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八名黑衣死士本身也是誘餌,不管是留下來拚命還是調頭逃走,都在箭雨覆蓋範圍之內。


    那蒙麵刺客看到箭雨,略有猶疑,隨後幹脆的後撤了,林風因此得到喘息,也避開了箭雨覆蓋範圍,同時指揮大家:“朝廟的後方撤離,遠離溪口。”


    對方精心埋伏,根本不給他們任何逃生的機會,隻聽“嘭嘭嘭”幾聲,幾隻無比巨大的弩箭從林中飛射而出。


    那些弩箭足有旗杆長短,雞蛋粗細,好似矛槍一般,非人力可擋,有三匹戰馬交錯時,被一箭射穿。


    城弩!這是軍隊用來攻城或守城的巨弩,他們竟然連這種東西也搬來了!而且不止一架!


    至少四架弩車,每次發射都是四根長矛,弩車的射擊範圍超過弓箭近十倍,在這段距離,驃騎營又有不少士兵紛紛落馬。


    來自背後的刀子,往往捅得比敵人更深。


    一隻巨弩朝著戚嫣兒他們的方向射去,劉定大吼一聲,飛身擋箭,一聲慘叫,他的一條胳膊被弩箭撕裂,弩箭方向不變,又一名士兵勒繩偏轉馬頭,以身護駕,他整個人被巨弩貫穿,終於帶偏了弩箭。


    林風也搶上一匹戰馬,跟隨大家一起撤退,隻是在第一波箭雨攻擊中,戰馬不像兵士那麽靈活,大多中箭負傷,有不少士兵就是為了保護戰馬而中箭身亡的。


    林風騎的馬身上也中了兩箭,跑動時十分痛苦,嘶鳴不斷。


    汪鶴大聲道:“去,去廟後麵,到那裏就安全了。”


    林風思索著,對方精心布局,怎麽可能留下死角,於是道:“不要貿然過去,誰願意騎馬探路!”


    立刻有一名親衛女兵策馬離群而出,朝廟宇後牆的巨弩盲區奔去,沒跑兩步,那馬突然四肢跪地,整個橫躺下來,那名親衛被摔倒在地,隨後竟然不動了!


    “不能去,直走,盡量散開!”方才人都聚在一起,那巨弩怎麽射都有,現在人少了,巨弩發揮不出優勢。


    不過溪對岸立刻有無數黑甲黑騎士兵湧出,全部手持臂弩,策馬奔騰,追擊而來。


    媽的!林風真想砍了那斥候的腦袋,這起碼藏了半營人馬,那些斥候是瞎子嗎!


    對方也是精兵,第一波箭雨齊射就是殺傷不少,但他們並不貪戀,完全遵照軍令,立刻開始使用城弩,城弩也隻是頭兩射立功,隨後他們立刻又換上了戰馬追擊。


    十個死士,四十名弓手,這群家夥絕對是訓練有素的精兵,不知是何方勢力,不過林風確定了一件事情,這個真相令他心寒。


    林風這邊還有三十餘人,其中有十人都帶著箭傷。


    驃騎營百戰沙場,同樣是精兵,如今保存完好戰力的還有二十,二十打四十,對方準備充分,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他們會被全殲,對方可能會死十餘人。


    林風決定反擊,他大喊著:“老鄧!”


    鄧聰小腿中了一箭,倒勾卡在肉裏,現在都還來不及拔箭,聽到林風命令,迴應道:“明白!布陣!”


    老鄧的小隊還剩下四名士兵,依令放慢速度,漸漸落在撤離隊伍的末尾,然後從口袋中摸出藥丸,盡數拋灑在身後,形成一片區域。


    鐵騎追上時,對方抬起臂弩射擊,又有兩名士兵落馬,老鄧心痛大叫:“子息!小東!”


    不過當追兵進入藥丸區域,馬蹄踩到藥丸時,立刻騰起一陣又一陣的煙霧,這是林風根據陳師爆裂丸研發出來的,爆裂丸有爆裂兩個字,它有兩層套疊,那兩層不同的藥物在重壓下合在一起,立刻會發生爆裂,至於裏麵填裝的藥物則各有不同。


    老鄧他們灑下的藥丸裏麵,有幻血丸和滅卻丸的成分,頭一批追兵,有六七騎的樣子,踩到了爆裂丸,又向前追出十餘步,人馬皆倒,後麵的追兵則繞開了爆裂丸區域,窮追不舍。


    前麵沒有路了!


