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兩千年前,像鄭天浪這種江湖最底層的武師,就是連在二林鎮周圍暫住的資格也都是沒有的。


    如果是八百年前,像鄭天浪這種能在二林鎮開館的武師,就是二林寺誠心誠意的邀他上山聊聊,被邀請者也多半是會反複掂量個八百遍的。


    如果是現在……,不用如果了,大家馬上就會知道。


    “砸!給我狠狠得砸!他姥姥的,如果今天不討迴個說法,那我鄭天浪以後,還有什麽臉麵在二林鎮裏再混下去!老三,去把那個四大天王像給我弄嘍!”鄭天浪領著眾人站在二林寺山門之前,滿臉虐氣的向自己的三徒弟指揮道。


    “師傅,咱們還是先把事情搞清楚再砸吧,萬一那個小胖子不是二林寺的小沙彌呢?萬一二師兄不是被那個小胖子偷襲的呢?那咱們不是砸錯了嗎?”三徒弟有條有理的對鄭天浪分析道。


    鄭天浪難道會不明白這些事兒嗎?他當然也是明白的,不過嘛,二林寺鄭天浪是一定要砸的,而且是必須要砸、不願砸也得砸。


    徒弟被人打成了重傷,鄭天浪是一定要替徒弟出頭的,如果他不出頭,那他鄭天浪以後也不用再混了!


    既然要出頭,就一定會和打傷徒弟的人對上,誰打傷了他徒弟呢?可能是笨蛋小胖和尚,也可能不是。


    如果不是小胖和尚打的,那還能是誰打的?敢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至少是一點兒都不怕他鄭天浪吧?跟這種同級數的人鬥起來的話,問題就很嚴重了!


    鄭天浪有可能找得到真正的襲擊者,進而和對方鬥個天昏地暗,然後敵傷一千而自己自損八百大家兩敗俱傷,鄭天浪才算是勉強給了徒弟們一個交待,對於這種結果鄭天浪當然是不願意麵對的。


    鄭天浪也有可能找不到真正的襲擊者,找不到難道就不找了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找不到他也必須要找,而且一直找下去的結果更加的麻煩!


    鄭天浪如果一直去找兇手的話,勢必會和二林鎮裏的各方勢力接觸,原先和鄭天浪關係好的,便極有可能因為被朋友懷疑,進而和鄭天浪產生隔閡;原先和鄭天浪井水不犯河水的,便極有可能因為被對方懷疑,進而和鄭天浪關係惡化;原先就和鄭天浪關係不好的,當然會和鄭天浪的關係更加惡劣,甚至極有可能會大打出手!


    鄭天浪找兇手的時間越長,勢必得罪的人也就越多,而且找到最後還必須要出手給徒弟們一個交待,不可避免的使自己的勢力受損,對於這種結果鄭天浪當然是更加不願意去麵對的。


    鄭天浪想要的結果是什麽?迅速找到一個極其弱的對手先收拾了,這等於是做出了一種首先幫徒弟們出頭的姿態,至於對方到底是不是兇手,和鄭天浪有半『毛』錢關係嗎?反正他已經幫徒弟們出過頭了,就算有的徒弟依然不依不饒,也是沒有關係的,大家可以再找嗎。


    至於到底是真的找還是假的找,到時候還不是鄭天浪說了算,反正他都已經出過手了姿態已經表明過了,所以最後的結果要麽是不了了之,要麽就是等到下一次必須要和別人鬥一下的時候,再把這個偷襲的罪名強按在對方身上,大家新仇舊恨一起了解。


    自己沒有半點兒的損失,這才是江湖中人最想要的結果!


    二林寺注定就是個頂包的角『色』,也沒有人會理會頂包的是否冤枉,你因此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但是誰讓你實力弱呢?


    所以打你就是活該!


    鄭天浪冷冷的瞥了一眼三徒弟之後,冷冷的喝道:“不是那個混球和尚?那你告訴為師到底是誰偷襲了你二師兄?你找到兇手了嗎!你二師兄現在就躺在哪兒生死未卜,你是要為師袖手旁觀嗎!如果躺在那兒的是你,為師是不是也可以不管不問!你到底還講不講一點兒兄弟情義!你到底還認不認你二師兄,還認不認為師!你不動手是吧?好!為師自己動手。”說著,鄭天浪便好像真的要去動手一樣。


    鄭天浪的這番話一說完,三徒弟的臉刷一下就白了,等他再瞧見周圍師弟們撇向他的冰冷目光時,三徒弟的整顆心便一下子涼到了極點!


