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北側切過去,整個陣型徹底調防,將銅牛軍朝城樓那個方向壓迫,讓他們腹背受敵,城樓上頂多站數百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怪物和軍隊,但他們的人數有限,體力也是有限的,這個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等銅牛軍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們就鑿穿銅牛軍的陣防,我們不去搶城樓,隻搶城門,破開城門之後,能逃多少逃多少,從山蝠和林蝠衛的衝擊來看,超過了兩千人以上的一次性衝擊,抵達城門時都還能剩下一半,如果是五千人馬,不去搶城樓,我們隻從城門穿過,至少能逃掉一千!”


    佘亮幾乎是咬牙切齒做出了戰術部署,五存一啊!從遙關城內逃出去的火蝠軍,隻怕連一個衛都不到了,幾乎等於全滅,但是能逃走一部分,總好過全數被滅殺在這城內吧!


    那隻神秘的軍隊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戰鬥力?那些怪獸又是什麽?難道是帝國的軍隊?


    佘亮的戰術部署可以說是完全正確並且十分成功的。


    雖然狼蟻軍帶了五萬支羽箭,但並不是說就一定能射死五萬士兵,雖然他們都是八品九品的高手,箭無虛發,而且又直接搶占了絕對有利地形,但他們是人,不是機器,那些三石,五石弓,就算是他們,也不可能毫不休息的連拉一百次。


    當銅牛軍被壓到前麵頂住箭襲時,狼蟻軍的射擊頻率和準度已經明顯下降,看著亂哄哄的大軍朝著城樓一步步壓了過來。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越來越多的士兵被推擠到了城樓下,此時使用炎爆晶倒是發揮了最大效果,但是炎爆晶箭的數量相當有限,放了三五輪,灼傷了數千士兵之後,炎爆晶箭就射完了。


    畢竟狼蟻軍總部那邊建立基地時間尚短,許多他們在造境裏使用過的精良軍械都還沒開始製作,這第一批三疊弓也是趕製出來的,當初傳送離開造境時,除了鎧甲戰刀,大型器械統統無法帶走。


    見此情形,曾毅不禁皺眉,城樓下的士兵數量實在太多了啊,就像別人說的那樣,哪怕你是宗師,拿一萬士兵站在那裏給你殺,你宗師殺到手軟你都殺不完。


    現在南門上的一百狼蟻軍麵臨的就是這種狀態,雖說銅牛軍和火蝠軍在城裏已經廝殺了一夜,又被狼蟻軍拚命的清理掉無數,現在城樓下各自都還有近萬士卒,還好他們彼此都殺紅了眼,否則合力衝過來,這一百狼蟻軍也無法與之正麵抗衡,畢竟隻有一百人啊,在兩萬人的人海中,一個浪頭就給淹沒了。


    就在此時,曾毅發現內城出現了嘶吼聲,明顯火光更為明亮了一些,曾毅大喜:“放雲爆晶,將城樓方圓五百步都給遮起來!”


    無數的雲爆晶箭在空中炸開,城樓下頓時陷入霧茫茫的一片,敵對的三方彼此都看不清楚,隻能走到身前三五步時才能看清,經常有衝鋒的士兵停下腳步一看,四麵八方全是敵人!


    就在曾毅下令放雲爆晶箭的同時,內城洞開,那些再次被下藥,再次披上火甲的銅牛像無數帶火妖獸,聚散成雲,朝著遙關南門這邊衝了過來。


    也不知是林風還是小花他們布下的暗手,終於再次引動了火銅牛,雖然在上一次遙關內亂時,這批火銅牛就大半都帶傷了,不過被銅牛軍收攏修養的還有一千多騎,如今這一千多火銅牛被集結驅趕過來,衝向擠壓在城樓下的火蝠軍和銅牛軍,將成為他們的催命符。


    也在同一時間,佘亮下令:“就是現在!衝過去,搶城門,隻要出了遙關,大家就能活!衝吧!衝啊!”


    火蝠軍成建製有目的的在茫茫白霧中,認準了城門的方向開始猛衝,凡遇到擋在麵前的銅牛軍,都是用最快的速度殲滅敵人,絕不糾纏,不停的向前突進,再突進!


    狼蟻軍則利用白霧開始休息,隻要沒人搶上城樓,他們都暫時是安全的,此時沒有視線,就沒必要浪費精力放盲箭了。


    不過曾毅很快聽到城下的廝殺聲,並洞悉了敵方統帥的意圖,他深吸了一口氣,下令道:“所有工蟻,自由出擊!”


    狼蟻軍紛紛拍了拍自己的夥伴,這些工蟻不僅僅是坐騎,它們本身就是強大的妖獸啊!


