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以南,你可知罪。”大殿屏息的空氣不知過去多久,見傅衍緩緩收起手中那副畫作,看向還站在大殿上的魏以南,出聲不喜不怒的說道,讓人分不清他的情緒是好是壞。


    “水邊明秀,雪裏溫柔,畫上此句最為動人心。素聽聞皇上豐功偉績,早年為了讓國家不受戰亂之苦,忍痛割愛與當時身份為南璃流落公主的夫人相離別。後來,皇上為了紀念夫人,追封已故夫人為元皇後。此畫傳聞是皇上與夫人的定情之作,是皇上豐功偉績的見證之物之一。以南不知有何罪,請皇上不吝賜教,若有罪,以南願收迴畫作將其燒毀,定不讓其再出現於皇上麵前。”魏一南站在原地,不見下跪,隻是拱手冷靜說著一番違心的不得了,是非顛倒的話,越說,她心中便越恨,越恨,欲糾正是非的信念便越強。


    她不會以德報怨傅衍,也不打算以怨抱怨,困住自己於過往,而是以直抱怨。魏以南嘴裏念著傅衍宣傳在外的話語,心中不禁嗤笑,好一個癡情皇帝深入人心的印象。國土勝敗,豈是一人能定。輸了,敗了,毀了,錯了,通通歸罪於紅顏禍水,可笑!


    “魏以南……”隻見傅衍深深的看了眼站在大殿上不卑不亢的少年郎,自言自語念了句她的名字,罷手讓一旁的公公好生將那副佳人賞梅圖收起來,笑出聲道:“賞!”


    愕然,驚訝,欣喜,嫉妒,奉承…。在皇帝這聲賞話音徹底落下的時候,先前那幾個詞就是在場所有見證的人各持的態度,要說最為後悔的,莫過於魏欣琪。


    早知皇上看了不會龍顏大怒而是龍顏大悅,魏欣琪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在魏以南帶上自己名號的時候出麵撇清關係,若是沒有撇清關係,此刻皇帝這個賞字也自當有她的一份,可惜,沒有如果。在魏以南迴桌坐下後,魏欣琪看著她麵無表情的側顏,久久不能說出話來,嫉恨,懊惱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魏欣琪沒了心思吃宴席。


    酒過三巡,聽傅衍問道:“薑公,這次參與秋試者的結果可出來了?”“啟稟聖上,此次參與秋試者的成績結果以出,隻待明日學府放榜。”薑思源的爺爺薑老站起身迴稟。


    “魏以南可有參與這次的秋試?”剛飲下半口酒水,猝聽聞傅衍提及說道。


    “魏相之子,魏以南在此次榜中。”伴君如伴虎,薑老並沒有將話說滿,去盛讚魏以南。


    “魏以南,明日不論你是何名次,你可願接手江州府衙知縣一職?”傅衍說道。


    府衙知縣,七品芝麻小官就算,更何況是江州那窮鄉僻壤之境,在場的人聽完皇帝對魏以南的任命,心中似有了答案。魏以南當麵頂撞皇上,皇上坐於上位不好實權打擊,此刻任命倒像是先升後降,百官心中若有所思到。見魏以南站起身來拱手謝道:“臣子定不辱使命。”傅衍打量魏以南,欣慰露出一笑,說了聲好字,示意魏以南迴位置上坐下。


    “魏以南,明日你便啟程去往江州任職。”傅衍說罷,歡宴繼續。


    魏家人迴程的路上,魏欣琪心情大好,她一直想要趕走魏以南,沒想到皇上一道旨意,明升暗降的提她將魏以南給扔到江州那偏遠之地,可謂快哉。魏以南成了魏家的棄子,雖進獻了皇帝朝思暮想的畫作,但卻因當麵言語生硬頂撞了皇上,反遭明升暗降。


    隔天一早魏府門口,僅魏老太太以及東院的一眾仆從相送魏以南與魏良二人去往江州任職。魏以南走後,沒了東院長孫的壓製,魏欣琪囂張不減,一日遭魏老太太嗬斥。這才知,魏以南將那日被盜走的所有畫卷的名字一一寫下交給了魏老太太,魏欣琪上次進宮帶著的那副畫作正是其中一幅。見偷盜被揭露,魏欣琪羞氣再少有出現在東院。


    魏以南離開佑今那日,國學府放榜,今年的狀元郎是取得同一分數的衛彥楓和魏以南,衛彥楓得到了皇帝的親封去往政事堂任職,而魏以南已在去往江州的路上。


    政事堂,行輔相之職,旨在削弱丞相在朝一權獨攬,往年丞相皆從此提升。皇上對這兩位新科狀元的態度,簡直一個天一個地,這叫魏家人私下連聲哀怨皇上一碗水端不平。而有人去找衛彥楓談及此事,衛彥楓卻有不同見解,聽他道:“非也,我為政事堂一小知事,上壓諸位大官人,難得權施展拳腳,雖為二品卻難再升。彼為府衙知縣,若幹出功績,被調迴佑今是遲早的事。”聽罷,有人說衛彥楓得了便宜賣乖,有人說衛彥楓謙虛,有人說魏以南倒黴…


    “少爺,太夫人送來的信函。”魏以南牽著一頭代步的驢,魏良背著一背書簍,走過一段路之後,尋了一樹蔭底下歇息片刻。聽聞有馬踏聲從遠處快馬加鞭而來,隻見那信差問了聲可是魏府三少爺後,見人點頭便把信函留下,複離開。魏良拿著信函,對那頭靠在樹蔭底下正悠閑看書的魏以南說道。“上麵說了什麽,你念來聽。”魏以南連頭都沒抬一下,繼續翻看著手中書冊,問道。


    “少爺,太夫人說,佑今城中秋試成績已出,少爺與衛彥楓共得新科狀元。剩餘為太夫人替少爺的哀婉之情。”魏良將信中讓人托寫的滿滿三頁看罷,說了他認為關鍵的信息,其他不過多贅述。說罷,魏良將信函交給了魏以南,魏以南罷了罷手,示意他收著便可。


    看著魏以南聽罷後,仿佛沒有聽過一般繼續看書的閑適,魏良不禁反問道:“少爺,你不氣嗎?”魏良心裏想,這事若換做是他,他定然是氣的想指天罵娘。寒窗苦讀,終得榜首,卻被皇帝給貶責去窮鄉僻壤任知縣,而另一人卻安於高堂之上,這樣的對比之下,魏良怎麽想都覺得他們家少爺未免太過可憐。


    “氣什麽?”魏以南打了哈欠,闔上了書本,閉眸小息,淡淡問道。


    “氣皇上的不公平啊!”魏良生氣說道。卻魏以南閉眸聽罷輕笑了聲說道:“魏良,既來之,則安之。休息會,待會還得趕路。”待魏以南到達江州的時候,還有三四天便是舊曆十一月中旬,而消息也傳到了遠在北墨皇城的秦墨耳中。


    “六哥如此費心勞神,十一是否可視為六哥是站在北墨的角度,偵察對手國的朝中局勢?”秦十一見自看完傳信說魏以南被發配到江州的事便一直沒有說話的秦墨,出聲調侃道。


    “十一,本王想去祁國江州。”突然聽得久久沒有說話的秦墨出聲道。


    “六哥,你這是何苦?若她在江州待一輩子,六哥便一輩子不迴來嗎?”秦十一皺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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