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蟻軍轉戰千裏,跳出了由齊趙大食,宋,秦等五國聯軍形成的包圍圈;但這畢竟是18國聯軍,兩百多萬兵力組成的超大漁網。


    千裏之外,又會遭遇什麽樣的敵軍,林風也無法預判。


    這是一場遭遇戰,從聲音判斷,敵方是一支騎兵,會從蟻軍的前方斜向穿插過去,但林風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突然轉向,他們的斥候會不會發現這隻部隊。


    蟻軍現在全員都是步兵,沒有重型武器,在平原上遭遇騎兵是很吃虧的,但是現在他們有兩點優勢。


    第一,他們是突然出現在這片戈壁之上的,對方的既定目標中不會有他們的存在;第二,騎兵快速機動,同時造成的動靜也大,由於認定這是安全區域,所以地方似乎沒有派出斥候,導致林風他們先掌握了對方的動向。


    以騎兵在戈壁上的機動能力,這一場遭遇戰是無法避免了,聽動靜對方人數不是太多。


    林風立刻決定,先占據高地,同時進行部分偽裝,引敵人入伏,不管對方會不會發現他們,先設下伏擊圈,這一仗,打勝容易,但是要全殲敵人,一個都不放過,這就是一個十分艱巨的任務。


    任何一個騎兵的逃脫,都會給他們接下來的行程帶來巨大的危險。


    林風將隊伍分成三部分,弓手為主,這是對付騎兵最有效的攻擊手段,他們占據了戈壁的高地土台,選擇一處迷宮般的土林作為主戰場,這些數丈高的土牆小山能有效遏製騎兵的機動能力。


    林風站上高地,遠遠望見一隻騎兵帶著煙塵奔襲而來,還是有兩隊斥候在周邊巡弋,那隻騎兵的裝束很奇怪,全身黑甲,看起來像金屬製成,胸,背,腹,膝,都有甲片加固,連手指都包裹在黑色的手套狀鎧甲之中,肩部和肘部有金屬倒刺,整個鎧甲的形狀和人體非常貼合,彰顯了一種兇悍但不失高雅的魔力之美。


    林風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鎧甲,它的黑色和玄甲衛的黑色完全不同,玄甲泛著甲殼昆蟲一般的金屬光澤,而且有些臃腫,厚重,畢竟是重步重騎的準備。


    而這這隻隊伍的黑甲看起來就輕便,靈巧,絲毫不影響那些士兵的靈活性,而且他們的黑色,就像黑布袍一樣,一點也不反光,神韻內斂,渾然天成,他們卷塵如風,就像一朵烏黑的雲。


    林風甚至能想象,在深夜,遭遇這樣一隻黑色魔靈般的騎兵,隻怕要等對方衝到麵前,才能發現。


    那兩隻巡弋斥候隊,一看就是百戰精兵,騎術操控得如行雲流水,當他們向周圍散開時,就像一朵花徐徐綻放,每個人都有既定探查目標,相互間既能照應,同時有探查了最大區域麵積。


    身後跟隨著騎兵大部,一麵黑色的旗幟在陽光下迎風飄揚。


    黑龍旗!


    林風暗罵自己後知後覺,如此精銳騎兵,那一身充滿了魔性和力與美的鎧甲,除了大秦鐵騎,還有哪個國家有這樣的雄兵。


    躲還是戰?看對方規模隻有千人上下,己方還有兩萬可戰之士兵,可對方是大秦鐵騎啊!傳聞中以一當千的不敗雄軍。


    戈壁土林下方的統領都統們,都仰頭看著匍匐在土林上方的天狼大人,等他的命令手勢,敵方的斥候已經從他們藏身的敵方斜掠過去,主力部隊即將到來,能躲過去嗎?


    不行!林風飛快判斷出,對方是走“之”字形折返路線,躲得過這一波探查,也躲不過下一次搜尋,既然如此,還不如趁現在有地利和人數優勢,吃掉他們!


    大秦鐵騎又如何?我們燕軍沒在怕過!


    林風打出了手勢暗號,下麵的將領得令,紛紛約束部下,做好準備,一同出擊!