    “師傅!我冤枉啊!我怎麽可能會是這種人呢!我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把兇手給千刀萬刮了呀!師傅,您先消消氣,我來!”三徒弟表明了立場之後,趕緊一把拉住了師傅,接著二話不說,拎著棍子就跑到了廟門口,抬手就要砸碎門口那本來就小的可憐的四大天王像。


    別家寺廟的四大天王像塑的都是很氣派的,沒有個五六米高起碼也有個三四米高,可二林寺的廟門實在是太小,以至於二林寺門前的四大天王像,竟然隻有不到半米來高,簡直就像是四大天王公仔塑像一樣。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三徒弟輪著棍子馬上便要毀了塑像之時,突然,從廟門口不遠處的草叢之中傳來了一聲大喝。


    “住手——!”悟空嗷了一嗓子之後,便左手拎著半隻燒雞,右手提著一壺燒酒,一搖一擺醉醺醺的從草叢裏麵鑽了出來。


    “一人做事一人當!人就是老子打的,你們他媽怎麽著吧?呃——。”說著這家夥竟然還打了個酒嗝。


    “小爺,呃——,都他媽接了!”悟空一把摔碎了手中的酒壺,扔掉了手中的燒雞之後,兩手把自己的僧衣一把撕開,敞著懷、腆著個肥唿唿的圓肚皮,一臉兇狠之『色』的大聲喝道。


    悟空整了這麽一出之後,其他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他媽都看傻了,任誰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怎麽看怎麽都有點兒可愛的小胖子,竟然會傻裏傻氣的當眾耍流氓!


    不過不管這個小肥仔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既然他自己承認了自己確實是這件事情的元兇,那麽就沒有辦法了。


    “老三,把他給逮過來。”鄭天浪陰沉著臉對三徒弟吩咐道。


    三徒弟這邊剛把手中的棍子給放下,正準備去抓悟空的時候,又有一個人的出現把他的行動給打斷了。


    “悟空,你既然都迴來了,怎麽還不進廟裏呢?啊——?你這個不長進的劣徒竟然還敢學人喝酒!你趕緊給我過來。啊,各位施主,實在是讓大家見笑了,貧僧教導無方以至於劣徒小小年紀便頑劣不堪,實在是罪過罪過。請大家放心,貧僧以後一定會嚴加看管的,大家都請迴吧,天『色』已晚,本寺不再接待香客了,大家想要上香的話,明天一大早再來吧。”守安禪師慢悠悠的打開了寺門,然後羅裏吧嗦的講了這麽一番話出來之後,又慢悠悠的走到了悟空麵前,領著他就要迴到寺中。


    鄭天浪肯定是不能放過悟空的,於是他當即就大喝道:“守安!你就想這麽隨隨便便的把這個小畜生給領迴去嗎?”說著,他便帶人把悟空師徒二人給圍了起來。


    “鄭施主,您這是要幹什麽?貧僧可是有哪裏做錯了?以至於鄭施主您如此的大動肝火嗎?罪過罪過,您先消消氣,貧僧在這裏給您先賠不是了。”說著,守安禪師趕緊雙手合十向鄭天浪鞠躬行禮。


    “你少他娘的來這套!守安,你徒弟無緣無故的偷襲了我徒弟,並且還把他給打成了重傷。你別以為你是少林寺的退院和尚,我鄭天浪就會怕了你。天大地大沒有一個理大!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待,你信不信我立即就拆了你二林寺!”鄭天浪說著便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瞪著守安禪師。


    “唉——,罪過,罪過啊。”守安禪師麵『色』悲痛的長歎了一個口氣後,便平靜的望著鄭天浪無比無奈的對他說道:“鄭施主所言不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悟空既然犯此大錯,當然要受到懲罰。可是……,鄭施主您沒資格懲罰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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