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秦錚好說歹說,唐慈就是不肯放下槍。


    秦錚推開擋在他身前的劉老和秦書,慢慢往病床邊走。


    他伸張手。“唐慈,我愛你的,我是氣話,我不會不要你,唐慈,槍給我,給我,我不怪你。”


    唐慈接連搖頭。“不…你不會要我了,秦錚錚,你不會要我了…”


    “我要你,我是氣話,唐慈別怕,槍給我。”


    秦錚快碰到唐慈的手,唐慈緩緩把槍把遞給他,就當所有人鬆口氣時。


    唐慈往前寸一下,她對秦錚說。“秦錚錚,我要你永遠記住我!”


    然後。


    槍柄在秦錚掌心,可扣動扳機的是唐慈,也是唐慈主動用胸膛迎上槍口。


    砰的一聲。


    溫熱的血濺了秦錚一臉。


    “不,不要,唐慈!”


    其餘人怔住,嬰兒止住哭聲和活生生的大人受傷給人的衝擊力不一樣。


    一個下雪,一個雪崩。


    “不,唐慈…”


    秦錚抱住氣若遊絲的唐慈,唐慈看他似笑非笑,她很疼,用疼懲罰自己。


    “秦錚錚…我對不起你…你消氣…我愛你…記住我…”


    “不,我隨你去!”


    秦錚馬上要上保險栓時,手裏的手槍被劉老用了大力氣劈開,掉地上踢走。


    槍沒了,手掌隻剩下唐慈身上熱乎乎的血。


    傷到五髒,唐慈咳血。“秦錚錚…我好疼…”


    秦錚低頭看她身上的血窟窿,他喊。“唐慈,唐慈,不怕,醫生,醫生,快來醫生啊!”


    “不許來醫生,沈陽北去堵著門,不許任何人進!”


    說話的是劉老,他的吼聲鎮住全場,隻用了一句,打退了唐立冬。


    “兩顆子彈從你槍裏射出,走流程的話你會什麽處罰?要怪就怪我,不許來醫生!”


    劉老瞪著眼,像個魁星。“沈陽北,堵門,不許任何人進!”


    沈陽北早嚇丟了魂,動彈不得。


    秦錚喊叫。“來醫生,來醫生啊!救唐慈,救唐慈啊!”


    劉老上手,捂住他嘴。“不行,秦錚,我要保你,就不能讓任何人進來!”


    秦錚掙紮,要跑出門去。“來醫生…來醫生…”


    劉老震吼。“老秦,老秦!你想什麽呢!保秦錚,保秦錚啊!”


    “啊!”


    秦書反應過來之後,幫劉老一起控製住要出門的秦錚。


    劉老和秦書合力按壓秦錚在地,秦錚眼瞅著門被嚇慘白臉的沈陽北擋住。


    病房內,除了秦錚,他們一起,擋住了唐慈的生門。


    那門,不管裏外,安安靜靜。


    秦錚手往前伸,腳往前蹬,兩個人按著他,紋絲不動,唐慈身上的血掉落在他身上,滴滴冰涼…


    “來人啊!來人!”


    劉老捂住他嘴。“你要怪就怪我,唐立冬,你和秦錚要怪就怪我!”


    唐立冬杵在原地,不動分毫,像個雕塑,眼神死死盯著地上的手槍,唐慈身上的血,呈直線流到角落裏的手槍上,浸透。


    劉老的做法保住了秦錚和唐立冬,雖說唐慈是自殺,可一旦走流程,這屋子裏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槍是唐立冬的!槍柄在秦錚手!


    過了一會…


    唐慈迴光返照,在病房裏話語吐字格外清晰。“秦錚錚,死前我還是你妻子,我覺得值,跟你一場,我值。”


    “我是氣話啊!唐慈!唐慈!唐慈你不能死!唐慈!”


    劉老。“秦錚,你安靜,唐慈是難產死的。”


    秦書。“我兒媳婦是難產的死的,一屍兩命!”


    唐立冬。“我可憐的閨女死在產床上,我的外孫都沒出世啊!”


    沈陽北。“……”


    秦錚。“啊啊啊啊啊,你們不是人!唐慈,撒開我啊!撒開我啊!”


    ……………………


    那晚,秦錚再抱到唐慈時,神仙也難救了。


    “唐慈,你不能離我而去,不能…”


    “秦錚錚,我愛你,我的胡亂脾氣傷了你,害了我自己,我知道我們迴不到過去了,我懲罰我自己。”


    “不要,不要,我錯了,我不該說跟你離婚的話,我是氣話啊!氣話啊!


