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磯距離正義堂所在的棲霞山大約三十裏左右,陸逸迴到正義堂的時候已經是酉時左右,中秋大考第三日的考核早已經結束,偌大的正義堂已經從白天的喧囂中重歸寧靜。


    陸逸實在太過狼狽連正門都沒敢走,而是悄悄從後山摸了迴去,迴到房間之後就立即把房門從裏麵栓上,先匆匆衝洗一番,換了一套半新半舊的長衫,又小心翼翼的把絲帕上的血跡洗幹淨,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晾了起來,這才鎖上房門來到正義廳。


    當陸逸來到正義廳的時候偌大的正義廳已經是燈火通明,寧浩然端坐在廳中正中央座位上,四大弟子也都在場,蘇驚雷正向寧浩然說著什麽,久未出現的寧伯也罕見的出現在寧浩然的身後。


    看到陸逸步入廳中,寧浩然向蘇驚雷擺了擺手,蘇驚雷急忙一拱手閃身站到一旁,廳中眾人的目光一瞬間全都集中在了陸逸的身上,頓時看的他有些心虛,一時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過了一會兒還是寧浩然率先開口向陸逸問道:“逸兒,是否見到了光明教聖女?怎麽樣?”寧浩然宗師氣度,很少稱光明教為魔教。


    陸逸一時間摸不清楚寧浩然問的是哪方麵怎麽樣,隻能硬著頭皮道:“見到了,而且還和她交了手,弟子無能,不慎被她打傷。”其實夕照亭一戰,陸逸雖然被林曉月打傷,但是並不算輸,甚至還可以說是略勝一籌,隻不過個中詳情不足為外人道。


    眾人早就看到陸逸額頭上的傷,而且他進來的時候腳步虛浮,明顯是受了內傷,這時候聽到陸逸說是被光明教聖女林曉月所傷,忍不住悄悄議論起來。


    林曉月雖然偶爾會在江湖上行走,不過每次都是前唿後擁由眾多光明教高手保護,是以江湖上並沒有多少人見識過她的武功,此刻聽聞陸逸竟然敗在她的手中,不禁都微微有些驚訝。


    “逸兒,你來詳細說說是如何被林曉月打傷的?”寧浩然也有些驚訝的問道。


    陸逸隻得如實答道:“弟子是被她以滄海浮雲掌中的‘西窗夜雨’和‘水窮雲起’兩招所傷。”


    “哦?”寧浩然的臉上閃過一抹異色,問道,“你看清楚了,她使的是滄海浮雲掌中的招式?”


    陸逸點頭道:“確切無疑,弟子絕對不會認錯,不過據林曉月所說,她的掌法乃是從其父那裏偷學來的,而且她並不知道她偷學的掌法是滄海浮雲掌,不過弟子還是十分好奇,林世遠如何會母親的掌法絕學?”


    眾人聽到陸逸的話,心中也是驚疑不定,失傳十多年的滄海浮雲掌重出江湖,卻是從光明教中流出,端的是不可思議。


    寧浩然身後的寧伯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他抬手製止,向陸逸道:“逸兒,林聖女邀你前往燕子磯,到底所為何事?”


    陸逸搖頭道:“到底所為何事弟子委實不知,當時我見到她之後她並未言明,隻是問我和父親到底是什麽關係,結果還沒說兩句她就突然翻臉拔劍相向,我們兩人就動起手來。”


    眾人頓時愕然,一旁的楚驚天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陸師弟,你都和她說了什麽?”


    陸逸隻得如實相告,將初見林曉月時候兩人的對話向眾人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頓時聽得楚驚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陸逸被楚驚天笑的有些莫名其變,忍不住問道:“楚師兄,你笑什麽?”


    楚驚天又指著陸逸笑了幾聲,這才正色道:“江湖上誰人不知魔教聖女林曉月脾氣古怪,最不喜歡別人叫她聖女,你卻偏偏這樣叫她,她如何不和你動手?”


    “還有這等事情?”陸逸驚訝的道,“不就是個稱唿而已,而且我又不是故意如此,至於因這些許小事就拔劍相向麽?”


    楚驚天笑道:“要不怎麽說這位林聖女脾氣古怪呢?也許她看你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芳心暗許有意試探也說不定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陸逸的臉色騰的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直紅到耳根和脖頸之處,連忙擺手道:“楚師兄,你亂說什麽,怎麽可能?我們兩人今日乃是第一次見麵,她怎麽可能會喜歡我?”


    “第一次見麵又如何?難道你沒聽說過有句話叫做一見鍾情嘛?”楚驚天突然看到陸逸臉頰通紅,頓時忍不住揶揄道,“陸師弟,你不會是喜歡上這位林聖女了吧?”


