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哎呀二弟,你怎麽能把蔡計放走呢?”負責坐鎮遙關的孫賢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十分擔憂:“你知道狂獅軍團在常平還有多少兵力,最起碼也還剩五萬,蔡計那頭老狐狸,帶來攻打蒼山的士兵,隻占老兵一半不到啊,其餘全是新兵,現在他又摸清了我們的底細,要是再提大軍來攻,我們,我們拿什麽來守啊!”


    林風笑道:“大哥,你多慮了。”


    圍困狂獅軍一役,林風在夾江山設伏,熊丕武率領的暴熊軍強攻夾江山,連遭落石檑木陣,損失慘重,最終全軍覆滅。


    其中還有一個小插曲,眼看大事不妙,熊丕武換了親兵衣物逃走,當時戰場一片混亂,誰都沒有留意,但是雷豹小組裏的穆頑卻注意到了,他親自率隊追上了企圖逃離戰場的熊丕武,又招唿來友軍圍攻。


    等雷豹趕到時,熊丕武已經在圍攻中力竭落馬,此時穆頑卻掀掉頭盔,在眾人目瞪口呆中解開束發,青絲如瀑,麵寒如霜:“狗賊!五年前你屠殺貴安穆懷恩太守滿門,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手起刀落,熊丕武被斬喉,估計穆頑是想斬首,終究力量不足,殺了熊丕武之後,穆頑跪坐在地,恣意大哭:“爹,娘,婉兒替你們報仇啦!”


    雷豹最是錯愕,那個看自己眼神一直怪怪的新兵,竟然是個女的!


    後來大家才知道,五年前貴安城破時,為了避免受到淩辱,穆婉被家仆女扮男裝,逃過了一劫,從此落入農奴營中,化名穆頑,忍辱偷生,她從軍,就是為了報仇!


    雷豹看她哭得傷心,也不知是想安慰還是喝止,剛剛走到穆婉麵前,不曾想,穆婉竟然抱著雷豹一條大腿,傷傷心心的痛哭起來。


    那可是在戰場上啊,幾百雙眼睛都看到了這一幕,可憐雷豹堂堂宗師,那一刻竟然慌亂得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這件事在戰後立刻成為光複軍中最勁爆的花邊新聞,尤其是狼蟻軍中,大家都是這麽多年生死兄弟,自然要調笑兩句,弄得雷豹時而尷尬,時而傻笑。


    滅了熊丕武所部之後,林風他們將莫雨所部圍困在蛇線穀內,既不攻打,也沒收繳武裝,反倒是放開一條通路,讓被圍困在滾馬坪的狂獅軍所部,在萬成帶領下進入了蛇線穀和莫雨所部匯合。


    蔡計另領一路親兵,將鬥篷山,鹽定,西池,綏邊四城歸還光複軍,一半武裝被他帶走,另一半在光複軍看押下也被送去了蛇線穀。


    雙方約定是,蔡計帶領武裝,召集常平舊部,吳國所占城池由光複軍接手,光複軍開放蒼山通道,放蔡計和他大軍返迴吳國。


    現在孫賢擔心的就是,蔡計不遵守約定,如果再提大軍來攻,那蛇線穀裏莫雨所部加起來也有近三萬人,到時候裏應外合,內外夾擊,蒼山如何守得住。


    “這隻是雙方對賭而已,蔡計也會擔心,他這麽離去,我們對蛇線穀內莫雨所部展開圍殲,所以我讓他們保留的武裝,輜重足夠十天用度,蔡計輕車快騎,十天怎麽都夠了,隨後他們的大軍和我們對城池的接收將是分批次按步驟進行,我們光複軍接手一部分城池,他們一部分士兵進入蒼山,蒼山一部分士兵放出遙關,這是我們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最終的結果,就是吳國所占城池被光複軍接收,吳國部隊全部撤出遙關,遙關我們隻需要留下一兩萬兵馬,他們大軍就難以攻破,還要防備我們狼蟻軍的突襲,蔡計隻要不是犯渾,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可是我不明白,我們明明已經占了優勢,可以全部吃掉狂獅軍團,為什麽還要放他們離開?誰來保證他們不會反咬一口?又或是迴去之後,他們重新整軍,再大舉來犯呢?”孫賢手上動作十分誇張,情緒激動。


    林風耐心解釋:“大哥,我們根基太薄了啊,我們的目標是拿下常平,以及光複吳國侵占區,如果在蒼山將蔡計的部隊全部消滅,是,我們是由此消滅了狂獅軍團半數主力及大部分將領,但是蒼山外的城池,就不得不一個一個去打,不知大哥算過沒有,我們究竟要消耗多少兵力才能打下來?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哪怕我們有狼蟻軍作為刀鋒突擊隊,加上我們的武器裝備,就算再怎麽出奇兵,至少也要損耗三萬左右的光複軍。我們損耗不起啊!蒼山是我們的根據地,光複軍就是我們唯一的根底,這五萬人,哪怕有狼蟻軍作為領軍訓練,沒有一兩年根本就達不到正規軍的戰鬥素養,好不容易這五萬人才有了點部隊的架子,現在就拚光了,又招募訓練新兵?”


    “而且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拿下吳國侵占區,我們就大功告成了嗎?沒有,接下來我們將要麵臨的,就是宋,趙,蒙,大食,齊等多國聯軍,他們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做大的,否則在這片土地上,吳國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他們肯定聯盟,我們要麵對的,可能就不是十萬二十萬大軍,而是五六十,甚至百萬大軍!我們必須盡可能多的保留有生力量,和他們遊鬥。和平光複吳國侵占區,絕對是我們目前效益最大化的戰略目標,光複區的百姓會擁護我們,為我們的戰略縱深和轉移提供最好的群眾掩護,而且這也是能最快達成的戰略目標,搶在多國聯盟形成之前完全占領吳國侵占區,不僅能向蒼山內供給糧食,更關鍵的是,我們通過這片土地,可以將當年戰敗的晉魏韓三國聯係起來,隻要能說動三國出兵在形成戰術後盾支撐,我們的光複軍才不會孤軍奮戰,才可能進一步向我們大燕丟失的領土發起進攻!”