    唐慈,你和我說說話,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給饞老八做好吃的,唐慈,唐慈…”


    “秦錚錚…好好生活…不許哭…不許鬧…不許自殺…不許忘了我…我化作煙…伴你…”


    那年,秦錚唐慈,共同24歲。


    化作煙,伴你,唐慈再沒有說話,她跑得快,真的像一溜煙沒影了,秦錚一次都沒追到過。


    這次,秦錚停住腳步,等了好久,好久,不見唐慈迴來,唐慈再也沒有迴來。


    那天秦錚給黃穎送香蕉,下雪了,秦錚躲著唐慈先跑迴家,唐慈沒跑著追,走著迴的家。


    到家時,大雪蓋頭,獨自白了首。


    劉老。“秦錚,你聽話,聽我和你爸的安排,聽話!”


    秦書。“秦錚,聽話!”


    “聽話”的秦錚甚至,都沒見到唐慈進火葬場的遺容。


    再次到他手裏的妻子,是不到幾斤的名貴骨灰盒,經轉多人之手,才到他手裏,冰冰涼涼。


    而且,就連妻子的骨灰他都無權決定埋葬地址。


    由秦書做主,骨灰埋進了秦書給唐慈買的高檔墓地裏,秦家的墓地,秦書不讓殘花敗柳的唐慈進。


    這之後。


    京市人都知道秦錚妻子唐慈是難產而死,一屍兩命。


    自唐慈死後。


    秦錚…好像…不是人了…成了工作機器…冰冷眼眸中沒有半點世俗的欲望。


    對劉老,對秦書,對唐立冬,對沈陽北,對在病房外值班的醫生…


    對那天見證唐慈生命消逝的人,就一個態度,淡漠,冷淡,對自己,冷至冰河。


    年少颯颯的向陽秦錚隨唐慈而去,留在世上的,是責任堆砌而成的一張皮肉。


    劉老…不覺後悔…秦錚的政治能力大到無邊,他一人就能造福無數人。


    唐立冬後悔也無用…他的前程…唐家的興旺…對比給家族蒙羞的唐慈…他拋棄了後者…


    意識到後悔時,已經晚矣!!


    唐立冬在唐慈死後幾年,和妻子又生一女,喚做唐婉,老來得女寵的不得了!


    就連唐立冬他妻子都以為女兒是難產死的,女兒早產一個多月,她在家趕忙為外孫縫製小衣服,未曾去產房陪伴女兒,再見唐慈已經是天人永隔。


    唐夫人真的信了唐慈是難產而亡,她想不到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女兒會自殺。


    其實,唐慈…是真的不想活了…事情敗露…秦家唐家的顏麵都因為她掃地狼藉…再看見秦錚冷眸的那一霎,便不打算活了。


    她追求秦錚,如願得到了秦錚的所有,卻不懂得珍惜…掠過秦錚的青春,留下專屬她的因果,報應不爽,付出生命的代價償還任性。


    也因此。


    秦錚前半生未娶妻,精神折磨自己,清心寡欲半生。


    秦書久久未能見到秦錚成家生子,抱憾終身過世。


    唐慈是秦家不願提及的禁區,幼時的沈鵬無意中偷聽到父母談話,版本越傳越亂。


    在沈鵬視角裏,花心的舅母給舅舅戴綠帽子,導致本該開朗活潑的舅舅成了冰冷偏執型人格。


    孩子有專屬孩子的脾性,唐慈已經過世,沈鵬就經常找唐慈妹妹小唐婉的麻煩。


    沒少在放學路上打唐婉,扔小唐婉進臭水溝裏是常事,沈鵬在用自己的方式給舅舅出氣,秦錚不知道!


    也就有了黎姿曼和孟鶴煜參加唐婉舉辦的舞會,黎姿曼在舞會上救了遭人侮辱的薑雪,想向沈鵬表功,孟鶴煜不讓的事。


    孟鶴煜不願沈鵬知道他們和唐家人有來往,沈鵬會生氣。


    唐立秋就是地產大亨王太太,唐婉唐慈是王太太的侄女,這些不知道真相的人什麽事都不影響,黎姿曼跟王太太關係好,跟小唐婉的關係還算不錯。


    要不是有芥爻島冒險的事擔情誼,沈鵬和孟鶴煜對王楚辭,不親近。


    唉…


    唐慈過世的苦果…誰也躲不過…


    劉老和唐立冬餘後再談。


    忙完唐慈葬禮八月十三,秦麗嫻突然在秦家大出血,沈陽北急送她到醫院,這幾天她受了不小的刺激,胎死腹中。


    秦家還有不少前來吊唁的賓客,都由孟元幫忙接待,迎賓送客。


    黃穎和秦錚,安頓好一病不起的秦書之後,往醫院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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