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瑤在桌子底下屏住唿吸,眼看著那雙鞋子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便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哪成想卻碰到了桌子腿,這下子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外麵突然傳來了聲音,梁玉鏘許是聽見了,覺得好奇,便趕緊跑了出去,靈瑤也鬆了一口氣。


    外頭傳來吵鬧的聲音,靈瑤不得不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便聽到張貴人的聲音:“七公主呢?!”


    “迴娘娘,公主與郡主在玩捉迷藏,眼下……應該是藏起來了。”宮女迴答。


    “她腳上的傷還未痊愈,眼下就要過了喝藥的時辰,這可如何是好!”張貴人焦急道。


    “張娘娘莫要慌,雲瑤幫著您一起找找。”靈瑤不知何時站在廊下說著。


    張貴人看了一眼在一旁盯著地上螞蟻好像覺得很有趣的梁玉鏘,婉言拒絕:“無妨,本宮瞧著,雲瑤應該還得看著二皇子。”


    她說道,還有一種大義凜然的味道:“且去玩吧!我叫她喝了藥,便這就離去了,你們一會兒繼續玩你們的。”


    “無事,張娘娘,雲瑤去那邊花圃看看,您在這邊找,我們分開尋著,也好快些。”


    聽她這麽一說,張貴人便也點頭:“如此,便辛苦雲瑤了。”


    “不辛苦——你們幾個,隨著本郡主去花圃,你們幾個,看好二皇子。”靈瑤如此說道,本來就留著不多的幾個宮女便紛紛應道:“是。”


    見靈瑤去了花圃方向,張貴人的眼神閃了閃,一邊四處尋找著,一邊喊道:“錦兒,錦兒……”


    見自己的宮女還跟著,她便道:“你們跟著本宮,得找到什麽時候?還不快分開!”


    “是。”


    見宮女們都分散開了,張貴人便一邊尋找,一邊朝著太後的寢宮去了。


    雖然太後不在,但是寢宮裏依舊燃著燭火,張貴人佯裝找人,打開房門,便看到自己的女兒在桌子旁坐著:“母妃!”


    “哎,好錦兒!”張貴人笑道,“你怎麽藏到這兒來了,叫母妃好找!”


    “母妃,那鳳頭釵,就在皇祖母的梳妝台上,太高了,錦兒夠不到。”梁玉錦撅著小嘴,晃蕩著自己母妃的袖子,撒著嬌道:“母妃,拿下來給錦兒瞧瞧嘛!”


    “噓。”張貴妃聽了聽外頭的腳步聲,走到梳妝台前,拿下了那做工精細的紫檀木匣子,對著梁玉錦道:“錦兒,去把蠟燭吹滅。”


    梁玉錦不疑有他,向來最聽她母妃的話,連忙乖巧道:“是,母妃。”


    蠟燭熄滅了,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外頭的人瞧見了滅掉的燭光,便紛紛衝著這個方向而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張貴人打開那個匣子,隻見裏頭的九尾鳳頭釵發出了悠悠的光。


    “母妃?!”梁玉錦又驚又喜,若是她的母妃才是真正的鳳命,那麽她就是這大梁國唯一的嫡親公主!更有可能,鳳命其實不是自己的母妃,而是……自己!


    外頭的腳步聲近了,以靈瑤為首的人打開了房門,身後的宮女太監們俱是一驚,竟不顧其他就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那不是九尾鳳頭釵嗎!”


    “怎的在張貴人麵前發起光來了?”


    答案顯而易見。


    靈瑤也是一驚,連忙道:“快,去請太後迴來!”


    “是!”腿快的小太監趕緊答應著,就跑迴去了。


    太後一行人很快便迴了鬆鶴宮。雖然太後身穿一身素衣,但麵容卻嚴肅,她目不斜視地直接走到上首落座,看著底下行禮的眾人,聲音瞧不出喜怒:“免禮。”


    眾人起身,便聽到太後道:“哀家聽報信的太監說,九尾鳳頭釵感知到了鳳命?”


    “迴太後的話,確實是!”張貴人身邊的宮女迫切道,“奴婢們都親眼瞧見了,那黑燈瞎火的,唯獨那釵子的光亮異常明顯,映襯這我家娘娘的臉,再清楚不過了!”


    “哦?”太後看向張貴人,隻見她低眉順眼地跪在哪兒,仿佛不想為自己辯解。


    “雲瑤,你呢?”太後問道,“你也看到了嗎?”


    “迴太後,雲瑤確實看到了張貴人拿著那裝釵子的匣子,而釵子發出了幽幽的綠光。”靈瑤如實說道。


    太後也不多言,而是對著張貴人道:“張貴人,你抬起頭來。”


    張貴人應了聲“是”,緩緩抬起了頭。


    本來這張臉大家也都認得,也都熟悉,可是如今有了那釵子,她這張臉,倒是怎麽看都覺得不是凡物。


    “這麽一張臉,哀家倒是瞧著沒有什麽大氣。”太後直接了當說著,“旁的哀家倒是不感興趣,隻是張貴人,你為何,會出現在哀家的寢殿啊。”


    薑還是老的辣,太後一語中的,張貴人麵上一僵,卻很快恢複如常,說著自己的說辭:“迴太後,臣妾想尋錦兒吃藥,太醫說了,這藥若是落下一頓,那前頭喝的便是都沒用了。可誰知這孩子頑皮,雲瑤郡主幫著臣妾左找右找也找不見,臣妾心急如焚,便去了唯一沒找的地兒,這才冒失闖了您的寢殿,還望太後恕罪。”


    “錦兒,你過來。”太後對著梁玉錦招招手,“告訴皇祖母,你去哀家的寢殿做什麽?”


    “皇祖母……錦兒,錦兒知道錯了!”梁玉錦眼眶一下子紅了,好像麵前是個吃人的老妖精。


    太後的臉果然垮了下來——她喜歡乖巧的孩子。


    “哇!螢火蟲!”梁玉鏘驚喜的聲音傳來,便見他朝著那放釵子的半掩著的紫檀木盒子撲去,梁玉錦也不哭泣了,眨巴著眼睛被吸引了注意力。


    幾個宮女怕他衝撞太後,連忙想要拉住他,卻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抓不住他。


    “不是螢火蟲。”隻見梁玉鏘拿起那釵子看了看,又沮喪地放了迴去,明顯是失望了。可是下一刻,他立即又開心了起來:“哇,螢火蟲的火點到我手上啦!”


    他似乎高興壞了,看著自己的手指,又蹦又跳的,在別人眼裏,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如此模樣,實在是傻的可笑,甚至有幾個宮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有幾個太監上前想把他拉下去,靈瑤也趕緊行禮:“太後,二皇子神誌不清,並非有意冒犯!”


    太後卻揮揮手,示意那群太監下去,又衝著靈瑤道了聲“無妨”,才道:“來人,把那釵呈上來。”


    “是。”宮女應道,將那匣子遞了上去。


    張貴人雖然麵上風平浪靜,內心卻是焦急萬分。隻見太後拿起那支釵,淡淡道:“這個雖是九尾鳳頭釵,但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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