    當秦軍主力走到距離土林隻有一兩裏時,突然喊殺聲震天,這隻秦軍就看到,一群穿著布衣,手拿破銅爛鐵的像乞丐一樣的沙匪,從土林中衝了出來,大約有數百人的樣子。


    衝了一半,這群乞丐沙匪才愕然發現,他們想要打劫的竟然是一隻人數數倍於自己的正規軍,那群沙匪跑到一半頓時啞然,一聲唿喊,丟盔棄甲的跑了迴去,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跑得是連滾帶爬,哭爹喊娘。


    這隻秦軍愣住了,就像看到一出滑稽劇,首領哈哈大笑,將馬鞭一揮:“兒郎們,將這些乞丐給我抹了,也算軍功,頭顱換賞錢。哈哈哈哈……”


    秦軍鐵騎立刻轉向,側翼變前鋒,同時調轉馬頭,沒有絲毫碰撞踩踏。


    秦軍前鋒保持陣型,開弓騎射,沙匪後半部頓時紛紛中箭身亡,秦軍也不急著砍下腦袋領功,而是繼續追擊,剿滅一隻小小沙匪,對他們而言,不過是這次漫長行軍搜索過程中一件調劑的趣事。


    沙匪逃如土林,秦軍風卷殘雲般追擊而至,但那些沙匪似乎很熟悉這片環境,衝入土林之後四散而逃,左突右拐,幾下就不見了蹤影,秦軍配合嫻熟,逢岔分兵,就像水遇岔口一般自然,很快就分成了十幾路進行追擊。


    秦軍將領帶領一部人馬守住土林的缺口,但他很快就察覺不對,對旁邊的親兵道:“發令箭,提醒大家小心埋伏!我倒要看看,誰這麽大膽,敢打我們的主意!”


    “啾——”一聲哨鳴衝天而起,幾乎同時,土林各處,一隻部隊如鬼魅般鑽了出來,在土林上方和土林下方皆有弓手,四麵八方箭如雨下!


    秦軍雖然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但他們那覆麵鎧甲擋下了大部分羽箭,而且絲毫不見慌亂,反倒策馬開始追殺視野中的弓手。


    他們的坐騎也非凡品,身中數箭依然奔行如飛。


    燕軍弓手立刻後撤,刀斧手上前,圍成一個個小的戰陣,以數倍人數將秦軍騎兵分割包圍。


    若能從高空俯瞰,便能發現,土林中仿佛同時綻開了無數朵花,花蕊皆為黑色,花瓣則是雜色,花瓣花蕊互相旋轉,很快便被染為紅色。


    秦軍悍勇,沒想到如此難殺,燕軍布下圈套,上有飛箭,下有刀劍,又是突然襲擊,竟然還不能給秦軍造成有效殺傷。


    幾乎每一朵花陣,都是五十餘燕軍在圍殺十餘名秦軍,但反而是燕軍死傷居多。


    秦軍的那層鎧甲看似柔軟,砍上去才發現其堅韌,燕軍的刀劍幾乎無法刺穿,要五品以上的統領才能穿破那層鎧甲。


    這簡直就像狼蟻的甲殼!林風也在陣中,砍殺了多名秦軍,卻見燕軍處於下風,他不得不指揮調派更多的燕軍堵住陣型缺口,務求不放走一名秦軍。


    狼蟻的甲殼……


    林風恍然,大喝道:“狼蟻繩陣!”


    在沙漠裏對付難以殺傷的狼蟻,他的野獸衛想出了種種辦法,繩陣就是其中之一,隻見野獸衛戰部士兵紛紛拋出繩索,那些堅韌的黑甲卻無法抵擋繩索的捆綁,秦軍紛紛被拉下馬來,終於造成了有效殺傷。


    那些秦軍這才發現不妙,這隻敵軍的人數遠遠超出他們預估,而且變陣極快,他們還沒遇到過哪隻軍隊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克製秦軍的辦法。


    秦軍戰士開始不在陣中遊鬥,他們有意識的靠在一起,朝出口方向衝擊。


    “他們要逃,給我攔下!”林風重新布陣,土林上方的弓手收效不佳,已經改變策略,他們在上方崩落戈壁土石,形成一道道土埂,阻攔秦軍騎兵,收到命令後,另有一衛伏兵從土林外衝來,堵住秦軍的去路。


    但是這隻秦軍剩下的五百人匯集在一起後,竟然不朝外衝去,反而折向殺迴,他們隻是要拉開距離,以便騎兵衝鋒!


    燕軍的人海戰術無法阻擋秦軍騎兵,被箭頭一樣的騎兵鑿穿,所幸林風布下的是連環陣,鑿穿一道還有一道,就像層層蛛網,慢慢將秦軍纏繞。


    這隻秦軍騎兵竟然真的沒想逃走,而是想反過來將這近兩萬燕軍盡數擊殺!


