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單子是我的。”


    大堂之中有一個絡腮胡子中年刀疤男叫囂著黑話。


    他是將葉小楓等人看作過路的肥羊,提醒旁邊別插手。至於葉小楓請客之情,在他看來隻是作死的舉動,正一臉猥瑣的盯著葉小楓,生怕肥羊不翼而飛。


    石頭酒館建設風格粗狂雜亂,零散的垃圾散落在地上而無人打掃,油光發亮的座椅鮮有人打掃,黑的不像話。七八張桌子淩亂的戰局一樓大堂,隻有最裏麵一張尚未有人。


    葉小楓掃了一眼大堂,有種進入土匪窩的錯覺。


    “少主,若不如換一家?”趙小雲附耳詢問,不知不覺手已經按在劍柄之上。


    吱呀一聲,遷馬的店小二隨手將門合上,點頭哈腰解釋道:“兩位爺,宵禁馬上開始,在馬路上亂走,若讓守衛抓到會被當作叛亂分子亂刀砍死。”


    很合理的解釋,但葉小楓很難苟同,因為絡腮胡子刀疤男和他的三個同夥站了起來,手裏都拎著家夥,所以,這是關門打狗嗎?


    本該害怕逃串的葉小楓,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反倒像一個旁觀者,興趣盎然的打量上下打量,點評道:“說你們是披著人皮的劫匪,未免穿的也太寒酸。說你們是叛軍,也不像,倒像是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


    掌櫃的聽他一席話,露出驚歎的神情,連連對店小二使眼色,讓他主動讓開大門,顯然是想要和刀疤男撇掉關係。


    店小二暗地裏收了刀疤男的錢,愣是裝作看不到掌櫃的指示,還將手探進懷裏,顯然是握著家夥,隨時捅葉小楓的黑刀。


    大堂中的其他食客紛紛露出饒有興趣的神情,舉杯靜觀。


    絡腮胡子刀疤男臉色跟鍋底一般黑,沒想到肥羊的嘴這麽毒。他刀疤強的外號也是用鮮血換迴來的,前後左右幾條街,隻要說一句刀疤男,誰不怕?


    怎今天就碰上兩個不怕死的外來人,是該亮一亮手段,不然真以為刀疤強不行了。


    刀疤強抽出一柄尖銳的殺豬刀,殘忍道:“我要割了你的舌頭。再挑了你的手筋腳筋。”


    刀疤強三個小弟一聽,立刻露出嗜血的亢奮,歡唿著舞動尖刀,紛紛想在老大麵前表現一番。


    葉小楓心頭一緊,萬萬沒想到刀疤強如此兇殘,一言不合就要廢人手筋,割人舌頭。憤怒在燃燒,眼神冷了下來,冷冰冰的道:“找死。”


    砰砰砰…………


    葉小楓幹淨利落拔槍,射擊,冰冷的槍口噴射出憤怒的子彈。


    三個兇殘毒辣的小弟齊齊慘叫一聲,捂著腿滿地打滾,滾燙的鮮血打濕了肮髒的石磚。


    92式自動手槍,彈容量15發,有效射程50米。


    店小二高舉著手,手裏握著一柄閃著鋒芒的匕首,衝鋒的呐喊被槍射嚇散,震驚得看著滿地打滾的小弟,不知所措。


    葉小楓眼角掃了一眼店小二,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其腦殼,命令道:“扔掉兇器,蹲下,雙手抱頭。”


    店小二刷的一下嚇得臉色蒼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匕首掉落在一旁,磕頭如搗蒜:“爺饒命啊,我是被刀疤強逼得,這一切都是他的注意,求你放過我…………”


    葉小楓眉頭一皺,把刀疤強晾在一邊,槍口指向掌櫃,冷哼一聲:“哼,今天我就端了你這家黑店。”


    掌櫃本來以為刀疤強和店小二合謀,能夠躲過一劫,對葉小楓的陡然發難,猝不及防,連滾帶爬從櫃台後麵出來。人未到,聲先哀嚎道:“爺,這不關小店的事,一切都是刀疤強,他帶著一幫狗腿子禍害鄰裏,專門打劫過往商旅,是威柯斯鎮一害。您一定要要替我們做主,為民除害啊……”


    葉小楓早就看出這掌櫃精明,果然如此。


    一席話洗脫自己嫌疑,還將黑水潑給刀疤強。刀疤強一死,他就能夠獲得無主地盤,短時間內使出借刀殺人,算是一號人物。


    葉小楓成長的山野之地沒有那麽多書,隻有幾本繁體字三國,六韜,孫子兵法。書被他翻懶,說不上倒背如流,卻也熟於心中。


    葉小楓疾惡如仇,義憤填膺,心卻靜若寒潭,暗讚掌櫃影帝級演技,那一把鼻涕一把淚,顯然是一個備受壓迫的勞苦大眾縮影。


    狗咬狗一嘴毛。


    葉小楓調轉槍口,仿佛對掌櫃的話深信不疑,怒指刀疤強。


    “好一個無法無天的惡霸,今天我為了掌櫃不再受你的殘害,怎麽也要了結了你。”


