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丫鬟就趕緊往迴跑了。


    等她喊人過來,段修然恐怕早就一命嗚唿了!


    靈瑤跑到河邊,褪下自己的首飾和棉衣,二話不說一下子就紮進了水裏。


    沒有仙氣護體,這樣冰冷的水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讓人隻想趕緊離開這冰冷的水域,但是她得救他,她必須要救他。


    所幸段修然離著岸邊不遠,她很快就摻住了他,不至於再讓他嗆水。


    “段修然!你醒醒!”靈瑤拍了拍他的臉,可是他毫無反應。


    沒辦法了,隻能拖著他往迴遊,隻盼著丫鬟快些喊人來。


    可是靈瑤高估了一個孩子的體力,她覺得渾身無力,肌肉的酸痛和冰冷刺骨的池水無一不在叫囂著讓她放棄,可是……


    靈瑤想,哪怕自己死了,他也不能死。


    不知道為什麽,仿佛他是她的執念。


    段修然暈暈乎乎的,睜開眼睛卻什麽也看不清楚,隻覺得有一個小小的手死命的拉住自己,在朝著遠離鬼門關的方向使勁遊去。


    他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一瞬間,他竟然相信,自己死不了了。出於本能地拉住了什麽東西,段修然便又半昏迷了過去。


    把他拖上岸的瞬間,靈瑤實在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段修然整個人都躺在了岸上,而靈瑤,則是半個身子還泡在水裏。


    一個綠色的身影出現在岸邊,把段修然挪走了。


    等到家仆們和孫氏等人趕到的時候,這裏就隻剩下半個身子還泡在水裏的靈瑤。


    “還愣著幹什麽,快救公主!”孫氏急切地喊道。


    這可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嫡出公主,是最受寵的公主,萬一有什麽差池,他們平陽侯府受不起的啊!


    靈瑤發燒了,在床上躺著隻覺得冰火兩重天。


    慧貴妃坐在旁邊陪著,下麵跪著一眾丫鬟和小廝。


    “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要自己陪著瑤兒。”慧貴妃揮揮手,遣散了一眾下人。


    “貴妃娘娘!”下人們走後,孫氏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臣婦自知罪不可恕,竟讓公主受了如此大的罪過,還請貴妃懲罰!”


    “懲罰?”慧貴妃冷笑道,“嫂嫂莫不是低估了瑤兒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何況剛剛郎中還說瑤兒的膝蓋以後可能還會留下隱疾,你以為單單是懲罰就可以抵消的嗎!”


    “娘娘!”孫氏眼眶紅潤,“臣婦知道,公主還未記事就由您帶著,您待公主的好與親生孩兒有過之無不及,可是您可曾想過,娘娘為何有資格撫養公主?您又可曾想過,您的寵愛真的隻是公主帶給您的嗎?”


    慧貴妃不言,她當然知道,她的寵愛與地位,包括她撫養靈瑤的資格,全是她的母家帶給她的。


    看著靈瑤發燙的臉,慧貴妃憐惜地撫摸,歎了口氣道:“罷了,嫂嫂所言,本宮又怎會不明白?本宮隻是生氣,竟有人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娘娘,公主被救時隻著中衣,可見公主聰慧,知曉下水不宜穿著棉衣戴貴重飾品,所以臣婦知曉,公主是為救誰而冒險。”孫氏拿著帕子擦了擦淚水,“此大恩大德,臣婦一定記得。”


    “不,”慧貴妃道,“嫂嫂不必記得,所有人都不要記得。瑤兒沒有救修兒,她隻是偶感風寒,才不得已在平陽侯府多叨擾幾日。”


    她看向孫氏:“修兒是個好孩子,聰慧、知上進,旁的那些個妾侍生養的,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庶子。嫂嫂,平陽侯府的未來八成是在修兒手上,倘若陛下知曉他最疼愛的公主為了救修兒落得隱疾,你說,平陽侯府,還會有明天嗎?”


    孫氏眸光微動,行了個叩拜大禮:“娘娘放心,此事絕無他人知曉,那個始作俑者,臣婦也一定處理的讓娘娘滿意。”


    “嗯,下去吧。”慧貴妃幫靈瑤把發絲別到耳後,滿眼的不忍和心酸。


    段修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表姐吳冰寧就在旁邊守著,他咳嗽了兩聲,皺著眉道:“救我的人呢?”


    “世子在說什麽?救你的不就在這兒嗎?”吳冰寧笑著道,“想必是給你凍傻了,都不認得我了。”


    “怎會。”段修然看向她,“真是表姐救了我?”


    “不然呢?你的手上可是在攥著我的金玉釧呢!”吳冰寧給他端了藥,“快趁熱喝了吧,在冰水裏泡了那麽久,估計是要得風寒的,得提前喝些藥,要不然有你難受的呢!”


