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靠窗的某個角落,四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對於藤井樹來說,雌小鬼清水愛衣本來年紀就小,又沒什麽心機和社會經曆,即便有了他的提醒,還是傻乎乎的落入了鬆本有菜隨意編織的陷阱。


    要知道,沒成為社長之前,鬆本有菜可是在學校論壇裏雇槍手寫小作文,誣陷過清水凜的。


    區區清水凜的妹妹清水愛衣,鬆本大小姐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不過……」


    「藤井和清水凜之間的感情應該非同一般啊,連和她妹妹的關係都這麽好。」


    鬆本有菜若有所思,但嘴角依舊噙著輕快的笑意。


    她身側一直在觀戰的河內小野則滿眼都是擔憂之色。


    「無敵的愛衣醬……」


    「居然落入下風了!」


    “嘎吱——”


    牙床咬緊,貝齒摩擦發出“嘎吱”的聲音,餐桌下麵,清水愛衣剛剛才被藤井樹捂熱的粉拳一下子攥住。


    「等著瞧,狐狸精!」


    “歐尼醬~”她眯起清澈的大眼睛,甜甜糯糯地對藤井樹喊了一聲。


    “在外麵逛了那麽久,愛衣肚子好餓……”


    “什麽時候上菜啊?”


    “你不是剛剛才點完餐嗎?”藤井樹轉眸瞥向身邊紮著雙馬尾辮的少女。


    哪有前腳收走菜單,後腳就上菜的。


    這麽短的時間,後廚估計連菜品還沒記住吧?


    “這裏有吐司,你先墊一墊。”藤井樹邊說邊拿起酥脆的吐司麵包,用刀具抹了點黃油在上麵。


    “不要,吐司太硬了。”


    雙馬尾辮微微擺動著,清水愛衣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愛衣牙齒不好,隻能吃歐尼醬切好的牛排!”


    “我幹脆直接拿叉子喂到你嘴裏好了?”藤井樹頗為無語地覷了清水愛衣一眼。


    這算盤珠子都快打到他臉上了!


    “啊,真的嗎?”


    雌小鬼好壞話不分,死皮賴臉地抱緊了藤井樹胳膊。


    “愛衣就知道歐尼醬最好了,謝謝歐尼醬!”


    她撒嬌一般,把腦袋倚在藤井樹肩膀,而且當著鬆本有菜的麵,挑釁似的用側臉蹭了蹭。


    「不太行啊,大姐姐……」


    「好像有點菜!」


    這個眼神莫名讓鬆本有菜想起了清水凜嘲諷她“能力不行”時輕蔑的表情。


    「嗬——」


    放下翹起的二郎腿,鬆本有菜嘴角的笑意不減,最多就是稍微認真了一些。


    “藤井,既然愛衣醬餓了,那就讓她先吃吧。”


    她動作優雅地拿刀叉切下自己盤中的一塊牛排,沾了沾粘稠的肉汁後,姿勢親密地遞到了藤井樹唇邊。


    “呐,我這份可以給你……”


    餘光劃過清水愛衣充滿訝異的小臉,鬆本有菜美眸中閃過一絲戲謔。


    「臭小鬼,隻知道向你的歐尼醬索取!」


    「大姐姐我啊,可是個溫柔又體貼的人呢!」


    「孰高孰低,勝負已分!」


    然而就在鬆本有菜認為自己又得一分的時候,空氣中冷不丁地響起了清水愛衣清脆生生的聲音。


    “大姐姐好沒有邊界感……”


    “歐尼醬又不是垃圾桶,誰會願意吃你剩下的啊?”


    清水愛衣秀氣可愛的小臉布滿嫌棄之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言外之意就是:普信女,真下頭!


    “愛衣小妹妹,你說什麽?”鬆本有菜俏臉一僵,柳眉一下子蹙了起來。


    「……邊界感?」


    「我早晨和藤井卿卿我我的時候,你這小鬼還在被窩裏賴床吧?」


    “大姐姐好兇哦……”


    得勢不饒,乘勝追擊,清水愛衣茶裏茶氣地往藤井樹懷裏縮了縮。


    “歐尼醬,愛衣怕!”


    “你……”怒火攻心似的,這次鬆本有菜是真被清水愛衣這個雌小鬼給氣到了。


    “怎麽,愛衣有說錯嗎?”


    “大姐姐隻是歐尼醬的同事,歐尼醬才不會吃你的口水呢!”


    好不容易扳迴一城,清水愛衣自然是什麽話刺耳就說什麽。她在家裏天天和姐姐清水凜爭風吃醋,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麽一點長進的。


    餐廳角落,氣氛凝固如實質,鬆本有菜和清水愛衣大眼瞪著小眼,目光碰撞,火花四濺。


    「臭小鬼!」


    「狐狸精!」


    “……”


    “好了,你們兩個吵夠了沒有?”作為當事人的藤井樹皺了皺眉頭。


    “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飯,想讓別人看笑話嗎?”


