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玟煜站在韓老夫人身旁,心中卻是波濤洶湧。他清楚自己和鳳麟郡主之間的過往,對這個未來的妻子心存芥蒂。然而,鳳麟郡主容貌秀美,家世顯赫,已然滿足了他對正妻的期許,甚至勝過柳雲曦。


    韓玟煜暗自長歎一聲,既然太後已施加壓力,將此事定下調子,那麽隻要迎娶郡主入門,韓府便有望擺脫目前的頹勢,重振家族聲望。


    在深邃的眼眸中,韓老夫人和韓玟煜的反應盡收於那位公公的眼底,他的目光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他微微一欠身,語氣淡然地告別道:“韓大人,韓老夫人,咱家尚有要事,須得前往睿王府宣讀聖旨,就此別過。”


    “公公請慢行!”韓老夫人一聽到“睿王府”三字,心中便是一陣舒暢,臉上堆滿了笑意,親自送走了這位黎公公。


    待黎公公攜帶著一名小太監步出門外,小太監緊跟其後,忍不住嘟囔起來:“幹爹,這韓府也未免太過於吝嗇了些吧?咱們宣讀了這麽多聖旨,哪個府邸不是贈送了厚禮?唯獨他們家,竟然隻送了一個色澤暗淡的橙色鐲子,最後還收了迴去。”


    黎公公輕嗤一聲,語氣中帶著不屑:“誰說不是呢?不過是一個家底空虛的韓府,還真以為娶了郡主就能一步登天,改變門楣了。”


    小太監一頭霧水,不解地追問:“幹爹,您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我有些不大明白。”


    黎公公迴過頭,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語氣嚴肅:“不該探詢的事就別去探詢,知道的太多,對你並無益處。”


    小太監趕忙點頭稱是。


    當他們抵達睿王府,府內彌漫著一片愁雲慘霧,氣氛壓抑得幾乎令人窒息。


    原本他們此行是為了宣讀鳳麟郡主的聖旨,卻不料最終迎接他們的是睿王妃。


    睿王妃心情大好,原本梁側妃整日裏在她眼前晃悠,令她倍感不快,沒想到梁側妃自取滅亡,在太後生辰宴上出了大洋相,還觸怒了太後。


    昨晚,睿王與她大吵一架,指責她教女無方,曾經的對手如今已跌入穀底,睿王妃的臉上洋溢著春風得意的神情。


    “你們是來宣讀聖旨的嗎?鳳麟郡主還逗留在她的院子裏,未出台階,雯珂,去請郡主到正院來。”


    雯珂微微一福,輕聲答道:“是,福晉。”


    話音剛落,她便轉身離去。


    睿王妃又指揮下人端上香茶,對黎公公禮遇有加,相較在韓府時的嚴肅,此刻她對黎公公的態度恭敬至極。


    “黎公公,實不相瞞。王爺對鳳麟郡主疼愛有加,不知道陛下欽定的婚期是何時?”


    黎公公剛剛宣讀完聖旨,對婚期記得一清二楚,微笑著答道:“迴王妃娘娘,婚期定在來月二十二。”


    今日已是二十四,距離婚期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段緊迫的時光,似乎預示著一場波瀾壯闊的序幕即將拉開。


    眾所周知,豪門望族嫁女之儀,往往需籌備半年之餘,乃至更漫長的歲月,而聖上所賜的婚期,卻僅僅定在月餘之遙。


    不到一個月的工夫,想要置辦一份光鮮亮麗的嫁妝,實在難以做到,頂多隻能做到不犯錯,至於細致入微的籌謀,無疑是奢望。


    睿王妃心中暗自慶幸,鳳麟郡主原本是睿王府中唯一的郡主,若是個溫順明理的女子,她自是願意傾心操持。


    然而遺憾的是,鳳麟郡主全然繼承了梁側妃的作風,睿王妃對她素無好感,自是不願為她多費心神。


    眼下時間緊迫,她更是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對女兒的事置之不理。


    一行人靜坐在座位上等待,不久,雯珂帶著一臉的無奈歸來。


    “郡主何在?”睿王妃向她身後瞥了一眼。


    雯珂麵露難色,低聲迴稟:“王妃,奴婢告知宮中聖旨將至,鳳麟郡主卻一直讓奴婢退下,將自己反鎖於屋內,不願露麵。”


    睿王妃目光銳利地掃過黎公公,怒目圓睜:“梁側妃何在?鳳麟郡主固然不懂規矩,難道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明事理嗎?聖旨降臨,豈能如此無禮!”


    雯珂聲音微弱如蚊:“梁側妃對鳳麟郡主疼愛有加,也吩咐奴婢速速迴報。”


    “真是荒唐至極!”睿王妃憤然起身,“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做出這等荒唐事,竟然還混淆是非,這是要將整個睿王府推向不義之地!”


    話音未落,她便邁開步伐,直奔梁側妃的墨菊苑,雯珂與黎公公等人連忙跟隨其後。


    在墨菊苑中,鳳麟郡主正蒙著錦被,失聲痛哭,梁側妃既無奈又心疼,“鳳麟,宮中聖旨已下,此事已無法更改。你若一直拒不出麵,便是抗旨不遵了!”


    “我就是要抗旨!”鳳麟郡主泣不成聲,“都是你的錯!若非你出的主意,我怎會落到如此地步?韓玟煜那殘疾人,又已有兩位妻子,我嫁給他豈不是要屈居妾室?他哪裏配得上我。”


    梁側妃淚流滿麵,既氣又悔,自覺不該縱容女兒做出這等決定。


    她糾正道:“自然是正室,徐芊芊已經與韓玟煜和離了。”


    這件事情,還是在昨晚與睿王爭執時,他才透露出來的。


    在那一刻,安慰的話語如同微風拂過幹涸的土地,對鳳麟郡主而言,卻是無濟於事。她心中的不快,並非源自與韓玟的離異與否,而是對這個人的深深不滿。


    淚水如斷線的珍珠,從她眼角滑落,郡主的情緒崩潰到了極點。她情緒失控地尖叫著,哭喊著,逼迫梁側妃去懇求父王,去哀求太後娘娘的恩典。


    梁側妃在昨日才遭受了睿王的嚴厲責罵,哪裏還敢輕易觸黴頭?至於太後娘娘,或許早已對這個侄女心生疏離,不願再有任何瓜葛。


    然而,這些苦衷此時無法對鳳麟郡主解釋,她的心情也無法理解這些曲折。


    就在母女倆在屋內鬧得天翻地覆之際,睿王妃攜著黎公公等人步入了墨菊苑。


    她的聲音冷若冰霜,“梁側妃,鳳麟郡主年幼無知,難道你也如此不明事理嗎?聖上旨意已至,如此行為成何體統?速速起身接旨。”


    梁側妃與鳳麟郡主皆默默低下了頭,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怨恨。她們與睿王妃本就勢同水火,此次事件發生後,或許最得意的就是睿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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