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聞言,心中陡然一沉,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悄然湧上心頭,就連唿吸都變得急促了幾分。


    “好!”


    “我接!”


    “希望閣下莫要忘記你的承諾!”


    王重陽不顧全真七子的勸阻,同意了姬憶安的提議,並且吩咐門下弟子,退到千丈之外,以免被波及到。


    雖已預料到,對方這一擊必是驚天動地的決殺\/但王重陽一向自傲自負。


    再加上,姬憶安說過,若能接下這一招,便願意坐下和談。


    王重陽一咬牙,便也不閃不避,選擇正麵硬抗。


    隻見他雙手持劍,擺出手勢,同時將先天功運轉到極致。


    近四十年的玄門正宗真氣渾厚磅礴如無量大海一般,滾滾海浪仿佛幻化為一掛天河,環繞在其周遭。


    這一刻,王重陽已是全力以赴。


    上一次他似這般認真之時,還要追溯到當年在武當山論道之時,與張真人切磋,過招的時候。


    雖然心中不願承認,但也不得不說。


    此時此刻,在王重陽的心中,已是將姬憶安看作了能夠與天人境界的張三豐相提並論的人物!


    姬憶安就站在那裏,負手而立,手中托著那一朵美輪美奐的冰玉蓮花,好似含笑弄花的多情公子。


    可正是這麽個看似普通又不普通的少年,卻讓偌大的全真派都為之戰栗,整個重陽宮外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唿吸,駭然相望。


    “準備好了?”


    姬憶安瞥了王重陽一眼,淡淡問道。


    “請閣下出招吧!”


    王重陽已是蓄好手勢,低喝一聲。


    “如你所願!”


    姬憶安淡然一笑,隨即便將那一朵美輪美奐的冰蓮甩出,在虛空當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直奔著王重陽而去。


    冰蓮劃過虛空,沒有任何外露的勁力,就如同尋常的一朵蓮花而已,


    但不知為何,王重陽的心中,卻是湧現出一股前所未已的寒意,甚至是恐懼,隻覺得頭皮發麻,就連身上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不過,這個時候再想要退縮,卻是為時已晚。


    因為那一朵冰玉蓮花,已是來到了王重陽的麵前。


    “我倒要看看,這一朵冰蓮到底有多厲害!”


    無論是作為曾經的武人,還是現在的修道之人,王重陽的骨子當中絕不缺少血勇,麵對著飄然而來的冰蓮,他竟是率先出手,向前刺出一劍。


    在劍鋒觸碰到冰蓮的瞬間,這朵宛若冰雕一般的蓮花突然暴動了起來,緊接著,一聲聲清脆的炸裂聲響起。


    寒氣爆發!轟!


    被壓縮到極致的廣寒仙光,在這一刻終於徹底爆發。


    無盡的寒氣仿佛化作一場冰雪風暴,帶起鋪天蓋地的雪花,朝著四麵八方散開,寒氣所波及之處,萬物凝結成冰!


    無論是三清道祖雕像,還是廣場上的白石塔,亦或者是鋪就著漢白玉的地麵,包括整座重陽宮在內,皆是被白森森的冰雪所覆蓋。


    這一刻,終南山仿佛跨越了時間,從炎炎盛夏一步跨越到凜冽寒冬。


    偌大的全真教,在姬憶安的這一式佛怒冰蓮之下,幾乎成了一座冰雪世界,觸目所及的一切,都被冰雪覆蓋。


    千丈之外。


    全真七子帶著上千名全真弟子,呆愣愣的佇立在原地,一張張臉龐,神色呆滯,臉泛茫然,像是做了一場離奇而詭異的幻夢。


    “我一定是在做夢。”


    馬鈺,丘處機等人,神色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就連唿吸都停滯了,難以置信的看著被冰雪覆蓋的重陽宮。


    而一眾全真弟子們,則是神色駭然,目光當中滿是後怕。


    若非重陽祖師提前讓他們撤退到千丈之外,恐怕他們現在已經化作一具具冰雕,被凍死在重陽宮外。


    “師傅——”


    丘處機第一個迴過神來,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勢,連滾帶爬向前被冰雪覆蓋了的重陽宮狂奔而去。


    馬鈺等全真七子緊隨其後,所有人的目光當中都帶著擔憂。


    遠在千丈之外的他們,尚且能夠感受到那一股凜冽刺骨的寒意。


    那麽位於戰場最中心,並且正麵硬扛下這一擊的王重陽,又該承受了多麽恐怖的攻勢?


    丘處機等人不敢想,也不願想。


    一直以來,師父王重陽都是他們心所向無敵的存在。


    可如今,在親眼目睹了那個名為姬憶安的小魔頭,所造成的這等好似天災一般的破壞力之後。


    即便是對王重陽深信不疑的全真七子,心中也開始動搖了。


    凡人肉身,真的能夠扛得住這等攻勢麽?


