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俞領了命令,離開前對謝昀季問道:“尊上,什麽,才是你想要的?”謝昀季是魔族的主,他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幹預謝昀季的決定,但他看得出來謝昀季此時很迷茫。


    殿門早已再次關上,可諸葛俞說的話卻久久的停留在了謝昀季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就像那天白日裏唐傾羽瞧著乾行修,眼裏再容不下旁人的畫麵一樣的叫他糾結於內心。


    到底,什麽才是他謝昀季,真正想要的!為什麽一顆血魂珠,叫他困在權力裏。為什麽一個唐傾羽叫他困在情關裏。他又該何去何從,如何選擇啊!?


    正如謝昀季所想的那樣,當老天君得知差點下刀害死他兒子乾行修的齊璐是謝昀季的人之後,老天君盛怒,當場便要調兵遣將去攻打魔族。乾行修出麵勸解,不願兩族長久以來的和平被打破,天族便這次改派了使者去往通告謝昀季。


    隻可惜謝昀季並不領情,使者迴來如實相稟:“魔族氣焰囂張,拒不道歉。”說著,去往魔族的使者呈上了來自魔界的下戰書。信上如是寫道:“乾行修,本座會讓你知道,誰才是這天地唯一的正主!”雖然字不是謝昀季親自寫的,可是這話裏話外,無不展顯著謝昀季這個人自帶的囂張與高傲。諸葛俞辦事素來,甚得謝昀季心。


    一時之間,天魔兩界的關係徹底惡化,唐傾羽暫時住在了淩滄宮的沁鸞殿裏,是夜,哄睡完允恆、允念,唐傾羽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眼見天族與魔族,開戰在即,她的記憶也漸漸迴籠。想當初為了不讓謝昀季解開血魂珠封印,得到血魂珠,她開啟曆練幻境,隻為扭轉乾坤,為的不就是組織野心大的魔尊得到血魂珠力量,打破六界和平嗎。哪成想,繞了一圈,恩恩怨怨,無常是非,魔族和天族還是要鬥個你死我活...


    唐傾羽睡不著,披上了秋衣外套,出了沁鸞殿。不想走到庭院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也沒有睡著,出來散步的乾行修。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相比之前緩和了不少,可是唐傾羽對於乾行修愛意畢竟不再如從前,那關於一切的記憶也並不是全部由自己找迴。如今,大抵算得上喜愛乾行修,但到底中間還是隔著層似熟悉非熟悉的陌生。不過,也好在,乾行修明白她此時所處境況,並沒有太過去逼迫她要如何做,也不至於導致更陌生。


    “睡不著?”乾行修看著緩步向他走來的唐傾羽,啟唇問了句。


    “嗯。”唐傾羽行至乾行修所坐著的石凳子處,與他之間保持了半個人的距離,尋了位置坐下,輕應了聲。現在她與他之間的感覺,很是微妙。隔的遠了吧,又覺得很掛念。隔的近了吧,又覺得好像還少了什麽,也許是少了曾經那過往的熟悉吧。


    “你也睡不著嗎?因為天魔開戰的事?”唐傾羽看了眼乾行修,問道。


    聽乾行修說道:“是亦不是。傾傾,你帶孩子們迴南山吧。”他擔心這場戰爭,但又明白這場戰爭早已避無可避。如今,他唯一放不下的,是他的傾傾,和他們的孩子。他不希望,天魔兩族之間的戰爭會殃及他們。他能做的,是盡力守護住前線,打贏這場戰爭。


    誰也不知道,數百年過去,如今兩族的實力,到底是誰高誰低。


    “你...還會迴來嗎...”乾行修的話音盡落,方才聽到唐傾羽似是自言自語,呢喃說道。


    “傻瓜。太晚了,該睡了。”乾行修站起身,臨走時,見他微弓腰低頭在唐傾羽的額頭上,不深不淺的落下一吻,並沒有等待唐傾羽會怎麽說,緩步離開了庭院。


    這是第一次,乾行修無法對唐傾羽承諾什麽。戰場,殺人不眨眼,誰都不知道,今天能見麵,明天還能見麵嗎?今天能說話,明天還能說話嗎?乾行修不想唐傾羽擔心,不想唐傾羽留在天宮等他,不想唐傾羽此生就這樣孤零零的...他不想的,太多了。可是,這一次,他卻無法向她保證,他是否能贏下這場戰爭,是否還能再迴到她身邊。


    為了她,他可以不怕死。亦為了她,他也變的怕死。我的生命,因你而更絢爛,傾傾。


    唐傾羽坐在原地,看著乾行修走遠的再也瞧不見的身影,她抬手覆在自己的額頭上,仿佛還能感受到他唇畔的餘溫。為什麽怎麽看,怎麽覺得像是他在像她告別...


