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傍晚,姐姐李嫣兒給李雲霄煮好飯,便去升平樓跳胡旋舞了。


    李雲霄吃完飯,等到天色一暗,便開始行動。


    他迴想之前黑腹的裝束,挑了件和其差不多的衣物,換了上去。


    又走到了柴草堆,把之前藏在裏邊的黑葫蘆拿了出來,將那條黑質白章長蛇放進去,再把葫蘆口堵上。


    他把黑葫蘆搖了搖,裏麵的長蛇動靜不大。


    這幾天李雲霄都沒有給它喂吃的,估計是餓得沒有什麽力氣了。


    “嘖嘖,天降大任於斯蛇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長蛇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李雲霄的話,這時猛撞了幾下葫蘆。


    似乎在說: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幽默!?


    李雲霄把黑葫蘆背在身上,又在腰間掛上從黑腹那嫖來的黑木令牌,悠遊自在地往槐花巷子走去。


    到了那門有桑樹的小院前,李雲霄敲了敲門。


    “誰啊?”裏邊立即傳來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他沉聲道:“賣蛇的。”


    裏邊的人應該是聽出了李雲霄的聲音,立即步履匆匆地過來開門。


    門打開了,開門的是大蟲蛇和小蟲蛇,他們見到李雲霄,有些激動地道:“你可算來啦,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


    李雲霄微微揚起下巴:“我這人最講信用,說過要來,便一定會來。你們當家的在嗎?”


    “在。”小蟲蛇朝李雲霄手上看了看,見空空如也,失望地問道,“你的蛇帶來了嗎?”


    李雲霄伸手敲了敲背上的黑葫蘆:“放心,在葫蘆裏。”


    他們二人這才興匆匆地將李雲霄迎了進去。


    李雲霄掃視了一下這個小院,四處擺放著大蛇,和白天讓它們自由曬太陽不同,此時都將它們關在了鏽跡斑斑的鐵籠中。


    雖是隔著籠子,但還是可以感覺到這些大蛇的兇戾之氣。


    院中迴蕩著“嘶嘶”的吐信聲,讓人本能地冒起雞皮疙瘩。


    他被帶進院中的一座土坯黑瓦的屋子中,屋內昏暗,隻有一點如豆的燭火,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汗臭味。


    一位皮膚黝黑的壯漢在翹著二郎腿,頗為愜意地提著個酒壺,“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當家的,你這酒可真香,要不分我們喝一口吧。”大蟲蛇聞到了酒的醇香,便央求道。


    那壯漢嘿嘿一笑,把酒壺別迴腰上。


    “你酒量那麽差,喝完撒酒瘋誰抓得住你?等辦完這幹事再說。”他抬起頭,注意到大蟲蛇身後的李雲霄,一臉狐疑地問道,“這位是?”


    他說話的時候,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麵色一沉,有些警惕。


    小蟲蛇傻憨憨地笑道:“賣蛇的,就我們上迴和你說的那個。”


    那天李雲霄用【惑術】迷惑了大蟲蛇和小蟲蛇,讓他們將自己的蛇當做珍品,等到當家的迴來之後,他們便立即將此事如實稟告。


    當家的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聽你說,我們的蛇都是下品?光說不練誰不會,你把你的家夥也拿出來給我瞧瞧。”


    五短身材的小蟲蛇倚到李雲霄身旁,用鬥雞小眼仰望著他,豎起拇指道:“當家的,他的蛇叫做‘苦彭祖’,被咬之後,連彭祖都活不過八個唿吸。”


    此處火光昏明,四下幽暗,李雲霄琢磨著等會兒再用次【惑術】,看下能不能騙過當家的。


    隻是這當家的,看起來比大蟲蛇、小蟲蛇機敏,恐怕沒有那麽好騙。


    不過就算如果失敗,他也已經想好後招。


    就說是和他們開開玩笑,自己真正的靈蛇太大了,放在明湖裏休養,等中元節的時候才帶出來。


    最後展示下白蛇眾的令牌,應該可以搪塞過去。


    李雲霄心中做好打算,便將背上的黑葫蘆放下,拔掉塞子。


    “嘶嘶——”


    裏邊的嘶叫已經很微弱了,估計那長蛇被李雲霄餓昏了頭。


    李雲霄心裏暗道:我的工具蛇,你再堅持幾天——


    幾天之後就可以拿去燉湯了。


    當家的朝葫蘆裏窺了窺,運氣往葫蘆拍了一下。


    砰!


    長蛇被他的掌力給震蕩起來。


    他一把抓住垂軟的長蛇,說道:“這不就是普通的‘五步蟑’嗎,有什麽稀奇的?”


    便在這時,李雲霄把長蛇微微托了起來,和自己的眼睛平齊。


    同時他施展出【惑術】,對當家的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這五步蟑乃是曠世僅有的稀品啊。”


    四目相對,當家的隻覺得全身一顫。


    不知為何,方才還覺得平平無奇的五步蟑,一下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你說的不錯,細看之下,這確實是隻絕品啊。”


    說著說著,他用手輕輕撫摸五步蟑的腹背。


    李雲霄怕【惑術】堅持不了多久,很快便將軟趴趴的大蛇塞迴了葫蘆。


    看來這個當家的也不強。


    可是同時,一個疑惑從他心裏產生。


    若白蛇眾都是這三位的水平,根本沒有什麽好怕的啊。


    白蛇眾作為白民國的探子,不該是這種水準才對。


    迴想當日和竹葉青纏鬥的場景,起碼要她那種修為,才有白蛇眾的樣子吧。


    於是他把黑葫蘆重新背上,雙手抱在胸前,鄭重其事地道:“荒庭垂桔柚。”


    如果對方是白蛇眾,應該會和自己對上口號。


    可是當家的一臉茫然地看了看他,用手擤了下鼻子:“什麽桔柚?”


    小蟲蛇眨了眨鬥雞眼,問道:“賣蛇的,你想吃桔柚?”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看來對方不是白蛇眾的人。


    或者,雖然是白蛇眾的人,但是已經看出了什麽破綻,故意裝傻。


    李雲霄搖了搖頭,拱手道:“我是說,在下乃是黃庭的崔菊右。不知當家的怎麽稱唿?”


    大昭西北有一處州郡,叫做黃庭郡。


    李雲霄見對方沒有接招,隻好玩起了諧音梗。


    當家的也拱手:“老子一丈黑。至於哪裏人士,現在不方便說,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一丈黑?


    這是什麽破名字。


    不過想想自己的崔菊右,也不是什麽正經名字。


    估計雙方都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名。


    一丈黑不肯報出自己是哪裏人,看來對李雲霄還是有所防備。


    “你這……苦彭祖怎麽賣?”一丈黑問道。


    李雲霄感覺對方不像是什麽大佬,於是斜眼去看小蟲蛇:“這位一丈黑是你們當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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