    惡魔被放出了牢籠,先前哪怕是火蝠軍衝到城樓上,這些工蟻也僅僅被限製在城樓上防禦,限製它們得到了指令,自由出擊,紛紛從城樓上一跳而下,直接加入了亂戰戰團。


    白霧限製了人類的視線,但對工蟻而言,絲毫不受影響,原本它們就不怎麽用眼睛看的,在這白霧戰場中,它們就是主宰戰場的死神,是所有人類的噩夢。


    不過唯一的遺憾是,工蟻智力有限,它們不可能在這混亂的戰場上細細分出哪個是火蝠軍,哪個是銅牛軍,對它們而言,都是一視同仁,除了狼蟻軍之外,見人,見物,通殺!


    火蝠軍抓住了這唯一的機會,在火銅牛趕到之前,從充斥著死亡惡魔的白霧之中,衝破了城門。


    城外就是海闊天空,這裏沒有白霧,沒有死亡,沒有瘋狂的廝殺,火蝠軍已經被地獄般的遙關殺寒了心,絲毫不敢戀戰,能逃出城的,都拚命打馬朝南逃去。


    城樓上,逃出城門的火蝠軍第一時間就被發現了,城門外的一側可沒有那致命的雲霧繚繞。


    曾毅隻留了兩隊人守衛攀登城樓兩側的階梯,命令其餘的狼蟻軍對著城門外自由射擊。


    從衝出城門,到離開那致命弓箭的範圍,一路躺滿了屍體,血腥無比。


    直到那隻火蝠軍逃離到五百步開外,徹底遠離了狼蟻軍的攻擊範圍,曾毅才下令停止射擊,將攻擊主要方向轉移到城內一側,此時迷霧漸漸散開,又可以繼續攻擊了。


    至於那些逃走的火蝠軍,粗略估算數量已不足兩千,等他們逃到葫蘆坡時,天狼大人還為他們準備了餐後節目,究竟有多少人能逃出生天,這就完全看老天的垂憐了。


    煙霧漸漸散盡,在工蟻,火銅牛和狼蟻軍三方的夾擊下,留在城內的銅牛軍戰至最後一人,他們也沒搞清楚,究竟自己在和誰作戰。


    上千的披甲火銅牛先衝了一波,迷霧中銅牛軍不辨方向,退至牆根退無可退,大量的士卒被踩踏擠壓而死。


    工蟻靈活在戰場上遊弋,它們接受過最初級的訓練,擺脫了殺死獵物就馬上進食的天性,由此徹底化身為殺戮機器。


    它們可以用四條腿移動,兩條前肢變成兩根刺槍,每刺必中,它們也常常跳起,直接將銅牛軍和火蝠軍的軍人撲倒在地,四顎輕輕一鉗,準確無誤的劃斷氣喉,這裏是護甲的薄弱處,這些都曾經用假人特意訓練過。


    而且在目不視物的白霧中,這些巨型螞蟻完全不受限製,靈動無比,事後煙霧散去時,狼蟻軍和工蟻兩相對比,立刻就能區分出殺戮的效率。


    往往狼蟻軍在城頭拉弓射出一箭,這些工蟻就已經刺穿兩名,甚至殺死三名士卒了。


    這是完全不對等的屠殺,銅牛軍廝殺一夜,無數人已經筋疲力盡,但狂暴的藥物令他們理性暫缺,沒人害怕,沒人後退,沒人逃跑,沒人投降!和那些再次被下藥的火銅牛一樣,抵死不退,甚至有士兵悍不畏死的手持刀劍,刺入火銅牛的鐵甲中,那些被殺死的火銅牛,每一隻身上都掛著五六名銅牛軍士兵,有些被燒死,有些被牛角挑死,更多的是死前用武器刺入銅牛體內,雙手死死握住武器不放,被撞擊踩踏而死之後,兀自牢牢的握著武器,掛在牛身上。


    等到東方魚肚白時,這場殺戮才終於進入了尾聲。


    城樓下的屍體層層疊疊,估計堆積了兩三米高,銅牛軍的,火蝠軍的,銅牛的,混雜在一起,仿佛用最猙獰的筆法勾勒出寫意的地獄。


    一時間城上城下,安靜得可怕,了了的青煙微微發黑,工蟻們在屍體堆上挑挑揀揀,選最肥美的內髒或腦髓食用。


    殺戮結束,狼蟻軍們停止了機械的射擊行為,他們也被這樣的場景震驚到了。


    這和在造境與狼蟻作戰時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城樓下的這數萬士兵,都是人啊!