    刀疤強憤恨的盯著掌櫃,恨不得將其生吃活剝,方解誣陷之苦,落井下石之恨。


    “去你嗎的翻臉無情的叛徒,我先銷了這小子,再殺你全家,燒了你這個藏汙納垢的酒館。”


    刀疤強自持悍勇,心俱葉小楓手中不明暗器,手持小圓盾護住要害,身形左右撲閃,戰鬥經驗非常豐富。


    砰……


    葉小楓勢在必得的一槍擊空,子彈落在石板,鑽出一個小孔。


    刀疤強自信心暴漲,看向葉小楓宛如審視將死之人,宣判道:“你的死期到了!死吧……”


    刀疤強猛地將手中尖銳殺豬刀刺向葉小楓肺腑,一擊足以將其拖入死亡深淵。


    這一刺,又狠又準,足以看出刀疤強經驗豐富之極。


    哢嚓…………


    趙小雲抽出白虹劍,劍光像一道閃電掠過劣質的尖銳殺豬刀,殺豬刀應聲斷成兩截。


    刀疤強隻感覺白光掠過,黑影襲來,被趙小雲一記沉重的鞭腿掃飛,一頭將櫃台撞得稀巴爛。


    掌櫃的表情極其豐富,當葉小楓一槍射空,臉色一白,滿腦子都是刀疤強恐怖的報複,已經做好趁亂開溜,寧可拋棄辛苦經營十年的石門酒館。


    神好像跟他開了個玩笑。


    如果他沒看錯,兇悍之極的刀疤強正在櫃台的廢墟哀嚎,頭破血流十分淒慘。


    “這兩位爺到底是何方神聖?”掌櫃由恐轉喜:“不管是誰,抱大腿的時候到了。”


    掌櫃的要將落盡下石貫徹到底,伸手抄起半截木頭,趁刀疤強站不起來,狠狠地抽打,憤怒的咆哮:“敢打劫兩位爺,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貨色…………”


    葉小楓注意力越過狗咬狗的兩人,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最裏麵那一桌,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一男一女絕對不是善類。


    男的穿著樸素,一眼就看出來時偽裝,威柯斯鎮以礦產為主要產業,幾乎家家戶戶都和礦產打交道,所以居民皮膚黑褐色,手上老繭橫生。山區缺水,居民不怎麽洗澡,臭哄哄的。


    樸素男麵如冠玉,氣質高冷,雙手如白玉,氣質顯得格格不入。


    女的?


    恐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女扮男裝。


    沒有那個男人長著精致的臉頰,櫻桃小嘴,秋波蕩漾的媚眼,以及藏都藏不住若隱若現的雙峰。


    “少主,”趙小雲看他長時間盯著一個方向看,提醒道:“那兩個人簡單,最好不要招惹他們。”


    砰…………


    掌櫃的下手極黑,沉重的重擊讓木板不堪重壓,應聲而斷,刀疤強躺在地上,滿臉鮮血,生死不定。


    “小二,”葉小楓手指著刀疤強,命令道:“將他弄醒,我有話問他。”


    “請問這兩個位置有人嗎?”葉小楓徑直走向角落的男女一桌,一屁股坐下,微笑道:“我叫葉小楓,他是趙小雲,過往的商旅。”


    女扮男裝的女人略顯嫌棄,微微側著身子。


    冠玉男瞄了一眼旁邊空蕩蕩的桌子,拒絕道:“我們在等人,旁邊還有一張空桌子。”


    趙小雲見葉小楓穩如泰山,屁股粘著凳子起不來般。尷尬的笑了笑,一屁股坐下去。


    冠玉男看出來趕不走兩人,苦笑道:“在下索爾,這位是我的搭檔白露。”


    葉小楓掃了一眼白露的胸膛,調侃道:“白露兄的胸肌當真是豐碩,世所罕見。”


    白露臉一紅,低著頭嘀咕:“流氓。”


    冠玉男索爾一臉尷尬,心想這位爺眼神真毒,一眼就看出來女扮男裝,不過這嘴也刁,嘴下不留德。


    “我們吃完了,這張桌子就讓給你們,白露我們走。”


    冠玉男索爾和女扮男裝白露相繼起身,進入二樓客房。


    “這位白露兄身材真是單薄,應該多吃一點。”趙小雲補槍道。


    白露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來,狠狠的掃了他一眼,連帶葉小楓也受到照顧。


    葉小楓對趙小雲刮目相看,低聲道:“你也看出來她是女人了?”


    趙小雲一臉狐疑迴應:“誰是女人?”


    “啥?”葉小楓蒙了,忍不住驚道:“你沒看出來白露是女兒身?”


    葉小楓一嗓子下去,樓上樓下想聽不到都難。


    白露緊咬貝齒,怒火在眼中焚燒。


    冠玉男索爾苦笑不得,他們的偽裝有那麽差勁嗎?


