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當許晉向許榮富求救時,唐逸腦海中想過許多種可能性,許榮富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許晉?亦或者,許榮富念及許晉是許家長子為了許家香火傳承選擇放棄追究?為了許家不至於分崩離析這位向來喜歡引燃的許家主繼續保持沉默?


    許榮富突然一問,多少令唐逸有些意外,畢竟這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許晉繼續咬牙不願承認的話,唐逸會像自己所說的一樣,隻要他一句話不說,就狠狠地捅他一刀,隻要不是捅到大動脈,避開造成大出血的結果,給許晉造成威懾力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前世唐逸就聽聞過,有個護士捅了男友三十幾刀,刀刀避開要害,最後還被判了輕傷,隻需要賠醫藥錢。


    隻可惜許榮富發話了,畢竟是許家家主親自問話,唐逸自然是要給人家麵子,總不能當著人家老爹的麵捅他兒子刀子吧?


    “事已至此,總該要有一個結果,我知曉你無心掌舵許家商事,若真是為你娘報仇的話,也並非是急於這一時……畢竟你要尋仇的人是唐逸,毒殺你妹妹的話,這理由實在是太過牽強一些。”


    許榮富原本有些挺直的腰杆頓時彎了尋多,本是陰沉著的臉色透入著疲憊不堪,他的心是真的累壞了,尤其是這段時間許家所經曆的風風雨雨完全是超出了他的預期跟控製範圍。


    就像唐逸所說的一樣,這些年來他的確是知曉二夫人跟徐管家的所作所為,他許家並非是他一個人的許家,再加上二夫人的確有著足夠的手段跟頭腦去經營這一整個大家族,為了許家能夠繼續昌盛下去,許榮富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從小到大他就無心經營商事,年輕時候他也曾有過追求,到了繼承許家之後,隨著肩膀上扛著整個許家使得他不得不放棄一些事情。與二夫人的結識便是因為她本身有著經商的能力,將賬房交給徐管家打理也是因為徐管家有著足夠的手段,這些年許家在他們二人手裏也算是井井有條的發展著,如果唐逸沒有出現的話,許榮富便也就繼續保持著沉默。


    但是,今日唐逸的一番話,雖然沒有給許榮富驚醒之感,但仔細一想,他如此行為的確是有些荒唐至極。隻是,有些事情就像是陷在泥地裏邊,越是想要從中脫困其實已經是來不及了,即便是想要解脫的話,也會落得一身肮髒的泥巴。


    唐逸的出現讓許榮富覺得是個扭轉整個局麵的契機,這也是他被治好破傷風之症後,果斷將許家掌舵位置交給許蠻蠻的主要原因。蠻蠻或許沒有足夠的經商能力,但唐逸卻是一個足夠聰明的生意人,這也是為什麽許榮富當初說唐逸不當商人實在是可惜了。


    借著許蠻蠻跟唐逸的關係,隻要許蠻蠻是許家的掌舵者,如若有一條許家陷入困境當中的話,唐逸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事情到底還是朝著他所想的方向發展……但沒想到許家的家人最終會將矛頭指向蠻蠻,這件事情是許榮富一直無法容忍的事情,即便是二夫人也不敢對許蠻蠻不利。


    “爹!爹!孩兒真的沒有做過,孩兒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許晉本是猙獰的臉色,露出慌亂之意,鮮血從大腿根部流了出來,地上一片血泊,他的臉色由漲紅轉青最後便煞白極了。


    唐逸眼神微眯,手中的水果刀再空中比劃幾下,嚇得許晉連連後退,最後將身子躲到一個木桌子底下,那模樣要多狼狽又多狼狽。


    許晉是真的被唐逸嚇到了,原本以為他隻是一個文弱書生,但現在發現唐逸根本就是一個不按照套路出牌之人,說打人就打人,說捅人就捅人,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許晉卻不知這一切不過是咎由自取,若是按照唐逸的性格,是絕不會插手許家的家事,即便是許晉將許家捅破了天,他沒準還會在旁邊鼓勵拍手。但他到底還是針對錯了人,當蠻蠻被人毒倒在床的時候,就注定整件事情是無法善了的。