    堆屍如山,就是在造境狼蟻軍也沒見過如此殘酷的事情,雖然他們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還是有人心裏無法承受,一旦停下,就扶著城垛開始嘔吐起來。


    這就是戰爭,沒有仁慈,你死我活而已,遙想當年,遙關城破,滿城被屠時,是否也如今夜,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林風佇立城頭,拍了拍曾毅的肩,發出歎息。


    今夜一戰,他隻是個旁觀者,從戰爭開始,到結束,全程由曾毅指揮,另一側是雷豹,林闖,林英,趙大錘他們也各自帶領自己的隊伍。


    這是狼蟻軍的首戰,在特殊的環境下,他們造成了最大的殺傷,這麽可怕的結局,簡直非人力可為,這一戰必將傳遍天下,世人震怖。


    遙關城內的難民們,也停止了抄家搶奪,沒找到什麽東西,食物都被很好的藏起來了,最初拚死反抗的那股狠勁過後,不少人恢複了理性,他們原本是順和,膽怯的凡人,今夜被夾在兩軍之間,不反抗就是死,所以也加入了廝殺,殺到後來就收不了手了,不少人看到手中的血跡失聲痛哭,跪倒在血泊中。


    但是也有完全沒有受到侵犯的地方,但凡敢靠近這個地方人,在兩條街區外就已經被殺了,不管是難民,還是士兵。


    在四處都是火海,四處都是伏屍的遙關城內,這棟小樓,顯得格外安靜,格外幹淨,幹淨得有些詭異。


    黑樓。


    “下去吧。”一名年輕人揮退一名黑衣蒙麵的手下,此人羽扇錦綸,倒是一名翩翩公子,梳了個寶鼎髻,黑發如瀑,眉心一顆紅痣,有一種妖豔的魅惑,黛眉丹唇,不知會有多少女子為這容顏傾心。


    “最差也是七品嗎?這麽說來,城裏煽動難民和給銅牛下藥的也都是他們一夥,暗殺董萬量也是他們做的,這幾個暗樁應該有九品,他們還有常態工蟻做坐騎,那麽他們手裏,至少有一隻已經築巢的狼蟻,嗬嗬,狼蟻軍,挺有意思的一隻軍隊啊。”


    年輕公子對側還有一名中年劍士,豪眉方臉,看上去就像剛毅沉穩之人,這名劍士摸著長滿鋼針短須的下頜道:“花少,不可能平白出現這麽一隻強大的軍隊,會不會是大唐的赤虎軍?”


    被稱作花少的公子搖頭:“赤虎軍比他們強,但是赤虎軍現在還沒搞到妖獸坐騎呢,他們的軍紀軍陣和大唐不同,怎麽說呢,有一種比較粗獷的風格,我看倒像是在生死境地為了求生而演變出來的亡命氣勢,今晚出現的總共也才兩百多人,你看他們殺了多少人,城內兩軍對壘死傷可能各自上萬,火銅牛帶走幾千,死在他們箭下的,至少也有一兩萬,人均都殺了近百人啊,普通士兵哪能一戰殺死這麽多敵人的,體力跟不上,心態更是無法承受。感覺這隻軍隊,隨時都在拚命一樣,又有常態工蟻為坐騎,嘶,這些家夥,該不會是從天荒絕嶺殺出來的吧?這就厲害了!別看他們的武力品級沒有赤虎軍平均品級高,說不定比赤虎軍還能殺呢。”


    “那,這條情報要賣嗎?”劍士問。


    “賣,當然要賣,我們黑樓不就是幹這個的麽,他們布下這麽大個圈套,基本全殲的銅牛軍和火蝠軍,現在遙關和遙西這兩座重鎮都處於沒有防守的空白地帶,這隻狼蟻軍的野心絕不會隻是攻占遙關而已,他們跟著就會去拿下大邢和貴安,這兩座城是董萬量藏糧的地方,讓我想想,守住遙關,然後在拿下遙西,哼哼,隻需再吃掉常平的狂獅軍團,吳國在大梁境內的主力軍就沒了啊,嗯,這條消息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文光第隻怕不肯花高價買吧?”


    “誰說要賣給吳國了?劃給吳國的這塊地怎麽都守不住了,狼蟻軍應該不止這麽一點兵力,你看他們的武器,明顯是製式製作,還有那濺射的火星和煙霧,這些東西沒個千把人搞得出來?突然躥出一批七品以上的武者,這仗打起來可就好看了。他們既然喊出奉虎王為主的口號,說不定那什麽虎王還真是某國王室宗親,要是換了我,有這麽優勢的兵力,幹脆就把五年前多國聯軍侵占的土地全部收複迴去,打出一個比周圍國家都強的小帝國出來。所以,滅掉吳國部隊,光複大梁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晉,魏,韓,燕……我想,宋國的宋塵民,趙國田世平,齊國的紮格,大食的沁格這些人,會對這條消息感興趣的。”花少唇角上翹,鬥室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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