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的士兵持槍打著哈欠,更有士兵靠著旗杆昏昏欲睡,這裏畢竟不是邊關,不需要全神貫注的守夜。


    兩名士卒背靠著城垛,正說笑著什麽。


    忽然,兩人心窩一涼,同時被人捂住了嘴,兩截帶血的刀尖從他們胸口透出。


    拔刀之後,兩名士卒就要軟倒,卻被人扶正,再擺在牆頭,仿佛還在站崗放哨。


    收刀後的少年微微有些戰栗,目光中有一抹興奮,林風嚴格按照他當年訓練的標準,一開始是殺雞,然後殺豬牛羊,最後要在敵方俘虜的身上完成血煉。


    他們是士兵,沒有仁慈和手軟,每個戰部成員都經曆了血煉。


    但是殺俘虜和真正的戰場廝殺還是完全不同的,他們還需要經曆和成長,這才是林風帶他們參與戰鬥的原因。


    戰部成員,在一輪輪訓練和淘汰後,剩下的都是自願的,林風給了他們選擇,如果可能,他也不希望這些孤兒過早的染上血腥。


    但實際上,邊荒的孤兒,為了生存,遠比林風預想的更為兇狠。


    四座城門守衛,沒有任何警覺和反抗,就全數被放倒,黑熊和豹子帶領的兩隻大隊,已經摸到兵營。


    他們的軍令都是林風傳授的手語,在黑夜中悄無聲息。


    一聲令下,無數幻血丸粉塵被彌散在空中,籠罩了整個軍營。


    這時候,昌平的幾大糧倉同時起火,巡邏的隊伍發現了火情,立刻通報全軍,睡意朦朧中的士兵被叫醒,亂糟糟的在場中集合,準備去救火。


    殊不知,在他們身邊,早有戰部少年穿著他們的鎧甲,和他們擠在一起。


    指揮官還沒來得及下達命令,不知從何處射來的暗箭,幾名指揮官和副指揮同時中箭,這時候營地裏的士兵才反應過來是敵襲!


    慌亂中,突然身邊的同僚開始捅刀子,幻血丸見了血,根據吸入程度的不同,沒有服用解藥和產生抗體的士兵,立刻產生了輕重不一的幻覺,隻感覺四周都是敵方大軍,或是兇猛野獸,他們不分敵我,開始隨意廝殺,一時間血光飛濺,伴隨著火光衝天。


    豹子和黑熊衝出重圍,豹子詫異道:“這些齊人殺起來不要命啊,你那幻血丸裏加裏別的東西把?”


    黑熊愣道:“潛血丸啊,你給敵人用這兩個東西不合在一起嗎?”


    “你狠。”


    另一邊,看著被焚燒的糧庫,林風下令:“收集戰馬,馬上出發,去樂怡。”


    蟻軍換上了昌平士兵的鎧甲和戰馬,林風讓他們盡量弄得破一點,然後沾上滿臉血汙的樣子,直奔樂怡而去。


    三座重鎮相互間隔約莫三四十裏,呈互為犄角的品字形,昌平起火,樂怡和東旭同時看到,紛紛派兵趕去馳援。


    三角形的三邊是三條大路,而林風他們走了三角形的中間,繞了一條弧線趕往樂怡,在中途完美的和樂怡援軍錯開。


    天未亮時,蟻軍戰部抵達樂怡,樂怡是座“器”字形城市,四方都有軍營,中間是軍械庫,守衛森嚴。


    林風他們衝到東大營門口,守衛在營寨塔上高唿:“留步,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昌平守軍,有敵人偷襲我昌平,他們點燃了糧倉,我們範大人領兵在和他們廝殺,我們是來求援的。”


    “有多少敵人?昌平現在如何?”


    “多極了,是燕國人,嵐關肯定已經失守,來了至少一個軍的人馬,他們四麵合圍,我們五百多人全力突圍,隻剩下這麽多人,如果再不去救,昌平就完了!我是範大人手下陳光總兵,李青統領大人可在?”


    林風這邊一麵喊話,一麵已經派人攀附著寨門木板,朝哨塔爬過去了。


    “我們大人已經帶人前去援救了,現在是朱副統領在坐鎮指揮,他在西大營,我們派人去通知了,他馬上過來!”