    他抬眼掃了圈四周,鬆本有菜和清水愛衣的爭吵的聲音,或多或少吸引了一些其他客人的視線。


    “切——”鬆本有菜撇過俏臉,再次優雅地翹起了二郎腿。


    “嘁——”清水愛衣則扁扁嘴,以勝利者的姿態坐迴了自己的椅子。


    沒去管總算偃旗息鼓的兩人,藤井樹用刀叉切了塊中間的牛排,將一片塗著黃油的麵包一起放到了河內小野的餐盤裏。


    並沒有把一直默不作聲的河內小野當作透明人,藤井樹像鄰家大哥哥一樣,嘴角勾勒出溫和的微笑。


    “餓了吧,小野同學……”


    “歐尼桑!”


    「好溫柔!」


    河內小野十指相扣,目光柔柔,倒映著藤井樹那張英俊挺秀的臉。


    直到察覺到兩雙醋意滿滿,如草原上的雌虎一般兇狠的視線。


    河內小野嬌小的身子當即打了個寒顫。


    “額,我不餓……”


    “謝謝歐尼桑。”求生欲促使著河內小野做出了理智的選擇。


    正好這個時候侍者推著餐車過來上了前菜,替河內小野解了“兩虎包夾”之圍。


    這場由清水愛衣和河內小野臨時加入的餐局,也總算重新步入了正軌。


    不過……


    被清水愛衣用“同事”這個身份嗆了一下,高傲大小姐鬆本有菜可不是一個以怨報德的性格,索性打蛇隨棍上,轉移話題,和藤井樹聊起了公司的事情,讓清水愛衣這個小鬼完全插不上嘴。


    “藤井……”


    “編舞、mv,以及製作唱片的事情,我們可能要加快節奏了。”


    “這麽著急做什麽,事務所財務撐不住了?”聽到這句話,藤井樹放下刀叉看了過來。


    “不是財務的問題,是我不想拖到明年。”


    鬆本有菜搖了搖腦袋,一臉正色地道:“更重要的是,kb事務所在聖誕節前會為金田輝發行單曲!”


    “你的意思是,想讓兩家事務所同台競技?”猜到鬆本有菜內心想法的藤井樹挑了挑眉頭。


    “可以啊,有矛盾才有熱度!”作為副社長的他大力支持道。


    壓力就是進步的動力!


    自古成大事者,沒有誰會懼怕挑戰!


    “話雖如此……”鬆本有菜單手撐著精致的下巴,眉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擔憂。


    “熱度是有了,但如果輸掉的話,肯定會很難看吧?”


    “……是嗎?”藤井樹目光如炬,同樣撐起下巴,和鬆本有菜四目相對。


    “今時不同往日,這次有我在,你覺得自己還會是那個loesr嗎?”


    沒有任何遲疑的,鬆本有菜斬釘截鐵道:“當然不會!”


    兩個人心有靈犀,相視一笑。


    ……


    ……


    不得不承認,“轉移話題”這一招行之有效。


    什麽mv、專輯之類的,清水愛衣聽得雲裏霧裏,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家的歐尼醬要出道當偶像呢。


    「歐尼醬不是便利店店長嗎?」


    「難道這個富婆狐狸精就是便利店的幕後老板?」


    用餐具刀大力劃著牛排,清水愛衣咬牙切齒,就像在劃對麵打謎語的栗色頭發少女。


    「聽不懂……」


    「他們到底在聊什麽嘛?」


    叉起一小塊牛排塞進嘴巴,憤憤不平地咀嚼著,偏甜的醬汁包裹著鮮嫩的牛肉,味蕾綻放出醇厚美味的滋味,清水愛衣眼睛一亮。


    「味道還可以欸!」


    「不愧是店裏最貴的牛排!」


    藤井家的小廚娘給出了自己的評價,然後又嚐了片河內小野套餐裏的吐司。


    「要不要試著學一下西餐呢?」


    「中餐比不過咲姐姐,愛衣另辟蹊徑總行了吧?」


    咬了一口酥酥脆脆,塗著黃油的麵包,清水愛衣轉頭瞥向身邊正在和鬆本有菜閑聊的少年,心裏不禁有些舉棋不定。


    「不過……」


    「歐尼醬好像沒有很喜歡西餐的樣子。」


    迴過神,清水愛衣打斷了兩人的交談聲。


    “歐尼醬,聊了這麽久,應該早就口渴了吧?”


    “喝愛衣這杯吧……”


    她邊把自己的檸檬紅茶遞到了藤井樹麵前,邊得意地覷了鬆本有菜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你隻是“同事”,而我可是全世界最親、最好、最可愛的“一抹多”!