    趙小雲則不信,對葉小楓的謬論反駁道:“白露怎麽可能是女的,隻不過身材單薄了點,胸肌大了一點,還有……”


    葉小楓補充道:“皮膚白了一點,嘴唇薄了一點,眼神媚了一點,你若不信,看一下她喝過的茶杯。”


    “咦,”趙小雲舉著茶杯驚道:“這裏怎麽有一道紅唇印?還是新鮮的。”


    葉小楓感覺渾身一冷,閃電般後退。


    一道黑影從樓上落下,正好砸在桌子上。


    忍無可忍的白露扔下二樓走廊的垃圾桶,若不會葉小楓躲得快,會被扣一頭垃圾。


    “葉小楓,我記住你了!”


    白露撂下一句狠話,重重的關上房門。


    葉小楓倍感委屈,嘀咕道:“趙小雲也有份,一起記才公平。”


    他豈不知,若不是他死皮賴臉的坐下,怎會有這一番曝光。


    這筆帳記他頭上,不冤。


    店小二將刀疤強五花大綁,一盤冷水潑醒刀疤強,壓到葉小楓跟前。


    “兩位爺,刀疤強醒了。”


    刀疤強顧不得渾身疼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二位爺,小的願意奉上所有,求爺要一條性命。”


    “你倒識趣,”葉小楓大馬金刀坐著,冷笑道:“你打劫我那一刻起,你的所有東西已經不是你的,而是我的。顯然不足以拿迴你的命。”


    “什麽?”刀疤強驚道,這位爺比自己還強盜啊。


    大廳本來有七桌,冠玉男索爾一桌被擠兌走,還剩六桌看熱鬧。葉小楓此言一出,僅剩的六座齊刷刷溜掉,跑上二樓偷瞄。


    顯然是被葉小楓不講理的強盜行徑嚇跑,卻又好奇,不肯就此離去。


    刀疤強一咬牙,把心一橫,重重的磕頭道:“求爺饒我一命,以後刀疤強的命就是爺的,原為爺做牛做馬,赴湯蹈火。”


    “聽起來不錯,”葉小楓有點興趣道:“我不要廢物,你能給我帶來什麽。”


    刀疤強蒼白的臉色湧上一股紅暈,心知有戲,連忙道:“爺此刻來威柯斯鎮,不外乎是想撈一筆,我刀疤強怎麽說也是一個地頭蛇,爺有了我刀疤強,鎮裏鎮外暢通無阻。”


    刀疤強這話真不是吹的,為了轉移贓物,這家夥愣是挖了一條貫穿城鎮內外的地道。他心狠手辣,地道一完成,為了不泄密將所有知情者弄死。


    葉小楓饒有興趣,沒想到一出門碰到地頭蛇打劫,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小二,給他鬆綁。”


    葉小楓話音剛落,掌櫃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爺千萬不要聽信他的鬼話,一旦放他離開,必將後患無窮。請爺將他交給小的處理。”


    掌櫃剛才打刀疤強那個酸爽,若刀疤強脫困而去,必然會被殺上門。下場會比此時的刀疤強淒慘千百倍。


    “我做事,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


    葉小楓嘴一撇,趙小雲一劍挑開刀疤強身上的繩子。


    “爺……爺不要啊……”


    掌櫃的都要哭了,哀嚎不止…………


    刀疤強惡狠狠的嘀咕道:“今日我不死,便是你的噩夢開始之日。”


    葉小楓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佯裝沒聽到。


    掌櫃的渾身一僵,不敢看刀疤強兇狠惡毒的眼神,冷汗不住的往外冒,嚇得哭了出來。


    別人不了解刀疤強的手段,掌櫃的最為清楚,落在他手裏,隻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爺,爺,爺…………”掌櫃的爬過來抱著葉小楓的大腿:“求爺收留小的,做牛做馬,任勞任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葉小楓怎沒感覺後半句挺耳熟的,對了,剛剛刀疤強也是這麽說的。


    “爺,”刀疤強阻攔道:“他就一個買酒的,一點用都沒有。”


    刀疤強自然不想看到掌櫃加入,否則要殘害他就得要葉小楓點頭才行。


    葉小楓點頭讚同:“確實沒有什麽用。”


    說罷,葉小楓起身往樓上走。


    “爺,爺,爺…………”掌櫃的連滾帶爬攔下葉小楓:“我有用,威柯斯鎮內外消息,我無所不知,隻要爺想聽的,小的都迴奉上。”


    葉小楓眼前一亮,心動了。


    情報是什麽,就是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情。葉小楓此行威柯斯鎮,最大的目的就是調查清楚眼下威柯斯鎮各方勢力如何,威廉男爵將如何應對。


    這個掌櫃,很適合當一個情報頭子。


    葉小楓問:“你叫什麽?”


    掌櫃一愣,猜到了什麽,臉色一喜,急忙道:“小的科米。”


    葉小楓霸氣的道:“科米,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掌櫃狂喜不已:“是,爺,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說罷,掌櫃不無得意的看向吃癟的刀疤強。


    刀疤強目露兇光:真以為他能保護你?等著,今日走出這裏,來日我刀疤強必將複仇,什麽葉小楓,統統都要死。不,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掌櫃的似乎猜到了什麽,渾身一顫,想要提醒葉小楓,扭頭卻看不到葉小楓的身影。


    葉小楓極不要臉的讓店小二把白露隔壁房間的客人攆走,欣然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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