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然而至,靈瑤裝做一個逛青樓的嫖客趁著人多眼雜便到了那醉仙樓,哪知道出師不利,一到門口便有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死死抱住了她的大腿,苦苦哀求:“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找找我的孩子……”


    她哭得肝腸寸斷,靈瑤卻抵不過人多眼雜,微微往旁邊挪了挪,道:“大姐,我去哪兒找你的孩子?我就是個逛青樓的,我……”


    “就在醉仙樓!”那個女人嘶吼道,“她們不讓我進……不讓我去找我的孩子!”


    這個女人大約是因為什麽原因失了孩子,竟落得個瘋病,實在有些可憐,可是靈瑤還有正事要辦,便柔聲道:“我幫你,但是你得先放開我,否則我怎麽進去?”


    那個女人一愣,慢慢鬆開了她的腿,靈瑤趁機跑了很遠,那個女人一愣,卻追不上她,遠遠隻見那個女人碰見人便抱著人家的大腿苦苦哀求,可是那些男人都嫌惡地一腳把她踹開了,根本無人理會。


    “大約是受不住刺激瘋癲了吧。”靈瑤猜測著,手中掐了個訣,直直打中了那女人的眉心,“乖乖迴家去吧,別在這兒讓人家拳打腳踢了。”


    處理完此事,靈瑤便混進了醉仙樓,隻見裏麵一片繁華,宛若在那天子腳下一般,而那花魁則戴著麵紗彈著琵琶,眼神勾人,身姿妖嬈。


    更是讓靈瑤震驚的是,來的男人卻不少。怎麽這偏僻小鎮,這些人還有閑錢逛青樓?


    老鴇一扭一扭地走上台,擋住了那位妖嬈嫵媚的姑娘:“各位客官,咱們玉兒姑娘可還是個清倌人!今晚啊,還是老規矩,給價最高的前三位客官可以麵見玉兒,到時候誰能入玉兒的眼,那就看各位客官的個人魅力了!”


    底下一片叫好,許是為了“清倌人”那三個字。


    靈瑤坐在角落,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流程走到這兒大約還算是正常,可是下一秒卻叫人大跌眼鏡。


    隻見老鴇揮了揮她那豔麗的紗巾:“起拍價,十文錢!”


    十文錢?!難道不成這做【皮肉】生意的,也是根據當地消費水平定的價錢嗎?


    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一開始所有人加價都加的又多又猛,後來便慢慢的無人再喊了。價格哄抬到了三兩銀子,便無人再肯加價,這群男人算盤打得精,就算不是那個玉兒,其他的姑娘也可以,價錢卻便宜許多,也不枉費來這一趟。


    靈瑤厭惡這行為,看著那玉兒姑娘迴了房間,便在手中掐了個決,隱了身形,跟了上去。


    “姑姑,您看那三個都是個什麽東西,一個個的不是長得歪瓜裂棗,就是膀大腰圓的,我才不喜歡呢!”玉兒擰著帕子蹙著秀眉抱怨道。


    “你瞧瞧你其他姐妹接的客人,有幾個長得貌比潘安的?這烏頭鎮就是個小地方,你且為你修煉著想,何必在眼樣貌上吹毛求疵,蠟燭一吹,那不都是男人嗎!”


    “那哪裏一樣嘛!”玉兒嬌柔扭捏道,“若他生的好看,隻是雲雨一番便也願意,待膩味了再吸**氣修煉,不是一舉多得?”


    “你個小狐媚子說話真不害臊!”老鴇雖這樣說著,卻是笑了。


    “我瞧著今兒坐在南邊兒窗戶那兒穿著一身青綠色衣裳的小哥兒生的倒是不錯,想必是第一次來,也沒什麽銀子,趕明兒他若再來,我得讓他先撿幾兩再說。”玉兒道。


    靈瑤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可不就是青綠色嗎!原來妖精吃人也得挑好看的下手嗎?


    “一看就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讓你舒服到哪兒去?家中別說孩子,連妻子都不見得有,你得等到什麽時候!”老鴇這語氣,倒像是瞧不上她似的。


    等等,一個開青樓的,怎麽還管嫖客家裏有沒有妻子孩子?


    靈瑤越想越覺得怪異,卻礙於自己法力有限,隱身的法力支撐不了多久,便趕緊迴去了。


    茶館裏,宋朔正在那兒擦著他寶貴的劍,許是聽見了步子聲,便道:“怎麽樣,靈捕頭,可有進展?”


    靈瑤先沒理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道:“你知道嗎,那群妖怪一個個的也都喜歡長的好看的男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說的不僅僅是對自己的容貌有追求,也說的是喜歡容貌出眾的旁人,所以你去了這一趟,得出了一個廢話的結論。”


    “非也!”靈瑤否認道,“我還得知,那些妖怪此舉不僅僅是為了提升修為。”


    宋朔這才抬頭,雖然他看不見,靈瑤卻好像能察覺到他的目光,隻聽見他疑惑道:“什麽?”


