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恍惚間,孟鶴煜來到一片悵然若失,飄渺虛無的幻境之中。


    空無一物,隻有他一人,轉著脖子四周看看,不見曼曼。


    “曼曼?”


    他喊一聲,嗓音空靈,有很強的迴音,飄蕩幾個輪迴之後,沒入耳邊消失。


    “哈哈…哈哈…”


    霎時,一陣銀鈴歡笑入耳,孟鶴煜轉過身子迴頭看。


    是小時候的黎姿曼。


    約摸十歲左右,她穿著腰間盤有白絲帶的粉色輕紗裙,走起路來一蹦一跳,輕飄飄的,可愛伶俐。


    “小妹妹,我們倆迷路了,你知道津市電視台怎麽走嗎?”


    說話的是沈鵬,他比黎姿曼高整整一頭。


    沈鵬牽著孟鶴煜的小胖手,兩個人在津市的大馬路上瞎晃悠。


    “知道呀,不過很遠,給你們倆錢,你們坐出租去吧。”


    說著,黎姿曼白皙稚嫩的小手從裙子口袋裏掏出二十塊錢,沈鵬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的接了。


    “謝謝你,你家在哪?我找到我爸還你錢。”


    “不用了,再見。”


    “再見。”


    說完,黎姿曼一蹦一跳的跑了,伴隨一聲聲鶯啼歡笑。


    消失在沈鵬和孟鶴煜的視線之中。


    那是他們倆十歲時,放暑假,沈陽北去津市出差,帶上了他們倆。


    他倆調皮,趁保鏢不注意,從電視台後門溜了,溜到一家包子鋪,吃包子的時候被人偷走了外套。


    錢和手機都丟了。


    打算和包子鋪老板借打車錢,誰料給他們倆轟出來了。


    沈鵬和孟鶴煜何時有過如此囧地,那天的大太陽可太毒了,曬得兩人汗流浹背。


    一籌莫展之際,沈鵬站在馬路邊攔車,幾個出租車司機賊的很,非要沈鵬先掏錢。


    他倆哪有錢啊?


    隻能站在馬路邊,叉著腰生悶氣。


    “大不了走迴去,來人我問路,哼。”


    沈鵬牽著孟鶴煜,抬步就走,十歲的孟鶴煜,身材微胖,顯得有些蠢。


    沒走幾步路氣喘籲籲,要中暑。


    “你能不能行了。”


    “我累了,咱倆歇會吧。”


    “來人了,我去問路。”


    沒想到,前麵來了一個可愛漂亮的小妹妹,沈鵬唰的臉就紅了。


    問完路還給了他二十塊錢。


    沈鵬當即高舉二十塊錢在馬路邊招手,賊眼出租車司機,拉著他倆就走。


    “爸,我跟你講我遇到一個小妹妹,給了我二十塊錢,我和孟鶴煜才迴來的。”


    “知道了,咱們迴京市了。”


    “我得還人家錢啊,就在包子鋪門口,穿粉裙子的小妹妹,你快去調監控。”


    “就二十塊錢而已,改天看見再說吧,老爸累了,迴家了。”


    “那好吧,迴家吧。”


    原來那個小女孩是曼曼,孟鶴煜翹起嘴角,原來他們十歲的時候就有過一麵之緣。


    “老弟,醒醒,醒醒。”


    天空漸亮。


    沈鵬來給孟鶴煜拿早餐,他趴在黎姿曼床邊睡著了。


    “哥,你還記得咱們十歲那年在津市,吃包子丟了手機,遇到一個小妹妹給了咱們倆二十塊錢嗎?”


    “記得啊,穿粉裙子的嘛。”


    “是曼曼,我夢見了,是她。”


    “啊?”沈鵬目瞪口呆。“天呐,我老爸真活該,當初要是聽我的查一遍監控,就能找到曼曼了。”


    的確,沈陽北有過多次可以打探到女兒的機會,一一被他弄丟了。


    十歲的黎姿曼因為和哥哥多說了幾句話,給了他二十塊錢,耽誤了點時間,躲過一劫。


    沈鵬撫摸黎姿曼白嫩的小臉,心都被妹妹萌化了,昨晚上他把這幾天的事揉進心裏,消化了一下。


    對可愛的妹妹,恨不起來一點,心裏萬般心疼她。


    甚至有些慶幸,黎姿曼是他的親妹妹。


    孟鶴煜邊吃油條邊說。“你爸就是沒福氣,曼曼可是廣告明星,他看看電視就能發現女兒。”


    “可不,我老爸不愛看電視,對明星不感興趣,曼曼是多大當廣告明星的?”