    段修然下意識抬起手,他記得自己好像是緊緊抓住了什麽東西,原來著這個金玉釧。


    “你若是喜歡,便贈與你,隻是你得答應我,莫要將它示人,這是我祖母的遺物,說是……要贈與未來夫婿的!”


    她說著,俏臉微紅,段修然蒼白的臉色也微微泛了紅暈,倒不是什麽心生喜歡,隻是未經人事的孩子,頭一次聽這樣的話,在害羞罷了。


    “表姐且放心,我定好好保管。”喝了藥,他便躺下了,吳冰寧給他蓋好被子:“我就在外邊守著,你且睡,難受了喊我。”


    “讓下人們守著就好,你把我從那冰湖裏撈出來,想必也是要生病的。”


    吳冰寧的笑容頓了一下:“無妨,我就想守著你。”


    說罷,便也不等他再說什麽,便離開了。


    外頭的小廝們站成一排,還有孫氏特意安排的照顧自己兒子的侍女,一個個的嬌豔如花。吳冰寧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你們都下去,世子說想安靜待著,我自會守著。”


    “這……”侍女小廝門麵麵相覷,一個侍女上前行禮道:“表姑娘,怎好勞煩您,這不合規矩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什麽主意,修兒乃是世子,把你們的小心思都收一收,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吳冰寧素來溫柔,鮮少這般兇煞似的,下人們微微發愣的時候,便聽見她繼續威嚴似的道:“還不趕緊走!”


    “是!”下人們趕緊行禮離開了院子。


    方才在那晚宴上還敢和夫人耀武揚威的小妾房裏突然就闖入了一堆人,彼時她正在喝燕窩,見他們如此不恭敬,妾侍一怒,直接摔了燕窩碗:“大膽!”


    “您做了什麽,您自己明白,夫人在密室等您,您看是您自己去,還是我們帶著您去?”


    那妾侍一聽,臉色都變了,摸了摸自己肚子,她淡定了幾分:“我會自己去,但是房中有些事要交代給下人,還請你們外頭等候。”


    那幾個人麵麵相覷,領頭道:“給你半柱香的時間。”


    帶那群人走後,那妾侍便對身邊的小廝道:“我就知道菊兒那個蠢貨八成會被抓包,本想著沒她一個,弄死世子也算不虧,哪知道她是個不中用的!”


    非但沒弄死世子給自己的孩兒鋪路,還惹得她一身騷。


    “你去想辦法把世子綁到密室外,孫氏那個妖婦一定會對菊兒用刑,我倒要看看,世子那麽小年紀發現自己的母親竟然是個毒婦,以後他們母子還怎麽相處!”


    “這……”那小廝有些猶豫,“萬一計劃敗露……”


    “怕什麽?”妾侍不以為然,“有我肚子裏的東西,能讓咱們全軍覆沒不成?你放心,事成之後,不就是差一房媳婦嗎?我房裏的女使你隨便挑!”


    那小廝歎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道:“是。”


    世子的院子罕見沒人把守,那小廝也很納悶,怎的一個守夜的都沒有?


    進了正廳才發現矮榻上睡著主母那表姑娘,小廝想不明白為什麽她會在這兒,卻也不容他多想,向屋子裏吹了迷煙,便把還生著病的段修然抱走了。


    段修然被綁到了孫氏院子內的密室中盛放各種刑具的櫃子裏,等他醒來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手腳都被捆綁住了,嘴巴也被人塞住了,他被關在那小小的櫃子裏,卻能通過一道縫隙看到外麵。


    這是一間密室,說是密室,其實平陽侯府裏的人都知道。


    這是主母收拾一些不入流的丫鬟還有小妾的地方。


    孫氏坐在上首,冷眼看著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妾侍和菊兒,淡淡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我為何叫你來了。”


    那妾侍卻是笑了:“夫人在說什麽,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孫氏冷笑,“慧貴妃和三公主都在府裏,你竟然還敢動手,還用這麽拙劣的手段,真是令人不齒。”


    菊兒已經被打的全身沒有一塊好地方了,看著孫氏滿眼都是恐懼。


    “你的丫鬟什麽都招了,你還在這裏嘴硬?”孫氏問道。


    “妾身懷著身孕,怎的夫人想動妾身不成?”那妾侍有恃無恐,“何況,那隻是菊兒的自己的所作所為,又幹妾身何事?”


    菊兒滿眼恐懼地看著她,看這樣子,自己要被當做棄子了?


    “看來,你是要抵死不承認了?”孫氏毫無耐心,“你要知道,在這偌大的平陽侯府,第一的就是侯爺,第二的便是我。侯府向來不缺侍妾,也不缺孩子,這些我都可忍。但是,你若是不安分,那我可就留不得你了!”


    那妾侍聞言也有些惶恐:“妾身懷著侯爺的孩子,難道夫人還要動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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