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劉佩琦又來匯報情況了,“大人,張忻府裏有情況。”


    劉慧明一驚,問道,“什麽情況?”


    劉佩琦道,“昨天完,姓張的就派了一個人到譚家胡同,今天一早,那胡同裏就派了一個人直奔密雲,被我們拿住了,他扛不住刑法就招了,果然是韃子的奸細。”


    劉慧明一愣,“韃子在京城有奸細?”


    劉佩琦嘿嘿一笑,下午的頹然之氣已經一掃而光,“標下早就懷疑京城裏有韃子的奸細了,這一次總算人贓並獲了,還從那奸細身上搜到了一封信。”


    劉慧明道,“信呢?”


    劉佩琦從懷裏摸出一個信封,作難道,“這封信咱們看不懂。”


    劉慧明接過來一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瑪德,這些人學得倒挺快的,竟然用起了密碼。”


    劉佩琦問道,“沒有密碼本,這個如何破解?”


    劉慧明想了想,道,“譚家胡同窩點裏也沒有密碼本嗎?”


    劉佩琦搖頭道,“據那奸細招供,這封信是張老兒寫的,他們隻是負責送信,密碼本應該在張府。”


    這就有些麻煩了,老張可是堂堂刑部尚書,相當於後世的公安部部長,怎麽可能容許人隨便搜查他的府邸?


    “瑪德,這個有些麻煩啊!”劉慧明想了想,京中的權貴不是要搞自己嗎?那老子就先把水攪渾,說不定可以摟草打兔子,意外破局呢。


    “先把張忻打掉,這個罪名就是殺手鐧,可以置他於死地。”


    劉佩琦很快就明白過來,道,“那個範士諒可以用上了。”


    第二天的早朝之後,崇禎照例留下六部九卿議事,他看著劉慧明道,“前天的經筵朕獲益良多,本來準備昨日再向先生請教,奈何你卻先走了。朕問起此事,倪愛卿奏對說你前天夜裏睡得晚,昨天又起得早,恐是迴去補覺了,朕就沒有再招你入宮,今日不妨接著講完。”


    劉慧明尷尬地笑了,道,“臣有罪,臣昨天確實想迴去補覺,不過卻又接到一件案子,又忙了一天,還是沒有睡成。”


    崇禎眼皮一抬,哦了一聲,“哦,是何案子?”


    劉慧明看了一眼張忻,道,“這件案子跟張司寇有莫大關係。”


    張忻一聽,瞬間炸了毛,“劉公此舉何意也?”


    劉慧明收起剛才和崇禎說話的溫和表情,看著張忻肅然道,“張司寇,我這段時間聽說宣府一案很多犯人都被無故釋放了,張中堂能否給個解釋?”


    張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大叫起來,“胡說,本部是嚴格遵照大理寺的判決執行的,不曾放走一個犯人!”


    “是嗎?”劉慧明反問道,“範永鬥的十二子範士諒被關在大牢裏,怎麽無緣無故地死了?死的恐怕不是本人吧?”


    張忻額頭上已經浸出了一層細汗,忙狡辯道,“沒,沒有的事!”


    劉慧明冷笑一聲,“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麽好抵賴的,難道都是你下麵的人做的?”


    自從接手兩個錦衣衛千戶所以來,劉慧明就把自己的人全部安插進去了,刑部大牢、詔獄都有他的人,張忻那點兒小把戲怎麽瞞得過他,範士諒剛一出城就落入了劉慧明的手中。


    因此,他現在可以像貓戲耗子一樣戲弄他。


    張忻果然中計,連忙改口道,“我不知道。但這麽大的事,不可能發生在刑部!”


    “哈哈哈!”劉慧明轉頭看向崇禎,“陛下,張忻這廝無法無天,竟然玩狸貓換太子的把戲把範永鬥的十二子範士諒換了出去,要不是錦衣衛機警,幾乎被他們得逞了。”


    在場的眾人一聽,不禁大驚失色,張忻素以剛直敢言著稱,不料背後竟是一個損公肥私、道貌岸然之人。


    劉慧明從懷裏拿出一個奏本,雙手舉過頭頂,大聲對崇禎道,“陛下,臣要彈劾張司寇以權謀私,收受賄賂,私放朝廷重犯之罪。”


    這本奏疏裏麵有個名單,都是這幾天搜集到的張忻私自放出來的犯人的名單,其中不少都是與京中權貴有關聯的人物,他秉承最好的防守是進攻的原則,一定要把水攪渾。


    崇禎看完奏疏氣得臉色鐵青,喝道,“你這匹夫,還不從實招來”。


    張忻明顯心虛了,“陛下,臣不知道啊,臣什麽都不知道,這奸賊他血口噴人。”


    李遇知也適時插話道,“陛下,張司寇乃一部堂官,下麵屬官眾多,張司寇疏於管教,以至於犯了大罪,不能僅憑劉閣部一麵之詞就定部堂大官之罪。”


    “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劉慧明沒有理會李遇知的話,一直冷冷地注視著張忻,喝道,“是不是非得讓我把範士諒帶上來對質你才服氣!”


