲謔的道:“了不起啊,二葉。”


    “在你姐姐麵前吐槽我是什麽嘴巴很毒的黑心社長,害得我丟盡了顏麵!”


    “額,這個……”淺田二葉俏臉頓時尬住,畏畏縮縮的低下了腦袋。


    “對不起,社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對了,你有告訴姐姐,我在你身邊工作嗎?”


    “怎麽……”藤井樹有些好笑的道:“偷偷說我壞話,還想我替你保守秘密?”


    “你告訴她了?”淺田二葉瞪大眼睛,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沒有。”


    “唿——”


    “那就好。”長出一口氣,她劫後餘生似的,輕輕拍了拍不算飽滿的事業線。


    “好什麽好,你慘大發了!”


    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藤井樹站起身,充滿惡趣味的道:“淺田二葉同學,你也不想一葉知道你在我這裏工作吧?”


    ……


    寬敞的社長辦公室內,迴蕩著藤井樹擲地有聲的聲音。


    淺田二葉微微愣住片刻後,心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怎麽說呢,迷茫、失措、忐忑不安,以及那麽一丟丟,細小到不易察覺的期待。


    好吧,她承認自己的確對藤井樹有那麽一點點的意思。嗯,一點點而已。


    少女懷春嘛……


    藤井樹年少有為,帥氣多金,比淺田二葉見過的任何同齡人都要優秀,而且為人可靠,絕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她能感受到,姐姐淺田一葉對藤井樹的崇拜中,或多或少也有那方麵的意向。


    “你……你想怎樣?!”走流程似的慌張了一下,淺田二葉心裏冷靜的和明鏡似的。


    她知道,如果藤井樹真對她有意思,恐怕老早就得手。


    現在多半是在逗她玩而已……


    也可能是威脅她以後老老實實上班,不許偷懶什麽的。


    “請不要說出去,社長大人!”


    充分發揮出綠茶女的特長,淺田二葉自動代入進了角色,朝藤井樹深深鞠了一躬,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拜托了,我什麽都會做的……”


    隻可惜鬆本有菜並不在這,不然推開門撞到這副場景,肯定會誤以為兩人是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差不多得了。”


    望著辦公桌前低眉順眼,比預想中還要配合的少女,藤井樹嘴角微微一扯。


    「這女人怎麽演的比我還要投入?」


    ……


    ……


    “我可不像某人似的,是個大嘴巴,喜歡在背後編排人!”


    “放心,如果一葉不問,我也不會主動說。”


    居高臨下望著呈90°鞠躬姿勢的短發少女,藤井樹就差沒指名道姓說淺田二葉的不是了。


    “今晚你多擋兩杯酒,勉強算扯平了。”


    “還愣著幹嘛,出去吧。”


    對淺田二葉下了道逐客令,藤井樹轉身走向了辦公室後麵的休息室。


    「這麽輕易就……過關了?」


    直起身子望向少年挺拔的背影,淺田二葉心裏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太快了吧,沒感覺啊……」


    還真以為藤井樹會借此要挾她什麽呢。


    比方說,幫他加班,然後不給加班費之類的。


    “唉——”


    抱著懷裏的文件夾,淺田二葉低著頭深深歎了一口氣。


    「錯失良機啊!」


    早知道剛剛她主動一點好了,自己這個“綠茶”是不是當的太矜持了?


    轉身離開十二層的社長辦公室,淺田二葉默默思考著。


    ……


    下午上了兩三個小時班後,藤井樹便開車載著小秘書淺田二葉去了提前訂好的居酒屋。


    今晚九點是《非自然死亡》首播的時間,藤井樹請了劇組的副導演、製作人、場務、幾個重要演員等等一起聚餐。


    吃完飯,喝完酒,大家正好還能趕上九點的電視劇播出。


    “社長大人好。”


    “藤井社長來了……”


    “藤井導演,這邊。”


    “……”


    暖黃色燈光下,木質酒桌泛著溫潤的光澤。在此起彼伏的招唿聲中,藤井樹領著淺田二葉坐到了長桌的主位。


    菜已經陸陸續續開始上了,人也差不多到齊。


    “大家都來了吧……”藤井樹掃了一圈,發現上杉麻美也在人群中,應該是鬆本有菜讓對方代替自己過來。


    “都到齊了,藤井社長。”製作人田中大媽點頭迴應道。


    劇組的場務也輕聲附和,“大家興致滿滿,一聽藤井社長要請客,老早就趕了過來!”


