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之中,方詩牧等幾個斷後的人,麵對鋪天蓋地而來瘋狂攻擊的怪物們,正在浴血苦戰。


    名副其實的“浴血”,他們的身上,沾滿了紅色的、綠色的、黑色的……各種奇怪顏色的血跡,甚至還有破碎的肌肉、內髒粘連在衣服上。


    他們幾個已經換成了冷兵器,幾乎不需要瞄準、不需要招式,麵對密密麻麻的怪物們,隨手揮動兵器,總能擊中一個、甚至幾個。


    時間似乎靜止了,身後的第二道防線似乎遙不可及。


    殘陽飽飲鮮血之下,變得血紅,正在興奮的顫動著,刀身上的旋渦仿佛在流動。方詩牧機械地揮舞著手中的殘陽,意識漸漸地開始模糊……


    另一個時空的大野澤,狂風肆虐,暴雨如注,一隻長著翅膀、形似老虎的怪獸,從怪物群中飛出,張牙舞爪的俯衝下來來。


    “窮奇,來的正好!”


    聲音好像是從自己嘴裏傳出的,又好像不是。方詩牧仿佛覺得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一頭白色長發、手持紅色長刀屹立於風雨之中的人。顏迴嗎?那個孔子的得意弟子、“春秋”第一代宗主。


    兩個時空在交叉,方詩牧分不清正在戰鬥的,是自己還是顏迴,他的眼中隻有蜂擁而來的怪物,出於本能的揮刀劈砍。


    上撩的一道紅色刀影,斬斷了窮奇的一隻翅膀,緊接著紅色刀影斜劈而下,斬下了窮奇的半個腦袋。


    幹脆利落的兩招,斬掉了窮兇極惡的窮奇,但巨大的反噬之力,還是讓那個白發男子、或者是方詩牧,嘴角滲出了一絲鮮血。


    聞到血腥味的怪物們,變得更加興奮和瘋狂,怪叫著、擁擠著衝方詩牧奔來。


    殺!殺!殺!殺殺殺!


    方詩牧開始透支自己的體力,也開始透支自己的靈氣,每次揮刀,刀氣都直達數十米外,灑下一波血雨。


    伴隨著一陣瘮人的嬰兒啼哭聲,一條長著翅膀的蛇怪,貼著被鮮血染紅的水麵極速襲來。蛇怪頂著一個張牙咧嘴的人形腦袋,陰森森的嘴巴裏,正在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啼哭聲。


    “化蛇麽?”


    方詩牧迎麵而上,雙手持刀奮力劈下。傾注了靈氣的殘陽,閃爍著妖豔的紅色光芒,在風雨中、也在風雪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揚起片片水珠、雪花。


    呲——鮮血噴灑,極速馳來的化蛇,半個身子被縱向劈開。方詩牧一連後退十餘步,殘陽拄地,終於穩住了身形,隻是嘴角再次滲出血跡。


    長著人類腦袋的野獸,長著野獸腦袋的“人”……到底有多少怪物,殺不盡的嗎?


    又是一條怪蛇,這個長著四隻翅膀、六隻眼睛、三隻腳的家夥,在方詩牧的頭頂盤旋,隨時準備俯衝而下,酸與麽?


    方詩牧一聲長嘯,雙手持刀騰空而起,如同血色閃電,一道血紅的刀影閃過,血雨灑下,酸與被劈成兩段。


    落地,單膝跪地。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方詩牧清醒了一些。掙紮著準備起身時,喉嚨裏一股甜意湧來,噗——一口鮮血噴出,澆化了本就血跡斑斑的積雪。


    好累!真的很想就這樣睡著。睡著了,這一切就都與自己無關了。方詩牧感覺自己的視界一片模糊,耳邊的嘶吼聲也漸漸模糊起來。就這樣睡了吧……


    袁詩影多想過來幫方詩牧一把,可是她自己正被幾條半狼半狐的怪物糾纏著,難道方詩牧就要死在自己麵前了嗎?


    一個血盆大口獰笑著,向方詩牧的脖子咬來,它的垂涎都已經滴在方詩牧的身上了。


    叮鈴鈴……幾聲清脆的鈴鐺聲。


    嗷嗚!這個血盆大口的主人,一隻體型碩大無比的蜥蜴,吃痛的後退、慘叫。


    它的一隻眼睛已經無法睜開、紫紅色的血液正從眼眶裏噴出,這條蜥蜴擺動著身軀,正想撲向攻擊它的人,卻愣在了原地,剩下的那隻眼睛裏充滿了疑惑。


    正在撲向方詩牧的其他怪獸,也頓了一頓,然後停下了進攻,有些不知所措的互相看著。


    它們的腦袋怎麽也想不明白,怎麽開始自相殘殺了。之前的血蠅叮咬它們,也不是真正的想要吸它們的血,隻是鞭策它們進攻罷了。


    方詩牧的身旁,站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九條尾巴的狐狸,脖子上係著一根鮮紅的繩子,繩子末端掛著一個金色的鈴鐺,正在舔著方詩牧身上密布的傷口。


    “白雨嗎?”方詩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你趕快走,這裏太危險了。”


    白雨不理會方詩牧的廢話,繼續舔舐著他的傷口。突然,她抬起頭,渾身的毛發直立起來,嘴裏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剛剛還在迷糊的怪獸們,讓開了一條通道,一隻身體灰黑色、但腦袋是血紅色的狼,緩步走了過來。


    白雨繼續嗚嗚的示威著,身軀微微顫抖,強忍著沒有後退。狼族是狐族的天敵,何況眼前的是獦狚,傳說中的狼族始祖。


    “讓開!”獦狚竟然口吐人言,“否則我不介意活撕了你!”


    白雨本能的後退了兩步,但依然站在方詩牧身邊,示威的盯著獦狚。


    “最後一次警告!讓開!”獦狚本就沒什麽耐心,如果不是因為狐族整體實力強大,它早就動手了。


    白雨這次站在方詩牧的身邊紋絲不動。


    “讓開!”


    獦狚終於按耐不住了,縱身一躍,張開大嘴向方詩牧咬來,白雨躍起迎敵。


    嘭!一個迴合,白雨柔弱的身軀瞬間被撞飛,一道血線灑落在雪地上。


    白雨倒地,左前爪一片血肉模糊,她強忍著沒有發出喊叫聲,一瘸一拐地再次來到方詩牧身邊。


    “找死!”


    獦狚這次真的發怒了,不是攻向方詩牧,而是張開血盆大口,向白雨咬來。


    方詩牧無奈的閉上了眼睛,他再次有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歸根結底,是自己不夠強。


    嗚嗚嗚嗚……耳邊傳來動物臨死之時的掙紮嗚咽聲。


    一切都結束了嗎,方詩牧的心在滴血,腦中迴想起初見白雨時的情景。那個甜甜的,清純而又帶著一絲狡黠的小姑娘,就這樣死了嗎?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方詩牧掙紮著想要起身,隻是這徒勞的嚐試,唯一的結果,就是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這小子,血不要錢的嗎?!當初借他點血用來療傷,都摳摳索索的,現在卻吐的滿地都是。”


    一個蒼老的聲音嘖嘖歎息,聲音裏似乎還帶有些許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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