    “開門讓我們進去,我們有傷兵,需要救治!”


    這時候戰部的人已經爬上哨塔,直接幹掉守衛,立刻又帶上守衛頭盔朝營地裏麵喊:“打開寨門,打開寨門。”


    寨門打開,一百多騎如旋風般衝過東大營,抬起臂弩見人就射,這時候守營士兵才知道是敵人來襲,慌忙舉起武器抵抗。


    三座重鎮,每座重鎮的兵力都在兩三部之間,七八百到千餘人不等,而樂怡由於分為了四個營,每營士兵也就兩三百人,被他們李青統領帶走多半去馳援昌平,現在營內剩下士兵不足百人,他們哪裏想得到,林風他們燒掉昌平後連夜趕來,行軍速度快如閃電!


    東大營很快被清空,另外三座大營被驚動,但這時候最高統帥不在,營內留守士兵又不多,三座大營的副統領和副總兵等人便有些應對失措。


    西大營的副統領帶著十幾個心腹倉皇出逃,南大營的副總兵帶著五十多人趕來增援,被林風他們在半道打了伏擊,全軍覆沒,北大營固守不出,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隻是加強戒備。


    林風他們不理會西北兩個大營,直撲四營中心,這裏是樂怡的軍械庫房。


    軍械庫外麵挖有護渠,形成一座獨立的內城,有兩個營的士兵專門負責看守這些軍械。


    庫外傳來喊殺聲,早就驚動了守庫士卒,但是他們人手也是不足,不知道來了多少敵人,不敢分兵出庫,隻能把守住軍械庫的主要通道。


    他們哪裏知道這些燕人如此大膽,才一百多人就敢攻打可能有千人留守的大營。


    不過林風他們也不打無準備之仗,昌平起火,樂怡和東旭肯定出兵去救,這就能有效調動敵方兵力,給他們造成各個擊破的機會。


    拿下東大營,擊破南營增援後,他們就來到了軍械庫前,吊橋已被收起,守庫士兵神色緊張的看著敵人兵臨城下。


    林風伸出手臂,探了探風向,說了一聲:“走。”


    戰部立刻繞著護渠奔騰,轉移到了上風口,林風下令:“五十米一個堆頭,點煙,放毒。”


    二十餘個堆頭立刻被壘好,同時點燃,混有滅卻丸劇毒的黃白濃煙滾滾如柱,朝著軍械庫飄去。


    軍械庫守衛一開始還納悶:“他們在做什麽?”


    後來看到煙起,才有老練的軍士反應過來:“不好!他們在放毒煙!快,去找布,打濕布匹,遮住口鼻!”


    滅卻丸的毒,哪是那麽好遮得住的,沒多久,就有軍士開始口吐白沫,倒地抽搐,庫衛這才明白,這些毒煙比常見毒煙厲害多了,當裏麵的軍士倒下一半之後,剩下的軍士這才挑起白旗,大喊著:“不要放了,我們投降!”


    林風皺起眉頭,煙霧已經變成寥寥青煙,毒氣已經完全飄散過去了:“已經晚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毒煙散盡,不止整個軍械庫,就連整個樂怡都變得死氣沉沉,林風這才下令:“過河。”


    護渠並不很深,和真正的護城河還有差距,隻不過加上庫內守衛,就能給敵人造成極大殺傷,現在守衛都沒了,林風他們安全渡河。


    馬鞍,軍靴,軍服,刀劍弓槍,塞滿了庫房;另有庫房則堆砌著大型的城弩,攻城和守城用的拋投機;在一個角落,與外界隔絕的幹燥房間裏,蝮蛇帶隊發現了許多黑色大型彈丸,每個隻比人頭略小,黑漆漆的很沉重。


    收到消息的林風趕到庫房,眼前一亮:“這是火雷!”


