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阿尚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岑公公來了。”


    屋中的聲音不鹹不淡:“進來。”


    岑公公一進這屋子,便就覺得這裏頭的氛圍不一樣。可他身上有太後交給他的差事,便就硬著頭皮上前行禮道:“將軍。”


    “何事。”


    這……這安國公怎麽與尋常不太一樣?岑公公心裏想著,卻努力讓自己平複如常:“水牢裏的囚犯沒了,這是她的眼睛,臨終的時候拜托看守的侍衛取下來的,說是柳姑娘這眼睛沒什麽別的法子醫治,隻能換眼,否則可能以後生下的孩子,也會落下這個毛病。”


    “你說……誰沒了?怎麽沒了,什麽沒了!?”他終於有了些情緒,不似剛剛那麽冷淡了。


    他語氣淩厲,岑公公嚇了一大跳,卻不敢不說:“是……地牢裏的雲姑娘……”


    他話語還未落下,眼前的上官亭便憑空消失了。岑公公心“突突”直跳,嚇得不行,隻見柳月牙好似瘋了般:“她是要害死我……她這是要害死我啊!”


    上官亭站在水牢旁,看著靈瑤已經沒有氣息的屍體,指尖仙法一揮,她便掙脫了那枷鎖,安穩地躺在了他的懷中。


    上官亭看著她,指尖輕輕地拂過她安靜的麵容,與剛剛的冰冷無情完全不同,他的眸子裏寫滿了溫柔:“靈瑤,我來了。你想吃雲鳳糕對嗎?等你醒來,我就做給你吃好不好?”


    他看著她的眼神幾近癡迷:“輪迴六世,人間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得不到,放不下。這些苦楚,我都在你的陪伴下一一嚐盡,如今的我,鳳凰涅盤,再也不是原來隻能委屈你、不敢對你言說喜歡的越珩了。”


    他掌心匯聚仙法,在她的神識裏抽取著什麽,一隻小鹿狀的東西被他拽了出來,是二七。


    “你……你都記起來了?!”二七聲音驚恐道,“越珩仙君,您為何還不醒來,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等著您呢!”


    “我要你再給我們一世。”他道,“我總得有一世不負她。她既願意好好陪我一生,我隻能答應。”


    “仙君……可是,整個仙界都在等您……”


    “你說,答不答應?”他掌心的仙法驟然變了變,疼得二七齜牙咧嘴:“答應,答應!”


    越珩這才滿意了,將仙法注入它的身體:“我給你一個真身,從今往後,你的主子,是我。”


    二七幻化成了一個女子的模樣,生著一雙靈動的鹿眼,隻是裏麵滿是恐懼。二七清楚地感知到經曆過人世間的七情六欲,熬過了人間八苦的法力又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如此狠厲果斷,倒有點魔界的做派。


    可是她不敢多說話,連忙應道:“是……”


    “亭兒!”太後許是受到了消息,大半夜的穿著褻衣便趕了過來,同行的竟然還有當今的陛下,以及柳月牙。


    越珩衣袖一揮,二七便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一縷精魂,鑽入了那金絲香囊中。


    他站起身來,懷中抱著他的姑娘,一字一句道:“這人間的帝王之位,本君並不感興趣。隻是上官州罪大惡極,你們……也難辭其咎。”


    他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你們既逼死了本君的姑娘,那麽出於禮尚往來的仁義,本君逼死你們……也是不為過的吧?”


    說罷,他便衣袖一揮,所有人便都覺得肝腸寸斷,骨頭碎裂,痛不欲生。


    本是這天底下最高貴的幾個人,卻此時此刻都被疼痛牽著,再也不能如往常那般端著尊貴。


    “既然你們都喜歡權勢,愛慕金錢,那麽本君就做主,把你們上官家的江山,拱手相讓了。”他這般輕易地決定了所有人的命運,臉上一點憐惜的意思都沒有,“三日後,敵軍兵臨城下,你們若是能撐到那個時候,就不用忍受如此身體上的痛苦了。”


    他說完,便消失在了眾人麵前。可是他沒說的是,他們將成為敵軍的俘虜,身體上的苦楚的確會少,可是心靈上的創傷,卻是洪水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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