    “十八歲吧。”


    “得,我更無福,我那時候創業沈氏傳媒,怎麽就沒發現寶一樣的她呢。”


    “兒子,說什麽呢?”沈陽北來了,身後跟著沈爺沈奶,一夜未睡,趕去了奉天,又趕了迴來。


    “沒什麽。”


    孟鶴煜給黎姿曼擦臉時,看了一眼她腦後的傷口,已經縫合好,難免會留疤。


    蜿蜒曲折的一條疤痕,要是曼曼醒了,得知腦袋上留了疤,說不定要怎麽怪他。


    “公子,沈公子,孟董叫你們去隔壁病房,醫生再給少奶會診。”


    “知道了,照顧好少奶,給她擦洗身體,動作輕柔。”


    “是。”


    這時,孟鶴煜才注意到,從新加坡來的幾位醫學專家。


    猛然想起是葉郡庭帶他們來的,和葉郡庭關愛他的眼神。


    不由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少奶雖性命無憂,但是…”李博士話說一半就不說了。


    孟家人,沈家人,通通著急。


    沈鵬。“但是啥?”


    “但是醒來之後,極有可能會有後遺症。”


    “後遺症?具體指什麽?”


    “通常腦部受到劇烈震蕩之後,失憶,失眠,失神,都有可能。”


    “失神?”


    “俗稱…智力衰退!”


    “啊?傻了?”


    “有這個可能,具體情況要看少奶醒來之後。”


    孟鶴煜趕快說。“昨天她醒了一會,沒什麽事,和我說了話。”


    李博士斟酌一下,遂說。“這是最大的問題,少奶潛意識裏有事情要辦,辦完了,身體可能會處於保護狀態,也就會造成失神。”


    “天呐,猴腦變豬腦??”沈鵬脫口而出,沈陽北敲打他。“閉嘴。”


    孟元。“現在我們需要怎麽做?多和病人說話可以嗎?”


    “不建議,讓少奶好好休息吧。”


    沈奶。“醫生說有可能,又不是一定,你說的這個可能,有多大幾率?”


    “等少奶醒,咱們在觀察吧,好吧!”


    沈爺。“那好吧,謝謝你們了。”


    沈爺沉著氣往病房走,現在他是孟沈兩家人的希望。


    可等她給黎姿曼號脈之後,接連搖頭。


    “不可,曼曼脈象虛浮,又有孕在身,不適宜再施針。”


    沈鵬。“爺,曼曼不會真的傻了吧?”


    “這…是封閉五官的狀態,等她慢慢解封之後,再看吧。”


    孟元。“什麽叫封閉五官。”


    “就是身體受了很大的傷,元氣大損時的自我恢複階段,通常需要一段時間養護,醫生說的對,要讓曼曼好生休養。”


    此話,給整個孟家度上一層灰塵,黎盈敏銳的發覺,孟元,是孟家最不願接受這件事的人。


    資本,權衡利弊,要是女兒傻了,孟家那種豪門,不會接受一個傻兒媳。


    那就和孟鶴煜離婚算了,黎盈做好最壞的打算,自己帶著女兒和外孫在津市過日子。


    免得女兒在孟家擔驚受怕,萬一孟鶴煜嫌棄女兒,給她掃地出門,還不如主動離婚來的痛快。


    萬一真的有這麽一天的到來,還需要有強勁的後盾來支撐過難關。


    黎盈掃過一幹人等,目光直直的,落在滿臉疼惜妹妹的沈鵬身上。


    孟鶴煜問。“媽,小麥是誰?”


    黎盈迴收目光,一怔。“你怎麽知道小麥!?”


    “上次在m國,曼曼見到他之後心情不好,昨晚上念叨好幾聲小麥哥哥,他是誰啊!”


    “是津市商業街麵上的鄰居,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黎盈掏出手機,找到一張黎姿曼九歲時,喂小麥吃生日蛋糕的照片。


    “這就是小麥,曼曼管他叫小麥哥哥,鶴煜,你日後要是看見這孩子,幫媽照看他,他命苦,可憐。”


    孟鶴煜眯起眼睛來看小麥的五官,覺得有點眼熟,他俊朗,正氣,好像…像誰呢?


    他應該是比黎姿曼大幾歲,比九歲的黎姿曼高的多。


    “媽,他多大?”


    黎盈搖頭。“他沒戶口,具體多大沒人知道。”


    沈鵬接過手機來看。“此人長得有點像蘇新皓啊?”


    “對。”孟鶴煜想起來了。“他像蘇新皓,我說看著眼熟呢,像沒和曼曼離婚前的蘇新皓。”


    黎盈輕輕點頭。“是。”


    孟鶴煜打響警鈴。“這麽說曼曼是把蘇新皓當成小麥的替身了?媽,他在商業街幹什麽的?”


    咚咚咚。


    “黃穎啊,你兒媳婦怎麽樣了?”


    京市長鄭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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