    “是嗎,那我也就不說什麽場麵話了。”


    “大家開吃吧!”


    說著,藤井樹帶頭舉起了麵前倒滿冰啤酒的玻璃杯。


    眾人見此情形,紛紛舉起酒杯碰了過來。


    “咣——”


    “預祝收視率大爆,幹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內搖曳,空氣中迴蕩著眾人的祝福聲。


    藤井樹拿筷子夾向盤中翠綠翠綠的鹽煮毛豆,還沒吃上幾口,劇組的製作人、場務等等,一個一個端著酒杯排隊向自己敬酒。


    這個時候,小秘書淺田二葉的作用就顯現了出來。


    為了圓滿完成今天的“擋酒任務”,她從昨晚就開始測試自己的酒量,心裏也大致有了數。


    當然……


    藤井樹也不是什麽酒都讓淺田二葉擋,那些男演員、男同事,他自己會應付。


    淺田二葉的主要任務,是擋下那些想走捷徑的年輕女演員遞來的酒。


    “藤井社長,我來幫您斟酒……”


    長桌邊響起一道充滿磁性的女人聲音,一位飾演配角,長相不錯的女演員,主動朝藤井樹靠了過來。


    在日本的酒桌文化中,女下屬給男上司斟酒,是十分正常的行為。


    “不必麻煩,我來就好。”


    在她坐過來之前,淺田二葉的主線任務自動觸發,笑吟吟的拒其於千裏之外,幫藤井樹續滿了一杯冰啤酒。


    “藤井社長,我敬您一杯。”那女人也不生氣,而是笑容滿麵想要和藤井樹碰個杯。


    “社長大人不勝酒力,我來替他喝吧……”


    淺田二葉先斬後奏,給自己倒了一杯度數不高的清酒,仰起白皙脖頸一飲而盡。


    這一舉動,不知道暗中引得多少女人心生不快。


    幾位想走捷徑的年輕女演員默認,想要接近藤井社長,必須先過淺田二葉這關才行,於是一個接一個的找她拚酒。


    “來,淺田秘書,我敬您一杯。”


    “我也敬您一杯……”


    “……”


    人聲鼎沸,觥籌交錯。


    三杯兩盞下肚,淺田二葉俏臉泛紅,感覺大腦越來越沉重。


    “二葉,別喝了,差不多了。”


    扶了扶少女瘦弱的肩膀,藤井樹輕聲在她耳邊提醒。


    “沒……我沒醉……”


    用力搖了搖腦袋,淺田二葉眼神迷離著,視線中隻剩下了少年俊秀的臉。


    慢慢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她索性往藤井樹肩膀上一靠,舒舒服服的閉上了眼睛。


    藤井樹:“……”


    居酒屋內的眾人選擇性無視,一個個吆五喝六的繼續和旁人拚酒。


    不得已,藤井樹隻好向斜對麵的上杉麻美招了招手。對方氣色如常,要麽是酒量不錯,要麽就是沒怎麽喝酒。


    “吃的怎麽樣了,麻美?”


    深諳職場之道的上杉麻美哪怕沒吃飽也會迴答吃飽了。


    “吃的很撐,酒也喝不下了,正想厚顏向社長大人提告辭呢。”上杉麻美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迴答道。


    “那正好,二葉喝醉了,你打個車先送她迴去吧。”


    “她家的地址是台東區花川戶……”向上杉麻美告知了淺田家的詳細地址後,藤井樹站起身,攙扶著淺田二葉,交給了對方。


    “對了,別急著走,讓老板多烤點燒鳥串,你們一人一份帶迴去吃。”


    “嗯,好的,謝謝社長大人……”


    把淺田二葉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杉麻美點頭道了聲謝,然後讓居酒屋的服務員打包好兩份燒鳥,一邊拎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扶著淺田二葉走到外麵,打了輛計程車。


    ……


    “停車吧,應該就是這裏了。”


    到達地址中的那棟老式雜居樓,上杉麻美付完車費,打開車門,扶著淺田二葉下了車。


    “醒醒,二葉。”


    她輕輕對少女喊了一聲。


    “快要到家了……”


    “麻美啊?”淺田二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腳步踉踉蹌蹌,還好上杉麻美扶了住。


    “這是哪,社長大人呢?”


    “這是你租的公寓……”上杉麻美有些好笑的說道,沿著外置樓梯,攙扶少女一步一步上了三樓。


    “有人在家嗎?”


    “篤篤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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