    “範士諒死都死了,怎麽對質!”張忻有恃無恐地辯解道,“你惡意中傷於我,莫非想覬覦我刑部堂官的位置?好換上你的人?”


    劉慧明哈哈大笑,道,“七月二十六日晚上,範家派了一個叫羅成人來找過你吧,這人不叫羅成叫範士澤,乃是範永鬥的次子,他還給了你五萬兩銀子,讓你放了範家子侄,對不對?”


    張忻的瞳孔猛地睜大了,雙肩都抖動了起來,語無倫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劉慧明哈哈大笑,“你以為說你不知道就真的不知道了?你不知道的是範士澤從你府裏一出來就被錦衣衛盯上了,他現在全都招了。”


    張忻仍然子抵死不承認,連山西話都標出來了,“餓啥也不知道。”


    崇禎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拍龍椅的扶手,喝道,“王承恩,去把犯人帶上來。”


    張忻大聲叫屈道,“陛下,老臣冤枉啊!”


    崇禎氣得唿地站起來,抬腳就踹,一邊踹還一邊罵道,“混賬東西,給朕打入詔獄!”


    劉慧明嚇得忙道,“陛下,何勞你親自動手?”


    其他大臣也忙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如何能行此刑訊之事!”


    崇禎氣得又在他身上踹了兩腳,才氣唿唿地道,“這種厚顏無恥之徒,朕恨不得親手剮了他!”


    張忻被龍爪一踹,早已嚇得癱軟在地,屎尿流了一地,眾人忙捂住鼻子轉到一邊去,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劉慧明卻不依不饒地從袖子裏摸出一個信封,遞給崇禎,道,“陛下,張忻此人不僅以權謀私,私放人犯,還涉嫌通敵賣國。”


    崇禎剛在禦案前坐下,聽到此言又震驚了,接過劉慧明手裏的信封,打開一看,見上麵寫的都是一些西洋數字,遲疑道,“這是何意思也?”


    劉慧明解釋道,“這是一種密碼,是我發明的惡,不知他從哪裏學來的。”


    接著,劉慧明便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密碼本的原理,眾人聽完,齊聲讚道,“劉公之才,當真天下少有也。”


    劉慧明笑了笑,謙了一虛,道,“唉,可惜被人拿去通敵賣國了。”


    內閣次輔蔣德璟道,“這封信是張忻送出去的?”


    劉慧明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張忻的下人送出去的。”


    蔣德璟又問,“不知是何時送出去的?”


    劉慧明道,“前天晚上我們一起議定了分裂建虜之策,當時我就覺得知道此事的人太多了,恐有泄密的風險,因此當晚就安排人在諸位府門外蹲守……”


    眾人臉色陡變,劉慧明見狀,隻得頓了頓,拱手作揖道,“不好意思冒犯大家了,但為了保證計策萬無一失,我不得不如此。”


    崇禎接話道,“是朕下的旨意,諸卿不用責怪德華。”


    劉慧明感激地看了一眼崇禎,接著道,“其實我當時就是有些擔心,沒想到還真的猜中了。前天夜裏之時,張府後門就悄悄地開了,一個下人悄悄地送了一封信到譚家胡同一個叫齊勝軒的酒樓。昨天一早,又有一個就報模樣的人酒樓裏出了城,錦衣衛提緝一路尾隨終於在密雲抓住了他,從他身上搜出了這封信,嚴刑拷打之下,那廝吃不住終於招了,他就是去給建虜送信的。”


    蔣德璟手裏拿著那封如天書一般的信,歎了一聲,歎道,“想不到天子腳下竟然還有韃子的奸細!”


    劉慧明道,“其實我在上月就已經覺察到京城有奸細了,隻是一直沒有線索,這一次托了陛下的洪福竟然一網打盡了,大明之幸也。”


    崇禎又喜又驚,忍不住又想上去踹張忻幾腳,劉慧明趕緊攔住了,道,“陛下,為今之計就是立刻查抄張府,找到密碼本。”


    崇禎收起踹人的心思,馬上下令東廠查抄張府,男女老少一個都不放過。


    劉慧明再補一刀,“陛下,被張忻私放的犯人必須重新收監,他們背後的人也必須嚴懲才是。”


    崇禎言聽計從,又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依先生看,誰可掌刑部?”


    劉慧明見崇禎這麽問自己,不由得心中大喜,不客氣地道,“臣以為禮部侍郎邱瑜剛正不阿,可掌刑部之印。”


    嘿嘿,皇上這麽寵著自己,還怕什麽勳貴發難?大不了像張忻這樣一問三不知,崇禎應該會給自己一點兒麵子吧。


    崇禎爽快地答應了,當即下旨宣邱瑜入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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