    後天就是兩族大戰之日,隔天一早,唐傾羽為了不讓乾行修有後顧之憂,便依了乾行修的意思帶著允恆、允念離開了天宮,迴南山去。乾行修送他們迴了南山,便離開迴了天族,他身為主帥,有責迴天族和他的士兵們同生共死。


    乾行修離開南山後,唐傾羽便將兩個孩子寄放到了靈域孟婆府去...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了,正巧要前往孟婆府的謝昀逸,兩個孩子這幾日和謝昀逸走得近,遂纏著謝昀逸,要他給他們變戲法。數據流和仙界的術法,頗為不一樣,引得兩個孩子好奇。


    唐傾羽將兩個孩子交給了唐雅嫻,便欲離開,卻聽唐雅嫻在後喊了她一聲,唐傾羽迴神之際,唐雅嫻便點了唐傾羽的睡穴。唐雅嫻扶著唐傾羽在廳裏的木凳子上坐下,靠在桌上休息。


    允恆、允念正在跟謝昀逸帶來的八百玩耍,見那株盆栽變成了小狗,逗的兩個孩子不亦樂乎,倒也沒有發覺唐傾羽靠在一旁的木桌上睡著。


    謝昀逸走近唐雅嫻,說道:“你攔著她迴天宮,她很快就會醒來,又當如何...”唐傾羽想迴天宮陪著乾行修,這事在來孟婆府的路上,他便聽唐傾羽會意過,但倒是不知唐雅嫻早已知道,此時看到唐雅嫻點了唐傾羽的睡穴,心中猜到七八分。


    “能攔多久就攔多久。行修之前來拜托過,請我照顧好她。”唐雅嫻想起先前乾行修來找時,請求拜托的話,內心頗為動容,大抵隻有一句話能形容乾行修了。‘有夫如此,夫複何求。’


    她會攔著唐傾羽直到天魔兩族的戰爭結束,不管那戰爭的結果將會走向哪個方向,哪怕有沒有乾行修的拜托,她唐雅嫻也一定攔著唐傾羽去參與這場戰爭,免得將成為犧牲品!


    當唐傾羽醒來的時候,她昏睡前最後一幕印象出現在腦海裏,她穿上鞋子下床便要往外走,卻碰上了樓下正在熬煮孟婆湯的唐雅嫻,見唐雅嫻放下大湯勺,出聲攔道:“傾羽,你要去哪?”唐傾羽聽到唐雅嫻的聲音,反問道:“如今,已過了幾日?”


    唐雅嫻避開了唐傾羽質問的眼眸,不迴應她。唐傾羽心中的擔憂隻增未減,聽她著急道:“我問你話呢!過了幾日?他...阿修,他還好嗎?!”為什麽要攔著她去天宮!為什麽要攔著她去陪他!她什麽時候,答應過了要和他告別!那個額頭吻,算什麽!不,她拒絕!


    “天魔兩族之戰,焦灼三日三夜,白領關一役,天族贏了。魔尊謝昀季重傷,撤退,而乾行修...他...死了!天君乾行修臨危受命,將天君與主帥一位給了龍族第九個侄孫...”


    唐雅嫻看著眼眶氣的紅紅的唐傾羽,終是將真相告知。


    “我不信!他不會!”唐傾羽紅紅的眼眶一瞬之間盈滿了淚水,甩下這麽幾句話。便帶著兩個不知何時懵懵懂懂站在樓梯口的孩子,離開了孟婆府,迴了南山...


    南山門口牧心見到唐傾羽迴來,高興壞了,並沒有意識到唐傾羽的低落情緒,聽牧心稟告說道:“仙上,師門裏來了個不速之客,牧心怎麽請,都請不走,還好仙上您迴來了!”


    牧心絮絮叨叨的在唐傾羽耳邊說著,唐傾羽一手牽著一個孩子,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她來到殿中看到那個一直在等著她的人是誰,直到她看到牧心口中所說的‘不速之客’是誰時,唐傾羽鬆開了牽著孩子的手向他跑去。


    唐傾羽緊緊擁抱著失而複得的乾行修,她又是生氣又是喜悅的留下淚水,浸濕了乾行修的衣襟,聽她氣道:“明明沒死,幹嘛這麽咒自己!”唐傾羽退出了乾行修的懷抱,生氣倪著他。


    “怎麽,還這麽愛哭呢...”說著,乾行修抬手拭去唐傾羽因為喜悅留下的淚水,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畔。他們擁抱著彼此,一吻漸深,纏綿難放。


    牧心就算再不明白,當看到他家仙上跑向那不速之客,抱著那不速之客的時候,也早已會意,小機靈的帶著允恆、允念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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