    作為學習並試驗了兩年多的煉藥師,林風當然清楚,火雷這種東西,本身就是煉藥師在煉藥時無意間發現的副產品,一硫二硝三碳,混在一起時火花引燃,可以產生劇烈爆炸。


    這火雷外有一層泥殼,殼外再裹了一層鐵皮,引燃之後,炸開鐵皮傷人,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易攜帶,林風看著火雷,想起了外麵的那些拋投機。


    他立刻下令將拋投機在庫內集中起來,分四個方向對準四大營,試投之後,找到準確落點,跟著就讓隊伍裏負責軍械的人造著製作機關。


    隨後林風等人就在樂怡休整,天色漸漸明亮,新的一天開始了,睡了不足一個時辰的林風等人被斥候提醒,敵人正在全力迴趕。


    發現昌平沒救之後,他們肯定會想到敵人和他們錯開攻打自己的鎮口,於是會全力迴趕。


    林風估算著樂怡守軍趕迴的時間,下令點火撤退。


    他們給每台投石車都製作了簡易的延時點火裝置,其實也很簡單,用一截線香就可以做到,這些火雷,將在樂怡守軍返迴營房之後被點燃並拋投出去。


    而那個時候,林風他們已經在撤退路上,遠離了樂怡,隻有觀察斥候留下觀察,匯報戰況。


    林風他們將樂怡還沒死亡的馬匹收集起來,一人兩騎或三騎驅趕著上路,這樣做除了能給敵人造成大軍壓境的假象,關鍵是每匹馬都能負重最多八枚火雷,林風將軍械庫裏的火雷全部清空,無法帶走的,除了留在拋投機上等著被點火引燃的,其餘分開埋在了樂怡四座大營的地下。


    李青心急如焚,昌平不是意外起火,鎮裏的守軍死了個一幹二淨,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敵人襲營,最為詭異的是,不少守軍似乎是相互殘殺而死。


    大火無法撲滅,糧草被付之一炬,在確認之後,李青和東旭的統領張栩都認定,有一隻數量不明的敵軍入侵了大齊,現在樂怡和東旭兩座重鎮極可能成為敵軍的下一個目標,他們一麵派出信使通報嵐關和長陽兩地,一麵迅速迴防。


    路上並沒有碰到大股敵軍的異動,說明敵軍走了和他們不同的路線,有意繞開了他們,他們的軍鎮成為對方最好偷襲的目標。


    還在半路就碰到了逃亡出來的副統領朱吙,這人不戰而逃,隻迴報說敵人多極了,四麵八方都是喊殺聲,但究竟是什麽部隊,他卻一無所知。


    李青真想以臨陣脫逃的罪名將他就地陣法,偏偏還不能下手,這是朝廷安排到邊鎮的京官,人家下來混資曆,迴去就要升官的。


    現在不知樂怡究竟是什麽情況,李青知道,留守營地的兵力分散開來,容易被各個擊破,偏偏這個副統領是個草包,現在隻能期望軍械庫還在抵抗,一旦軍械庫失守……李青不敢想象!


    李青派出更多斥候先行探查情況,加緊趕路。


    距離樂怡還有幾裏地時,斥候迴報,樂怡失守,守軍大多已經陣亡,現在樂怡軍營裏還有很多傷兵,問李青該怎麽辦?


    “敵人沒有留下人馬守衛嗎?”李青想了想,道:“張合,陳鋒,你們二人帶隊前往軍營救治傷兵,清點庫存,其餘人馬跟我走,我們去東旭。”


    李青帶著一部人馬,六百多人中途轉道,直接放棄了樂怡,甚至不打算迴去查看一下,這和林風的預期可有點不符。


    李青等人走出幾裏地之後,突然聽到樂怡傳來陣陣巨響,卻是林風留下的那些火雷同時炸開,整個樂怡鎮被炸成一片廢墟。


    李青驚出一身冷汗,如果自己帶軍返迴樂怡,清點物資或稍作休整,此刻這六百人馬就隨樂怡陪葬了!究竟是誰領兵來犯?好毒的絕戶計啊!


    另一邊,林風收到留守斥候迴報,李青大軍沒有進城,轉道東旭重鎮,一旦李青和東旭人馬匯合,他們加起來就有一千多兩千人馬,這幾乎是林風他們二十倍的人數了,這是絕不允許的。


    林風拿出地圖,將李青前往東旭的道路畫了一遍,在地圖上重重一點:“就在這裏!我們搶先過去,走!”


    兩路人馬,開始分頭向東旭挺進,雙方都在爭奪時間,就看誰更快了。


    今天寫得很帶感,差點忘記更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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