    這就是大秦鐵騎的驕傲,他們天下無敵!


    通常在他們鐵騎的衝鋒下,百倍於他們的敵人也會被幾個衝鋒就殺得膽寒崩潰,接下來就是追逐與收割的遊戲。


    但是這一隻燕軍明顯和秦騎以前碰到的對手不同,他們是哀兵之師,從必死之境中掙紮著逃出來的,背負著被背叛被出賣的仇恨,每一名士兵都是立誓要複仇的。


    家仇國恨,死中求生,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他們怎可以退,就算同歸於盡,他們也沒想過要退一步!


    這是意誌的比拚,這是視死如歸悍勇的鬥爭,雙方都有必勝的信念。


    那隻秦騎第一次鑿穿了五道防線,陷入膠著,又聚集起來,第二次又鑿穿了燕軍三道防線,第三次,他們隻鑿穿了一道,這時候他們隻剩下不到五十騎。


    燕軍潮水般湧上,將最後的秦騎吞沒,帶著刻骨銘心的仇恨,林風想留下兩個活口都做不到。


    這隻千餘人的秦軍,竟然讓燕軍付出了六千餘人的代價,才將其全殲,雙方戰力差異,可見一斑!


    若不是林風帶領的這隻燕軍,其餘軍隊,早就被秦軍殺崩潰了。


    這隻秦軍戰至最後,無論人還是馬,身上都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林風下令,戰馬吃掉,戰甲剝下,將秦軍屍首和燕軍屍首都堆積在一起焚燒,隨後用土林掩埋。


    這隻蟻軍,還剩下一萬七千餘人,他們遭遇了逃亡以前最為慘重的損失。


    烈火,黑煙,每名戰士心情都很沉重,低聲的祭語喃喃響起:“魂兮歸來,佑我邊軍,滅敵千裏,以安汝心!”


    那批已經破損的戰甲,是此戰最大的收獲,挑挑揀揀,還能穿戴的約有六百套,其餘戰甲都被砍得太爛了,隻能當零部件更換使用。


    林風仔細檢視了這批戰甲,它的胸背兩塊是一個整體,與頭套相連,腰腹位置就像昆蟲的腹部,是一片片片甲疊加,所以十分靈活,在關節等處,都是網狀織物連接,這是一層金屬絲編織成的網,看似輕薄,卻刀劍難傷。


    江湖上傳聞有金絲軟甲,可貼身以防刀劍,但珍貴無比,林風還沒見過,如今這些黑絲網形成的彈性軟甲,看起來應該和金絲軟甲差不多吧,秦軍已經將它製式化了嗎?


    此外秦軍的刀劍弩具,都比大燕更為精良,刀鋒相對時,秦刀能劈斷燕刀而自身無損,這一仗之所以勝得如此艱難,與這些鎧甲武器的差異有很大關係。


    林風從大軍中挑選了圍殺秦軍最為勇武,功夫最好的六百人,有野獸衛戰部,也有其餘衛的勇士,這些士兵直接換上了秦軍的黑甲,配秦刀秦劍,重新組成蟻軍先鋒部,黑熊兼任統領,朱常,雷豹為副將。


    祖重振老將軍在此戰陣亡,玄甲衛作為重步重騎,與秦軍短兵相接損失最為慘重,僅剩一千餘人。


    五衛蟻軍隻剩下三衛,現在編製已經不全了,大軍繼續朝困牛山進發,林風看著遠處巍巍大山,那是一條九死一生的路,也是他們唯一的,迴家的路!


    他們沒有去向嵐關,而是繞困牛山向天荒絕嶺出發。


    這還是趙禁提醒了林風,當林風他們避開嵐關,偷襲三座重鎮時,趙禁曾懷疑,燕軍是不是找到了翻越天荒絕嶺的路,這才讓大軍突然出現在齊國腹地。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猜想,就說明民間有過這樣的傳說,天荒絕嶺,是可以翻越的。


    大軍從困牛山牛尾方向繞過嵐關,迤邐婉行,天黑前走到一處一線天峽穀。


    山中陰寒,段興不由感歎:“這山裏的地勢大多奇絕險要,要是有人在這裏提前布下一隻伏兵,我們就危險了!”


    段興隨口一說,林風卻警覺起來:“為什麽斥候還沒有迴報?大軍緩行!”


    忽然,峽穀兩壁旌旗搖曳,一隻大軍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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