    孫賢依然搖頭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也知道我們目前的處境,但是我還是不太認同你的做法,你這是在賭蔡計的人品,懂嗎?這簡直就是在走鋼絲,賭贏了還好說,如果賭輸了,我們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光複軍和蒼山根據地,都會丟失,就會迴到遙關之前的那種狀態,你還有狼蟻軍,你們可以憑借武力逃走,而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大哥,你還信不過我嗎?”


    孫賢一愣,目光轉向別處道:“不是信不過你,隻是,你這計策確實有些太冒險了,你該先和我商量一下的。唉……”


    看孫賢長籲短歎的模樣,林風又解釋了一句:“沒錯,大哥,我是在賭蔡計的人品,但是這種賭,是建立在情報的基礎之上的,要知道,五年前吳國出兵時,蔡計是反對的,在他看來,橫跨塔馬沙漠,攻占另一頭的領土,就算打下來也是一塊飛地,沒有任何戰略進攻的價值,你知道當年蔡計是怎麽說的嗎,他說,戰爭就算獲勝,這片土地上的一切也依然對吳國的士兵帶著深深的敵意,水土,氣候,牲畜糧草,以及所有的人,他們都會敵視來自吳國的入侵者,打贏容易,征服難。”


    “當年是因為秦國大勢所逼,蔡計沒有辦法才親自統兵,現在他將麵臨著亡軍既是亡國的困局,無論是外部環境還是他自己的內心,都會迫使他做出正確的決定,所以,我可以說是在賭,但是,我敢向大哥保證,這一局,我贏定了!”


    等林風離開,張鶴像個幽靈一樣從內堂鑽了出來,悠然道:“虎王殿下,狼王這麽做,似乎大有深意啊……”


    與孫賢的談話不歡而散,林風覺得有些心累,他知道,自己和七殿下之間出現了隔閡,但是這種隔閡從何而來,他卻有些茫然,難道說,所有的上位者,都會將自己的權利,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更不要說什麽兄弟友誼之類的幼稚之舉了。


    迴到自己的住所,卻看到小花早已等在那裏,一見到林風,小花就笑容滿麵:“天狼大人,好消息。”


    看到自家兄弟,林風心頭才稍微心安一些,“哦?什麽好消息?”


    “大人戰場布陣智計無雙,這一次我卻想考考大人。”小花心情明顯非常好,竟然賣起了關子。


    “黑熊離開之後,已經很久沒見你笑過了,能讓你這麽開心,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有所突破吧,遇到故友了?工作,故友?你聯係上耗子,毛蟲他們了!我們的人,終於在新燕京找到他們的下落了!”林風也興奮起來。


    當初邊荒巨變,蟻軍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布置,就被迫踏上了逃亡之路,但當時林風就憑著自己的探堂構想,讓林浩等人去燕京建立蟻軍的情報中心,現在五年過去了,誰也不知道當年的小夥伴是否還好,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林風接過新的情報,準確的說,並不是他們的人聯係到林浩他們了,而是有了林浩他們的消息,當年林風他們撒出去不少種子,都是七八歲,十來歲的半大孩子,用孤兒難民的身份,前往內地各個有錢人家做工,做童仆。


    小花他們按照當年留下的聯係方式,在他們抵達的每座城池留下暗記,等待當年那些種子前來聯係。


    也不知是過去太久了,還是他們的探堂又發生了什麽變故,一直沒有收到迴音。


    直到他們的人抵達新燕京,終於他們留下的暗記有人對上了,情報第一時間由總部傳到了小花手裏。


    目前對上暗記的人,還沒和小花的他們的人取得直接聯係,畢竟過去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麽變故,當年留下的種子也會反複試探,這些都是情報工作上必須小心謹慎。


    但就是這個消息,也足夠讓小花他們高興了。


    另外的情報就是大燕國內的王位爭奪戰已經進入到白熱化狀態,朝堂大臣和軍中將領都處於一種朝不保夕的狀態,隨時可能被下藥或是暗殺,關於燕王孫隆興有兩種情報說法,一種是奄奄一息,隨時斃命,另一種則是已經斃命,隻是太後趙飛燕秘不發喪,似乎還在籌劃什麽陰謀。


    擎王爺孫正祥則請了薛神醫在家裏吊命,也是隨時可能兩腿一蹬就走了。


    原本林家勢大,已經逐漸掌握了朝中軍政要職,而劉乾不知為什麽有所收斂,或許和前麵幾次派出黑衣人圍剿孫賢失敗有關,但是由於蒼山突然被攻占並光複,一直遭到林劉兩家打壓的張啟一係突然崛起,在王太一的帶領下,朝堂裏收複河山的唿聲日益高漲。


    不知是否為了製衡林家兄弟,太後和劉乾似乎又有意拉攏王太一,這其中的局麵錯綜複雜,一時間小花的人還忙著立穩腳跟,沒有能力去打探出更多的情報。


    收到來自家鄉的情報,林風思緒萬千,沒想到,林家的勢力已經大到連太後都要聯合王家來一起壓製了嗎?當年戚將軍臨死都不肯對自己說出的林家實情,究竟是什麽呢?


    我和雙兒,真的是林家的人嗎?究竟是為什麽,被誰設計扔到邊荒去等死,會搞清楚的!


    還有戚將軍的仇!等著,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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