    鬆本有菜美眸微微一凝。


    「該死的小鬼!」


    這頓飯磨磨蹭蹭,吃了將近兩個小時。


    主要是藤井樹要一邊和鬆本有菜閑聊,一邊解決清水愛衣點了大半桌的菜品。


    好在他身康體健,胃口夠大,全部吃完了也沒有感覺到撐。


    ……


    結完賬,四人走出西餐廳,再次迴到了寒冷的澀穀街頭。


    “愛衣,小野,時間不早了,你們兩個逛一逛就早一點迴家吧。”


    “外麵太冷,下次出來玩記得穿暖和點。”


    伸手揉了揉清水愛衣柔順的雙馬尾辮,藤井樹輕聲叮囑道。


    “嗯嗯,歐尼桑!”河內小野乖巧地點了點腦袋。


    “哼——”


    “歐尼醬真囉嗦!”清水愛衣則傲嬌地輕“哼”了一聲。


    “嘶——”


    “好痛!”


    “嗚嗚嗚,對不起,歐尼醬!”摸了摸臉蛋被掐紅的地方,清水愛衣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小嘴。


    “藤井,我們也迴事務所吧。”


    拎著名貴的手提包,鬆本有菜當著清水愛衣的麵,十分自然地挽住了藤井樹胳膊。


    “拜拜,愛衣小妹妹!”


    她一隻纖嫩好看的手在空氣中揮了揮,挽著藤井樹走向了相同的方向。


    「哎——」


    「你這狐狸精!」


    清水愛衣邁開兩條小細腿就要追,但卻被同伴河內小野一把拉住了手腕。


    “別打擾他們了,愛衣醬。”


    “你歐尼醬和他女朋友還有事情要忙呢。”


    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而且河內小野對鬆本有菜這個漂亮又有錢的大姐姐印象不錯,所以幫鬆本有菜說起了好話。


    “什麽女朋友啊,我和她不是剛剛才是認識嗎?”


    拿開河內小野的小手,清水愛衣嬌聲嗬斥道,再次轉過頭時,藤井樹和鬆本有菜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可惡的狐狸精!”站在街頭,清水愛衣氣唿唿地唾罵了一句。


    “狐狸精?”


    “原來她不是你的嫂子啊。”河內小野恍然大悟道。


    “愛衣的嫂子可比她溫柔多了!”


    清水愛衣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一道清純、溫柔,說話細聲細氣的身影。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已經下意識把荻原咲當成了自己的嫂子。


    “唉,沒戲了……”


    身邊的河內小野忽然唉聲歎了口氣。


    “小野醬,你歎什麽嘛?”


    “因為光這個狐狸精就已經很漂亮了,不敢想象你歐尼醬的女朋友會有多完美……”


    “愛衣醬,我們好像沒戲了。”


    “……沒戲的人是你!”清水愛衣揚了揚秀氣的眉頭。


    「大不了愛衣去給咲姐姐做小!」


    ……


    “哢——”


    拉開車門,重新迴到保時捷911的駕駛室,鬆本有菜撒著悶氣,把手提包扔到了藤井樹懷裏。


    “……你有病吧?”接過手提包,藤井樹轉頭瞥了鬆本有菜一眼。


    “和一個小丫頭置什麽氣?”


    從這句話中,其實不難聽出藤井樹心裏更偏向誰。


    “喂,藤井……”鬆本有菜雙手托胸,一雙美眸直勾勾地盯著藤井樹的眼睛。


    “沒猜錯的話,那小鬼應該是清水凜的親生妹妹吧!”


    “……你覺得呢?”藤井樹不置可否,對鬆本有菜反問道。


    “怪不得一樣的討厭!”鬆本有菜小聲啐了一口,心裏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答案。


    那個臭小鬼居然說她沒有邊界感,隻是“同事”關係,藤井樹可不會吃沾了她口水的東西!


    想到這裏,鬆本有菜秀麗如遠黛的眉頭一蹙,伸出纖手一把拽住了藤井樹的衣領。


    放下沒係好的安全帶,藤井樹表情不變,淡淡開口道:“……果然有病。”


    抿了抿濕潤的粉唇,鬆本有菜眉眼彎彎,俏臉露出嫣然的微笑。


    “狗修金薩嘛,你應該不會嫌棄小菜吧?”


    “……你到底在說什麽?”


    兩個人一個聊城門樓子,一個說胯骨軸子,顯然不在一個頻道上。


    但是很快,鬆本有菜的熱吻給出了迴應。


    ……


    文京區,私立成誌女子大學。


    選修課的課間,淺田二葉閉著眼睛趴在課桌上,百無聊賴地聽著旁邊同學聊天。


    “聽說鬆本有菜同學休學後,迴家繼承家業了呢!”


    “欸,不是被搶走男朋友才休學的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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