    師父他老人家縱然武功絕頂,但畢竟也還是一介凡人啊,如何能與那如妖似魔一般的存在對抗?


    “師傅——”


    全真七子艱難的穿過冰雪覆蓋的廣場,來到了先前姬憶安與王重陽所在的位置,但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仿佛剛才交手的二人,都被掩埋在了冰雪當中。


    眾人茫然不知所措。


    丘處機,孫不二更是已經潸然淚下。


    一向沉穩的大師兄馬鈺也是長歎一聲,茫然不知所措。


    而正當全真眾人心中悲戚之時,一聲滿含戲謔的輕笑忽而悠悠響起。


    “別哭的太早,王老道還沒死呢!”


    聞聽此言,全真七子心中皆是一震,趕忙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卻見不遠處一塊巨冰之上,一俊秀男子正坐在那裏,顯得悠閑自在。


    正是姬憶安。


    從他這副悠閑自在的模樣能看出,在剛才這場極寒風暴當中,他沒有受一點影響。


    “魔頭!”


    “我師傅在哪!?”


    丘處機老淚縱橫,從地上爬上,拚命的朝著姬憶安衝去,但卻被一個雪球猛得打了個跟頭。


    “一口一個魔頭,你當我沒脾氣是吧?”


    姬憶安坐在那塊堅冰之上,似笑非笑的俯視著丘處機,手裏還在把玩著一個雪球,淡淡道。


    “若不是看在你救師心切,還算有點孝心的份上,剛才這一個雪球,就該直接砸碎你那顆狗頭!”


    “你”


    丘處機被這一個雪球給砸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險些暈倒過去,勉強爬起來之後,便要找姬憶安算賬。


    “邱師弟,莫要胡來!”


    一旁的馬鈺趕緊上前攔住,然後抬頭望向姬憶安,沉聲問道。“敢問尊駕,我師現在何處?”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姬憶安嗤笑一聲,隨即敲了敲他身下坐著的那塊堅冰,覆蓋在其上的冰雪悄然落下,巨大的冰塊當中所封凍著的,赫然便是王重陽。


    “阿——”


    “師傅!”


    “師傅被凍住了!”


    看到這一幕,全真七子目眥欲裂,悲憤不已,當即便要衝上前去,解救被冰凍住的王重陽。


    然而,姬憶安又一個雪球丟出,將衝在最前麵的馬鈺也打得栽倒在地。


    “都給我站住。”


    姬憶安從堅冰上跳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向馬鈺等人,指著凍住王重陽的那塊堅冰,不懷好意道。


    “王重陽技不如人,輸給了我,自然便是我的俘虜。”


    “你們想要救他,也不是不行,要麽打,要麽買,你們自己選擇吧!”


    此言一出,全真七子皆是一愣。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馬鈺從地上爬了起來,揉了揉被打腫的腦袋,但目光當中卻是湧現出一抹喜意,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對方既然願意談,那麽師傅就還有救!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就連師父都敗在了這個小魔頭的手上,更遑論他們這些不成器的徒弟?


    那麽,唯一的選擇,就隻有買了。


    馬鈺作為現任的全真掌教,輕咳兩聲,旋即上前一步,低聲道。


    “敢問尊駕,我等要付出什麽,才能換迴家師?”


    “不錯,你倒是個聰明人。”


    姬憶安瞥了馬鈺一眼,難得的讚了一句,然後笑嗬嗬的說道。“想要迴你師傅的命,那就拿這座終南山來換吧!”


    活死人墓,林朝英!


    “終南山?”


    聽到姬憶安的要求之後,馬鈺不禁瞠目結舌,整個人都傻了。


    雖然已經預料到了,對方一定會獅子大開口,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姬憶安的胃口竟如此之大。


    一張嘴,便是要整座終南山。


    要知道,這終南山可是他們全真派的宗門所在,這些年來更是隱隱有著天下洞天之冠,道家第一名山的美譽。


    更重要的是,沒了終南山,那麽他們這些全真弟子要去往何處呢?


    馬鈺呆愣了良久之後,才艱難的開口道。


    “閣下莫不是在說笑,這終南山是我全真派宗門所在,家師三十年前在此地建立全真,我等多年來。”


    “誰有功夫聽你廢話!”


    姬憶安不耐煩的打斷了馬鈺的長篇大論,毫不客氣的問道。


    “我隻問你一句,換,還是不換?”


    馬鈺聞言,神色糾結,不知所措。


    一時之間,汗如雨下。


    當然,他絕非是舍不得終南山,更不是不在意師傅王重陽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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