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強顏歡笑,卻不知是否用力過頭,讓一滴清淚從眼角流下,路過嘴唇,隻嚐到了離別的苦澀。


    “左右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我不記得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理應不要記得我才好,這樣才是最公平公正的。”


    她走上前,背脊挺直,步伐穩健,絲毫沒有慌亂。


    她站在越珩身邊,含淚帶笑:“硯辰,我走了,再見。”


    越珩衣袖一甩,道:“退兵!”


    兩個字,宛若天籟之音,讓仙界眾人,都狠狠的鬆了一口氣,但是他們知道,自己敬重的君主,六界之主硯辰,失去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國度。


    他用一個女人,換來了六界安寧,硯辰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與千年之前的越珩並無兩樣。因為身份和責任,因為心中的大義,權衡利弊,她總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硯辰看著,魔君退去,她站在越珩身邊,頭也不迴的,越走越遠,隻覺得心痛如刀絞,馬上就要死掉了。


    他終於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結局,堂堂仙帝,六界之主,此時此刻,像一個孩童一般,發了瘋的向前跑去,眼角紅的不像,帶著哭腔,拚命的喊那個人的名字:“靈瑤!”


    她聽見了,腳步一頓,迴頭見他,莞爾一笑。


    他知道她是想讓他放心,他此時此刻懦弱的,就好像千年前的那個自己,要靠著一個比自己弱小的多的人來拯救。


    “靈瑤……靈瑤……”他一直念著她的名字,像這樣就可以把她召喚迴來。


    籌備了千年,等了七世,他像一隻陰溝裏麵不能見人的老鼠,心機叵測的籌謀這一切,可是,到頭來,擁有她不過短短半日時間。


    越珩,果然夠狠。千年之前,為了天下大義,可以舍掉自己的七情六欲,利用自己的心頭摯愛。千年之後,又為了彌補自己的錯誤,成全自己的愛情,不惜背叛,堅守了幾千萬年的道義,與天道背道而馳,甘願忍受萬千唾罵。


    他也許……根本就算計不過他。


    魔界。


    靈瑤本以為魔界常年不見天日,到處會是一片荒涼的景象,真正到了這裏才發現,這裏並非如此。


    魔界生長著植物,雖然都是她未曾見過的,可它們明顯已經熟悉了這片土地,在這所有人眼中的魔界之地,生長得肆意。


    她以為自己會被關進大牢,受盡所有刑法的折磨,沒想到卻被帶到了一座看起來極其舒適的宮殿。


    幾個侍女衣著整齊,排成一列,站在她麵前,一起行禮,說道:“拜見仙子。”


    “你們是誰?來做什麽?”靈瑤心中不禁有些懷疑,怎的魔君,要讓這些女子來折磨她嗎?


    “我等是侍奉您的侍女,您有什麽需求,盡管與我說。”為首的那個侍女很書記恭敬道,“奴婢名喚……玉橋。”


    “玉橋……”靈瑤喃喃道,“好生熟悉的名字……”


    那侍女並不多說,而是自顧自的分配任務,讓她們都忙碌了起來。


    靈瑤還是心有警惕,她選了個自認為安全的軟榻,坐了下來,一點兒也不敢放鬆的。


    侍女們忙裏忙外,將整座宮殿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些與她素未謀麵的魔族侍女們,竟然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和喜好似的,不值得供電,竟然很合她的心意。


    一個丟了記憶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喜好到底是什麽,可是他們竟然如此了解。


    靈瑤一時間便陷入了迷惘,她隱隱的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可是她偏偏什麽都想不起來。


    “仙子,您莫要拘謹。”玉橋走上前道,“這裏沒有像天宮那樣多的束縛,這裏沒有天規拘著您,喜歡追小兔子玩就去追小兔子,喜歡大塊朵頤的用飯就大塊朵頤,不必在乎形象,也不用提防別人算計,您隻要做靈瑤就好了。”


    隻做……靈瑤嗎?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靈瑤是什麽樣子的。


    玉橋行禮:“魔君接您來,是為了帶您遠離世俗,您過得開心便可。”


    靈瑤在這句話裏聽出了貓膩,她仰頭問道:“我與魔君……從前相識嗎?”


    玉橋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輕輕一笑,說道:“自然,否則魔君為什麽如此大費周章的帶您迴魔界呢?”


    “可是,他最是清楚,我是仙帝的軟肋,如今他待我這般好,誰知道是不是變相的囚禁,為了以後方便威脅天界呢?”


    玉橋的笑容收斂了些:“恕奴婢無禮,您說這話可屬實,太沒良心了些。”


    靈瑤一愣,隨即道:“你是魔君的人,自然向著魔君說話,左右我是不會被人利用,更不會當成一個物件,任人隨意擺布。他若是想要厚待我,我自然不會無端生事,可若是魔君有我說的那些打算,還望你費事轉告,我誓死不會從。”


    “即便魔君是魔界的君主,是魔君上任不過半日,奴婢沒有理由那般向著魔君說。”玉橋有些不解道,她似乎並不理理解靈瑤為何那般剛烈,根本就沒有人逼迫她啊!


    靈瑤卻是大吃一驚:“你說什麽?魔君上任不過半日?!”


    玉橋點頭:“這種事情奴婢欺瞞您,也沒有什麽好處。”


    靈瑤垂下眸子,是魔君上任不過半日,那麽二七所說的那些罄竹難書的罪名,就都是老魔君所犯下的了?


    而這位新任魔君……


    不對,若他真的是一個好人,為何要率領百萬魔軍攻上南天門?


    好似是衝她而來,可是能成為魔君的,哪個不是城府極深?怎麽可能單單為一個女子,如此大費周章呢?


    定是有陰謀。


    她如此猜測著。


    “玉橋姐姐!”外麵傳來了另一個小侍女的聲音,“糕點送來了!”


    玉橋一聽,便行禮道:“仙子稍後,奴婢去為您端來糕點。”


    靈瑤看著玉橋離去的背影打定了注意不吃。


    誰知道裏麵放了什麽?


    玉橋雙手端著糕點,跪在靈瑤麵前:“仙子,您嚐嚐吧!這可是魔君親手做的,除了您,恐怕這六界之中,無人有這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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