    不靠溪水走,這後方是一排山崖土牆,雖然隻有數米高,卻將林風他們徹底攔截下來。


    “鄧聰,牛同,列陣!”林風顧不得許多了,直接發號司令,鄧聰和牛同都是驃騎營的兵長,各領一隻十人隊,如今兩隊人馬加起來,才隻有七個。


    這七人靠人,站成扇形,同時狠狠的朝地麵扔出爆裂丸,頓時煙霧將一行二三十人全部包裹起來。


    追兵已至,後麵一部分追兵仍然受到煙霧波及,又有三四人落馬,現在追兵差不多也是三十人。


    又是煙幕,追兵不敢冒然靠前,在距離煙霧二十步的地方,一名頭領模樣的人下令:“射!”


    一輪臂弩齊射,煙霧裏馬嘶人叫,那頭領繼續下令:“再射!繼續射!”


    臂弩射程短,在追逃中很有用,不過攜帶弩箭也就三五隻,數百隻箭射入煙霧區,終於漸漸不再有慘叫嘶鳴傳來,但那煙幕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竟然持久不散!


    “點火,燒!”那頭領下令,立刻有十名士兵手執火把,策馬前衝,到一定距離猛的扔出火把,火把沒入煙幕,有幾隻滾了出來,其餘的就隱藏於煙裏,竟然沒能驅散煙霧!


    但裏麵似乎也沒有任何反應,裏麵的人似乎都死透了。


    “陳兵長,帶隊查探,小心點,動作要快,時間不多了。”頭領再次下令。


    又一隻十人隊緩緩靠近煙霧,越走越近,他們馬側有數根棍子,相互拚接在一起,就形成了長長的騎槍,他們將騎槍當做哨棒朝煙霧裏探去。


    忽然煙霧中射出幾隻飛箭,如此近的距離,除了陳兵長和三名武功高強的士兵,其餘六人各自中箭,紛紛散開,兩人身亡落馬。


    “人沒死?”那頭領立刻下令:“張天,下馬,衝陣!”


    另一位兵長和他那一隊騎兵立刻下馬,將十匹馬結成馬陣,雖然心疼,他們仍點燃馬尾,馬兒受驚,排成一堵馬牆,朝煙霧撞過去!


    就在馬陣剛剛成型時,密林中忽然有暗箭射出,直取那頭領,那頭領反應也是敏捷,一偏頭,伸手竟然將飛箭抓住了!


    但是其餘人就沒那麽好運,立刻有四人中箭,還有幾隻飛箭射偏了。


    “還有埋伏?”那頭領想不明白,他們一路銜尾追來,對方根本沒有時間埋伏才對,但情形不許他多想,立刻下令:“結陣!”


    與此同時,煙霧裏林風等人紛紛從左右翻滾而出,避開受驚的馬匹,幾名藝高膽大的甚至追上馬匹,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朝敵陣衝去。


    林風他們則步行跑出,雙方不過二十步距離,很快就衝了過去。


    林中第二波暗箭射來,與林風他們的反殺正好形成配合,而黑甲軍也已集結成陣,同樣的步兵騎兵組合,雙方廝殺在一起!


    林風他們第二次扔出的爆裂丸裏麵自然是迴春丸的藥效,他賭對方被第一波爆裂丸毒殺之後,不敢冒然踏入煙霧範圍,隨後所有人躲在馬匹身後,對方的箭雨全部讓馬匹承受了,火把也隻打在馬匹身上,另外有落入人群中的,被林風等幾人伸手捉住熄滅。


    林中暗箭從何而來?


    卻是在頭兩次襲擊中,負傷未死的驃騎營軍士,他們身上都帶著箭傷,等追擊的騎兵追過之後,從後麵慢慢的繞入密林。


    劉定被一箭撕裂手臂時,林風和他確認過眼神,讓他們想辦法反包圍迴援。


    這就是邊荒鐵軍,每人身上還插著三四根羽箭,爬也爬到密林中,完成了這一次反襲殺。


    雙方的應變都非常迅速,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搏殺,劉定那群傷殘兵,在勉強射出兩輪羽箭之後,再沒有力量參戰了。


    二十餘名驃騎和親衛兵同二十餘名黑甲軍進行馬戰陣戰。


    血光紛飛,殘肢拋散,一時間人仰馬翻,雙方的戰力不相上下。


    照理說林風他們畢竟是長途奔襲,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不似黑甲軍以逸待勞,可偏偏這夥疲軍竟然爆發出更可怕的戰鬥力。


    這就是潛血丸,林風手中有五枚,分作十份,交給了十個最為老練的老兵,他們成為此次反殺的中堅力量,不過藥效一過,還有幾人能熬過去活下來就很難說。


    明明距離樊城隻有小半天的路程了,卻在最後關頭,被自己國家的軍人埋伏襲殺,每個士兵心中都憋著一股氣,哪怕是同歸於盡,也不可饒恕!


