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梁玉鏘眸光微涼,隻聽見有人敲門,外頭傳來梁玉錦歡快的聲音:“二哥哥!二哥哥在嗎?”


    梁玉鏘將信收了起來,跑去開了門。


    梁玉錦走了進來,她如今也已經十六七歲,出落得亭亭玉立,今日穿了一身淺紫色的衣裳,配了金玉做的釵子與步搖,退褪去了稚嫩,終於多了幾分皇家的華貴感。


    “二哥哥,去陪錦兒撲蝴蝶嗎?”梁玉錦笑道,“去禦花園?”


    “好啊好啊!”他拍手高興道。


    梁玉錦卻失了幾分笑容:“二哥哥,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拍手,要隨時都記住你是一個內斂的皇子,而不是一個三歲的孩童。”


    “哦……好。”他乖巧迴答道。


    “走吧!”梁玉錦拉著他的手,哪知道剛出門就遇到了才用完早膳的靈瑤。


    靈瑤看了一眼她,便問道:“玉錦這是要帶二皇子去哪兒?”


    “二哥哥說帶我去撲蝴蝶,怎麽了?”梁玉錦擋在他前麵道。


    “去哪兒呢?”靈瑤問道,“讓我猜猜,你們是去……禦花園?”


    “對了對了!瑤瑤好聰明!”梁玉鏘拍手叫好,突然又想起了梁玉錦不讓他拍手,讓他低沉內斂,便又收起了手,默默地背到身後去了。


    “今日皇上要在禦花園接見今年科舉新晉的前三甲,此乃國事,玉錦去湊什麽熱鬧?”靈瑤問道。


    “我哪知道父皇會在?雲瑤姐姐怕是多慮了。”


    “二皇子還有事,便不與玉錦玩樂了。隻是玉錦可能還不知道,太後相中了永樂伯爵府的世子,也許過不了多久,聖旨就會送去林貴妃(從前的林婕妤)宮裏去了。”


    “永樂……伯爵府?!”梁玉錦驚道,“他們隻是個伯爵府,怎麽可能?!”


    “也隻是我聽到的小道消息罷了,隻是玉錦還是要多多關注自己的事兒,二皇子有事在身,怎會日日陪你玩耍啊?”


    “知道了。”梁玉錦哪裏還有心情籌謀自己那點小算計,要是真低嫁到那伯爵府,那麽一切都完了!母妃的自盡,自己的仇怨,還有所有計劃的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說完,她也顧不得靈瑤和梁玉鏘,手忙腳亂地匆匆往迴趕。


    待她走後,靈瑤才上前道:“你啊!別總是被人當靶子,”


    梁玉鏘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看著他不諳世事的眼神,靈瑤也不多言,隻是道:“玉錦倒是待你好,卻也是因為你有可利用的價值。”


    她道:“在軍營辛苦了,與其去撲蝴蝶,還不如多休息些。”


    靈瑤說完,便迴了自己的寢宮,梁玉鏘低著頭,好像是默認了她的話。


    三日之後,魏鑒攜邊關大軍榮耀迴城,皇帝帶領後宮妃嬪以及滿朝大臣在都城門口迎接。


    魏鑒騎著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走在最前端,他十年前離開都城的時候,還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如今卻清晰可見鬢角的星星點點的白發,可他依舊麵容威嚴,那不是刻意矯情裝出來的,而是經曆了邊關十年的風霜,經曆了戰場上無數敵人鮮血的迸濺,才展現出來的歲月的滄桑。


    他的右後方那個騎著白馬的副將,若是不仔細看,靈瑤竟有些認不出了。那是梁玉鉦,沒有稚氣,堆滿了成熟與穩重的梁玉鉦,他再也不是那個毛毛躁躁因為屁大點事就炸毛的少年了,十年的風霜血雨,讓他徹底變成了可以獨擋一麵的英雄。


    魏鑒的目光堅定不移,待到了皇帝的麵前,他才下馬行禮:“臣,魏鑒,參見皇上!”


    皇帝趕緊將他扶起:“魏愛卿請起!”


    魏鑒的目光不經意地與靈瑤的視線對上,他們二人皆是一愣,十年了,那個當年還沒他腿高的小女娃,如今竟已經出落得如此漂亮,宛若那偶然下凡,不識人間煙火的仙子。


    十年了,魏鑒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這些年在戰場上,幾次與死神失之交臂,好幾次要忍住剜肉割骨頭之痛,可是在這一瞬間——見到自己女兒的這一瞬間,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無聲地落了淚。


    皇帝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打著圓場道:“魏愛卿,朕為你們準備了接風洗塵宴,先進宮,先進宮!”


    魏鑒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抱拳行禮道:“是。”


    宴會上,歌舞升平,觥籌交錯,可是魏鑒卻無心觀賞。他一直看著對麵坐著靈瑤,心裏一陣悲痛又一陣歡喜,這孩子生的這樣好,比她母親還要漂亮,仔細看去,眉眼間和她的娘親一模一樣。


    也不知道在表麵花團錦簇暗裏滿是荊棘的皇宮,她……是如何過的。


    偶然間瞥見她身旁坐著的玄衣少年,魏鑒的眸子眯了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隻會拿著筷子吃東西的少年,他竟覺得很不簡單。


    皇帝和他敬酒,魏鑒隻好收迴了視線,專心應酬,此時此刻剛剛班師迴朝,他不能讓皇帝有任何的誤會。


    末了,皇帝才道:“魏鑒將軍,邊關十年!十年間,浴血奮戰,為我大梁打退敵軍,開疆擴土,穩定邊關,功勞薄天!朕,無以為報,特封魏鑒為一品驃騎大將軍,授安北侯爵位,世襲罔替,另賞黃金千兩,白銀千兩,土地萬戶!”


    魏鑒趕緊跪下:“臣,叩謝主隆恩。”


    皇帝道:“魏鑒,你為朕,為大梁立下的功勳,這些封賞遠遠不夠,可是朕,能給的隻有這些。如今你終於迴歸,與雲瑤也許久未見,你們父女二人,當好好敘舊。”


    “臣感激皇上替臣照顧小女。”魏鑒說著,又行了大禮。


    “今晚便讓雲瑤與你迴將軍府,至於雲瑤的東西,放在鬆鶴宮也好,明日差人送迴去也罷,都由著她。若是什麽時候想來宮中玩,隨時來即可!”


    靈瑤被點名,自然也得趕緊站出來謝恩。


    魏鑒父女這了了,皇帝又封賞了幾位將領,其中便包括三皇子梁玉鉦。


    梁玉鏘安安靜靜地吃著自己麵前的食物,專心地扮演一個沒出息、不懂禮節的傻子,皇帝的話在他耳畔響起,那是關於梁玉鉦的封賞:“三皇子梁玉鉦,鼓舞士卒,不畏生死,十年來屢屢立功,朕實感欣慰。鉦兒,朕便把宮中神箭閣交給你,封你為三品都尉,土地千戶,府邸一座,你可莫要讓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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