    唐逸毫無客氣的又搬出來一張椅子,帶著懶散的神色不偏不倚的坐在沙邊,看著圍觀眾人一幅幅怒目而視的模樣,聽到眾人竊竊私語,事實上聲音也挺大的,全部都是婦人們謾罵唐逸的話,隻是礙於唐逸手裏拿著的水果刀子,他們才不得不收斂自己的聲音。


    但是,唐逸此時這副樣子落在他們眼裏實在是囂張至極,有人終於是咽不下這口氣,再次說道:“抓賊拿髒!你既然沒有大少爺毒害三小姐的證據,為何要緊咬著大少爺不放!即便現在大少爺承認自己毒害三小姐,我們也是不可能相信的!他這是被人所迫才會承認的!”


    有人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現在才想要咱們大少屈打成招!你們可別忘記,他曾經可是咱們姑蘇城的七品知縣,這犯人進了進了衙門的牢房裏邊,你們聽說過誰是完好無損的走出牢門的?”


    “虧他曾經還是一個七品知縣,竟然剛當著我許家的人麵持刀行兇,還殘殺我許家大少!今日無論蠻蠻是否是晉兒毒害的,你唐逸都休想走出許家!定要你唐逸給個說法!”一位許家老者氣得冷哼一聲,怒目看向唐逸時,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今日若是讓唐逸離開許家的話,他們就會是整個江南的人笑柄。


    “休想走出許家?你攔得住我?”唐逸一臉鄙夷。


    “你!你簡直是混賬,你竟然敢如此放肆!”那老者氣得吐血。這唐逸竟然不將許家放在眼裏,目無王法,簡直是反了天了!


    “放肆?”唐逸笑著問道:“老人家,你說我打了你們許家護院,打了你們許家大少,你說你們許家老人我敢不敢打?”


    老者:“……”


    “對吧!你也知道我肯定是敢打老人的。”


    唐逸指著老人身後的椅子,說道:“來坐下說話,我覺得你現在有些礙眼。”


    老者:“……”


    對於這種家族老者,唐逸自然是不會給他半點麵子,看不順眼便是直接懟上去。如果不是顧及許榮富的臉麵,唐逸直接上去同這個老者兩刀,隻會站在旁邊扯什麽家族麵子,若真是到了實際事情上邊便開始推脫倚老賣老。


    這種所謂家族老頭,也就一些晚輩小孩會稍微尊重一下,放在許家眼裏邊就是退休混吃等死的存在,在他們眼中隻要每個時間段許家能夠給他們足夠好處就行,至於許家最後會變成什麽樣,或者是誰來當許家掌舵的位置,他們壓根就不在乎,更不會去插手家族商事任何事情。


    便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使得許榮富反而是束手束腳,一切都是為了許家的未來發展著想。


    “你!你!你竟然……”老者想來在許家的位置挺高的,一直以來他說的話即便是許榮富也要禮讓三分,自認為隻要他發話了,那麽唐逸便會放過許晉,但沒想到的是,唐逸壓根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許榮富將目光看向唐逸,倒是忍不住多了幾分欣賞之色,以前覺得唐逸適合經商,現在發現唐逸不僅僅是適合經商而已,從今日鬧得這一場局麵來看,唐逸就準備讓許家好好的記一下痛,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以後再沒人敢做出違背家族的事情。看到唐逸狠狠的怒罵老者一番,許榮富還是非常願意看到的。


    等到老者看起來已經是氣得火冒三丈之時,許榮富聲音淡淡說道:“若是想要服眾,就得拿出相應的證據。”


    唐逸點了點頭,立馬從衣袖中抽出一本書薄出來。


    圍觀的眾人臉色不由得一變,尤其是許蠻蠻的幾位叔叔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們可是記得唐逸方才說的話語,這書薄裏邊所記著的是有關他們這些人的軟肋,即時軟肋便是平日裏邊他們瞞著許家做的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唐逸將書薄第一麵打開,隻見上邊寫到。


    “正月二十八日,許博藏與陸家大少在迎仙樓見麵,所聊之事皆為老爺運送新布匹之事。許博藏收取銀兩一百五十兩,距離許家三條街之外府邸一座,私藏民女一位。”