    在宋朔看來,那群妖怪為了修煉,為了得道成仙不辭手段,她們禍害人命也是為了走捷徑。


    “不然你怎麽解釋拿我當誘餌卻沒人上鉤的事兒?”靈瑤說道,“而且我聽那老鴇的意思,長相出眾不算是最好的,最好的得是有妻有子的,不知道是為何。”


    她看向正在思索的宋朔,突然笑了:“我有個好主意,不知道你要不要參考一下我的意見?”


    宋朔抬頭:“什麽?”


    靈瑤笑而不語。


    第二日一大清早,靈瑤便出門采購了一大堆東西,兩根束發帶,一把鋒利的小刀,還有一身幹淨的灰白色衣裳。


    “我先給你說好了,沒花你幾兩銀子。”靈瑤把他按在椅子上,拿著鋒利的小刀在他耳邊劃了一下,劃破空氣的聲音格外明顯,宋朔果然身子一僵,不敢胡亂動彈了。


    “為了能順利拿下那群妖怪,隻能犧牲你的色相了。”靈瑤笑笑,拿著小刀便把他那一臉別扭的胡子刮了個幹淨。


    雜亂的毛發落下,露出了清雋的臉龐,靈瑤看著銅鏡裏的男人,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宛若還在上一世,她是段修然的妻。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欲要解開綁住他眼睛的帶子,如果把它解開了,那雙眼睛裏,會不會能看到段修然對趙靈瑤的愛呢?可就在碰到帶子的一瞬間,他的大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靈瑤迴神,隻聽見他道:“你若真的要解開,可別後悔。”


    “為什麽要後悔?”她下意識問道。


    宋朔不再說話了,皺著眉說道:“嗬,就算是後悔,又能如何呢?你若想看,便看吧。”


    隨意得不能再隨意,說的好像與他無關一樣。


    靈瑤猶豫片刻,宋朔隻覺得那塊遮住自己眼睛許久的布滑落,似乎有些亮的光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當中,卻也僅僅是如此了。


    靈瑤卻一句話都說不來了。


    他的眉眼與段修然一模一樣,她甚至懷疑,他就是段修然的轉世。可是他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在眼睛的正中央有一條長長的疤痕,直接從太陽穴穿過,直到另一邊的太陽穴。如今那疤痕早已結痂,隻餘下一條醜陋的宛若蚯蚓般的醜陋疤痕,但是疤痕很深,這麽多年過去了,仍是紅色的。


    許久不見她出聲,宋朔自嘲一笑,還期待什麽呢?就算他看不見,可他能摸得著,他可以想象那是怎樣的一條醜陋疤痕,即便是天下第一美男的臉,有了這道傷疤,大約也如同地獄閻羅般可怕吧?


    他輕輕一笑,不知道在笑自己,還是在笑自己的期盼,剛要說些什麽,卻感覺到一隻微涼的小手輕輕拂過他那道禁忌般的傷口,帶來了些許的涼意,竟有些舒服。


    “疼嗎?”她竟如此問道。


    難道她不應該嘲笑,或者嚇得尖叫,再或者也應該是厭惡和嫌棄的吧?可她怎麽能如此問呢?


    好像這世間除了他自己,還有人在關心他似的。


    “早就不疼了。”盡管心中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可他表麵上仍靜如止水,“你若看完,便幫我重新係上帶子,我不喜歡光線直射我的眼睛。”


    靈瑤卻搖搖頭:“你的眼睛,若是還好著,定是一雙好看的眼睛。”


    “說這些有何用?”宋朔道,“幫我係上。”


    靈瑤沒再多話了,乖巧地用新帶子幫他蒙在眼睛上,沉默了一會兒,聲音細若蚊呐卻堅定無比:“我會幫你治好眼睛的。”


    宋朔一愣,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聽覺:“你說什麽?”


    “不管怎麽樣,我都願意一試。”


    話音剛落,沉寂已久的二七的聲音便在她腦海中響起:“恭喜宿主解鎖副本任務,幫助攻略對象宋朔治好眼睛,可以額外獲得十積分哦!但是宿主,我要提醒你,宋朔的眼睛已經沒救了,但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會有奇遇哦!”


    二七說完,也不等靈瑤迴答,就自己又休眠去了。


    靈藥一愣,她就是看不慣他因為自己的眼睛如此輕賤自己罷了,怎麽這事還是一個無稽之談不成?聽二七的意思,治好他的眼睛兼職難如登天啊!


    “我的眼睛,我自己知道。你如此口出狂言,到叫我小看了你吹牛的功底。”宋朔笑了笑,卻不似剛剛那般令人不舒服了。


    靈瑤看著他,道:“你知道你現在,真的……”


    好像他。


    “什麽?”宋朔問道。


    “真的順眼多了!”靈瑤笑著道,“以前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知道的知道你是捉妖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乞丐呢!”


    她說著就去扒他的衣裳:“趕緊把這身髒兮兮的道袍換了,破破爛爛的,好像披了個抹布!”


    “喂!你怎麽能拽我的衣裳!”


    “我沒有啊,我在拽抹布!”


    “不知廉恥!”


    “你自己會換這衣裳嗎?你找的到帶子嗎?你知道怎麽係上嗎?”


    ……


    宋朔無話可說,幹脆別過眼,因著沒有胡子的遮擋,靈瑤便能清晰可見他的臉通紅,好像熟透了的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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