    “我哪有?”陸逸急忙辯解道,“她可是魔教聖女,還是林世明的侄女,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上她?”話一出口,他心下頓時黯然,忍不住暗自歎息,林世明於他有殺父之仇,他以後再見到林曉月的話,可該如何自處啊?


    “魔教聖女如何?林世明的侄女又如何?”楚驚天撇嘴道,“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敢愛敢恨,哪有那麽多束縛顧忌?與其到頭來徒自傷心後悔,何不當初愛恨隨心?”


    聽到楚驚天語出驚人,蘇驚雷等人頓時臉色驟變,連忙嗬斥道:“驚天,不要亂說!”偷眼去看師父寧浩然,卻見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責怪和不滿的意思,反而一副沉思之狀。


    陸逸雖然知道楚驚天乃是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拘小節之人,但是聽到楚驚天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論還是讓他嚇了一跳,不過正是楚驚天的話將他一語驚醒,就仿佛茫茫黑夜中突然出現一道刺眼的閃電一般,讓他心中生出一股要衝出這黑夜籠罩的悸動。


    過了半晌,寧浩然從沉思中迴過神來,又向陸逸詢問一番,便不再糾纏此事,而是環視眾人一番之後,開口問道:“光明教聖女並教中黑水法王前來建康,絕不僅僅是為了探明逸兒的身份,大家都來說說各自的看法吧!”


    蘇驚雷作為大弟子,又常代師父寧浩然處理堂中及江湖事物,對光明教的了解最多,便拱手道:“師父,徒兒認為,林曉月及水鏡天此番前來建康,定時為了二十日後的重陽之會。林世明早有分化吞並江南武林各派的野心,此番派遣林曉月及水鏡天二人前來,極有可能是要阻撓和破壞江南武林盛會的順利召開。”


    步驚風緊跟著接口道:“大師兄言之有理,前番臨安、姑蘇、洪都、成都各地就有消息傳來,說近日魔教各地分壇動作頻繁、四下出動,好像在謀劃什麽重要的事情。眼下江湖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九月初九的重陽之會,他們極有可能是在謀劃此事,我們須得早做提防。”


    正義堂的情報係統十分龐雜,其中有一部分便是掌握在步驚風的手中,他的話頓時引起眾人的注意。接著雲驚鴻和楚驚天兩人也說出各自的看法,俱是擔心光明教會在九月初九重陽之會當日搞破壞。


    四大弟子說出各自的想法之後,寧浩然向身後的寧伯道:“寧伯,說說你最近調查到的情況和你的看法。”


    寧伯這段時間一直在外,即便流派之爭和中秋大考也沒有迴到正義堂中,正是在負責暗中調查光明教動向一事,為次他曾親身前往成都、洪都、長安、洛陽和汴梁等地,還專門迴了一趟大理,果然探聽到兩個重大的消息。


    不過寧伯並沒有立刻迴答寧浩然的話,而是向他微微一躬道:“老爺,既然小少爺也在場,不如讓小少爺也說一下他的看法如何?”寧伯口中的“小少爺”指的自然是陸逸。


    寧浩然點頭道:“也好,逸兒,你今天正好見了光明教的聖女,就也說說你的看法吧。”他平時就有意考校和指點陸逸,眼下倒也是一個機會。


    陸逸對近來江湖上發生的事情所知不多,不過方才聽蘇驚雷幾人的話,他對光明教近來的動向倒是有了大概的了解,聽到寧伯和寧浩然兩人的話,略作思索之後便開口道:“堂主、寧伯,剛才各位師兄師姐都已經說到,光明教居心叵測,極有可能在重陽之會上搞出什麽幺蛾子,甚至不光是光明教,難不保神武衛甚至烏衣龍虎衛也會插上一腳,所以這一點我們不得不防,須得做好完全的準備才行。”


    眾人聽到陸逸的話,頓時微微點頭,重陽之會雖說是江南武林各派的盛會,但對江湖形勢也會產生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影響,如今宋金對峙、天下動蕩,神武衛和烏衣龍虎衛還真有可能趁機發難。


    陸逸繼續道:“重陽之會前後,江南各大門派掌門會到場不說,各門各派中的精銳也勢必會出動大半,盡管仍會留有高手坐鎮,但實力勢必會較之往常空虛,光明教各地分壇近來動作頻繁,極有可能圖謀於此。”


    一番話說的眾人紛紛點頭,寧浩然的臉上也露出幾分讚許之色。


    陸逸話音落地,寧伯這才上前一步道:“老爺,剛才幾位少爺和小姐分析的一點不差,近來光明教動作頻繁的分壇全都集中在江南,其中尤以建康為甚,正是在暗中謀劃準備重陽之會的事情,不過此番前往江南各地,我還打聽到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林世明要在重陽之會上爭奪本屆江南武林盟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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