    眼看林風他們已經占了上風,突然有人大喝:“住手!統統住手!你們不要清風統領的命了嗎?”


    驃騎營的士兵迴頭一看,頓時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留守在清風統領身邊的兩名親衛已經死去,汪鶴拿一把短刀,架在戚嫣兒脖子上,兇相畢露!


    自己的直接領導,竟然成為敵人一夥,讓驃騎營的士兵作何感想?不少士兵在慌亂錯愕中中刀身亡。


    林風持劍挺鬥,他服用了迴春丸和持久丸,以傷換傷,憑借經驗和不要命的兇悍,將黑衣頭領壓著打。


    照理說汪鶴那一聲吼,受影響最深的應該是他,可他偏偏不受影響,仿佛沒聽見一般加快了攻勢,反倒是黑甲首領以為林風會方寸大亂,他的勁氣先泄了一點,結果被林風排山倒海的攻勢壓過來,頓時相形見絀,被林風打下馬來,反手製住了。


    汪鶴挾持了戚嫣兒,林風挾持了黑甲頭領,似乎又迴到了持平的局麵,林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停!殺光他們!”


    一劍就將那頭領脖子抹了,那些黑甲士兵原以為林風也會要挾他們放下兵器,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林風抹掉那頭領,又一劍捅穿另一人,拔劍一甩,飛斬過第三人脖子,雙方立刻又戰在了一起。


    不過受汪鶴影響的士兵還是多數,隻殺得最後還剩下三個人時,對方才心生退意,被林風趕上去一劍一個殺了,他們自己還有五個還能站著,但其中三個都是服用了潛血丸的,這是一場雙方近乎同歸於盡的慘烈戰鬥。


    如果不是汪鶴吼那一下,原本他們可以獲勝的!


    汪鶴挾持著戚嫣兒,依然沒有下殺手,反而被林風的殺氣給嚇住了,他沒想到,林風竟然連戚嫣兒的性命都不顧了!


    林風轉過身來,和那五名同樣渾身浴血的士兵站在一起,小小的個子,也就比士兵腰部高一點,但渾身的殺氣,怎麽看也不像孩童。


    “你,你別過來!不想要你嫣兒姐姐的命了嗎?”汪鶴心中竟然有點發怵,明明是個小孩子,和他當戰友與和他做敵人的感覺,差異竟然如此之大!


    “你動手啊?”林風劍指汪鶴。


    “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汪鶴漸漸冷靜下來,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戚嫣兒,戚嫣兒今天一直沒說話,被自己捉住時反抗也不激烈:“這是個假的!”


    這是林風的底氣所在。


    汪鶴一刀殺死假戚嫣兒,扔在一邊,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失敗了,不禁苦笑了一下。


    “為什麽要做叛徒?你跟著戚將軍十年了吧?戚將軍待你如子,親自將你從小兵提拔到總兵,親自將自己的親妹妹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林風問出了另外還活著的幾名驃騎營士兵的心裏話。


    誰也不願意相信,汪鶴是內奸!


    汪鶴苦笑:“可是,我在進入軍營之前,就已經是宮中密探了啊!”


    宮中密探!


    四個字一出口,活著的士兵臉色大變,當場就有一名服用了潛血丸的士兵吐血死去!


    宮中密探,代表了宮裏的旨意,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汪鶴顯然是屬於那種,從基層秘密幹起,最終要憑才華成為戚將軍心腹,但實際上卻要負責監視起戚將軍行為的探子。


    這種事情不能宣諸於口,正麵鉗製和暗中監視,是朝廷對付守邊大將的不二法門,這種密探,任何時候身份暴露,隻有死路一條。


    現在汪鶴親口說出,要麽他死,要麽,他殺死所有人。


    “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戚嫣兒被你藏到哪裏去了?”汪鶴又問了一遍,他拔出佩刀,展露出六品武者的氣息,整個護送隊伍中,風不平不在,他就是功夫最高的那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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