    許博藏一聽臉色煞白無血,愣住了眼神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好你個許博藏!原來你將那小狐狸藏到三條街之外啊!可是讓老娘好找啊!”一個身形豐腴臃腫的婦女從眾人外邊衝了出來,直接擰著許博藏的耳朵狠狠轉了一圈,後者忍不住驚叫一聲,眾人看到這突然的一幕驚訝的差點下巴掉了下來。


    平日裏邊許博藏可是一個嚴肅且嚴謹之人,經常要求眾人要按規矩行事,也深得整個許家上下的敬佩,但眾人實在是想不到這許博藏竟然在外邊藏了女人,而且還將許家的商事消息賣給陸家,並偷偷從中收取了上白兩銀子。


    “臘月十四,許文昌欠龐家賭坊一百兩銀子,便將許家新進的綢緞倉庫偷偷告訴龐家,致使剛剛到貨的綢緞第二日便不翼而飛。”


    眾人目光立馬看向身後一個年輕男子,名叫許文昌看起來像是一個文儒書生,但沒想到是個爛賭鬼。


    許文昌發現在眾人目光正看著自己,他想要大聲否認這件事情,比如他沒有欠龐家賭坊這麽多錢,隻是輸了五十兩銀子,再比如他沒有將倉庫的位置說出來,隻是說當日新進了一匹新綢緞,但話到嘴邊卻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四月五日,許大智偷偷與丫鬟小秀行苟且之事……”


    “五月七日,許展賦與徐寡婦私會……”


    書薄裏邊,將許家一些大大小小見不得人的事情都記在了上邊,看著上邊一些苟且之事,唐逸心裏邊漬漬稱奇,若是將這些事情寫成文案的話,都可以變成一部狗血家族故事了。


    唐逸心裏想到,得先將這本書薄好好的收藏好,這是不錯的素材,王陽明估計對這類事情有著敏感的嗅覺,過後交給他之後,經過筆觸點墨,定是能夠成為一本非常吸引人的話本小說。


    隨著一樁樁事情,或是偷偷行苟且之事,或是陷許家於不仁不義當中,有甚至直接是跟家族裏邊的夫人行苟且之事,每一件事情都可謂是觸目驚心。


    啪嗒!


    唐逸將書薄收了起來,笑著說道:“這便是二夫人所記載的事情……在這裏還得多謝二夫人的心細才是,估計是怕大家忘記這些事情,所以特地記載書薄,方便大家能夠記起來。”


    廳堂裏邊,被念道過名字的許家人,一個個臉色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後邊聽到唐逸說的話語,更是氣得差點吐血。


    “簡直是豈有此理!”老者實在是氣不過。


    唐逸瞥了他一眼,說道:“六月一日,許義堅私會怡紅院的名伶,並在怡紅院裏邊消費七十兩銀子,跟名伶過了一夜。”


    老者聲音再次噶然而止,他的名字便是許義堅,想不到自己如此隱私之事竟然也被記錄在書薄裏,老者氣得臉色煞白,忽而心頭一跳,發現眾人的眼神正落在他的身上。


    “老臉也不嫌害臊。”


    唐逸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嘿嘿笑道:“不過倒是令晚輩挺意外的,想不到許老伯您……老當益壯啊!”


    “噗哧!”


    許義堅隻覺得天昏地暗,又覺得胸口發悶難受,忍不住想歎息一聲,一口鮮血竟是嘴裏噴了出來,抬頭微仰,竟是身子向後一倒,活生生被唐逸氣得吐血昏倒過去。


    幾個小廝急忙將老者扶起,並冒著大雨向著庭院外邊跑去,有人急忙去喊大夫,有人急忙去倒熱水,吵吵囔囔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唐逸將手中的書薄交到許榮富的手裏,後者眼神冷漠地瞥了一眼。


    唐逸問道:“敢問許伯父,這些人明明都是許家的子嗣,有人卻是將許家陷入不仁不義當中,有人卻是行苟且之事玷汙許家的名聲,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許榮富將書薄狠狠地扔在地上,怒聲說道:“按規矩,玷汙許家名聲,家法伺候!陷許家於不仁不義當中,逐出許家家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太歲官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黃律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黃律師並收藏太歲官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