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過去或是未來


    冥府的生活如同死亡般恆久不變,波瀾不驚。無論其他地方發生怎樣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裏永遠寂靜而單調。


    “老實說萊爾,我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有甚麽不好。”躺在軟榻上正看著本被他稱為“書”的東西的少年翻了個身,“熙來攘往的人群不過是為我們增添權勢的榮光與財富的機會罷了, 但同樣也意味著或多或少的麻煩, 特別是——你知道, 總有些礙眼的家夥與不開竅的傻瓜。”


    看我坐了下來,他挪動一下位置趴到我腿上:“當然如果我們華美的馬爾福莊園或是威嚴的迪厄多內堡也像這樣安靜,我倒是會著急那麽一兩分。不過別擔心, 依靠我的智慧你的能力讓兩個家族有無數種辦法振興直至重攀頂峰。但是在這兒?算了吧。冥界需要熱鬧還是冥界需要振興?振興甚麽, 亡靈組成大麽軍……”


    我好笑地捏捏他開始走神的臉:“亡靈的大軍又怎麽了?”


    “不,隻是突然覺得亡靈的大軍去征服世界之類詞挺符合黑巫師的形象。”他轉動著眼珠看著我的臉, “我也確實有個來自德國黑巫師世家的男朋友不是麽?”


    我忍不住笑了:“德國?黑巫師世家?”


    “當然, 那些現在統統都沒有。”他聳聳肩抓著我的袍子把玩,“我和謨涅摩敘涅有討論過這個, 她的建議是, 順其自然。”


    我看了眼被他扔到一邊的書:“所以這也是你們熱火朝天討論的成果之一?說起來,我似乎記得某個壞脾氣的馬爾福曾經十分敵視她來著, 口氣惡劣地稱唿對方是……古老的提坦神?”


    “變形咒而已, 又方便又容易不是麽?”他大笑著抱住我的腰坐起來,“不過,哦萊爾,我可真不知道你吃醋吃得這麽可愛。”


    “顯然顛倒是非黑白是馬爾福們的強項。”我伸出手臂讓他靠得更舒服些。


    “別以為那個甚麽琉刻離開了冥界我就會假裝忘記這事兒。”他挑著眉毛,手指靈活地在我胸膛上開始畫圈,“所以你打算怎麽阻止我呢,我的陛下?”


    “有甚麽能阻止一個瘋狂馬爾福的奇怪想象?”我抓住了那隻不安分的爪子。


    “譬如把你榨幹到沒有一絲精力再去招惹其他人?”另一隻漏網之魚的爪子靈巧地鑽進了我的袍子裏,“我得說,我從沒這麽喜歡過這個時代的服裝。”他湊近我的耳朵吹氣,“相當的簡潔,輕巧,和方便。”


    “即使我真的確定自己從未招惹過任何人。”我拉著那隻手將他整個按在柔軟的靠背上,“但我現在不得不懷疑你弄這個軟榻的企圖了,馬爾福先生。”


    “哇喔,被當場揭穿抓住的我似乎無力反抗呢。”他眯起眼睛舔著嘴唇,同時曲起腿來磨蹭我的腰,用他那該被詛咒的同樣靈活的腳趾拉開了我腰間的係帶。


    沒錯,有甚麽能阻止一個瘋狂的馬爾福?一個吻麽,別傻了,至少十個。但貪婪的龍先生顯然越來越不滿意停留在吻的階段,這從他加重的唿吸與暗示地扭動就能看得出來。


    那雙灰色的眼睛在接吻時會合上,在嘴唇離開時會濕潤地張開,一刻不離地注視你,無聲地祈求更多與更深入。纖細的頸項隨著你嘴唇地移動而柔軟地伸展,小巧的喉結在被咬住時會不由自主的顫抖,精致的耳朵會染上紅暈吸引你繼續去含住親吻,直到那紅暈染滿他的臉頰與全身。


    哦,好吧,是的,這時代的服裝確實……相當方便。


    方便看到精致的鎖骨,方便撫摸雪白的胸膛,方便親吻細膩的肌膚,方便脫落一半纏住那柔順的長發,以及將修長的腿遮住一半露出另一半。


    溫熱的肌膚在愛撫與磨蹭中快速升溫,喘息與呻.吟的交替縈繞耳旁,沒有甚麽比這更令人目眩神移沉迷其中。濕滑的,粘稠的,收緊的,舒展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一向白得叫人憂心的尖細小臉被紅暈占據,燦爛的長發散開纏繞在彼此肩頭。他喘息著挺起腰來貼近,不自覺地扭動摩擦期待更大的刺激。已被反複親吻得紅潤潮濕的嘴唇在甜美地呢喃,催促更多。


    撥開垂下的發絲安撫地親吻那光潔的額頭,挺直的鼻子,纏綿在唇齒之間……小巧的下巴,優美的頸間與潔白的胸膛。徘徊留戀地親吻與吮吸,留下一個又一個彼此重疊的印記。胸前那甜美的果實實在令唇齒留香。


    抱住那細瘦的腰往下,才親吻這裏特殊又迷人的酒窩就引來了醉人的呻.吟。他難耐又迷茫地擺動雙手,抓住軟榻的墊子,抓住了我的頭發,兩條腿無措地夾緊又分開。


    在平坦的小腹上留下足夠多的吻使他放鬆,再往下之處已不能忽視。當手指終於觸碰到那裏時,他發出了愉悅的低吟:“……哦,萊爾,萊爾,快……”


    那名字令我瞬間清醒,頓了頓才起身迴去安慰他柔軟的嘴唇,留下手指繼續上下滑動撫慰他的渴求。漸漸濕滑,漸漸膨脹,在指尖愉悅地顫抖。


    喘息地低吟在親吻時化作交纏的唿吸,仿佛在發燙般燃燒。熱情在反複地親吻中累積,吻開始變得灼熱,喘息伴隨著呻.吟。當再一次咬住他胸前的果實品嚐時終於爆發,那瞬間他揪緊了我的頭發將我抱緊壓在他的胸前。


    我撫摸著他的頭發,安撫地親吻他的額頭與臉頰,擁抱著他直到那激烈得難以克製地顫抖過去。


    俊美的少年喘息著鬆開了手親吻我的耳垂:“——不,不繼續麽,萊爾?”


    我將他抱起來:“現在是白天,我的小情人。”


    他摟住我的脖子很是不滿地癟嘴:“可,可這不算!”


    “怎麽不算?”我吻著他的臉頰往外走,“你不舒服?”


    “那是另一碼事。”他眨著眼睛,“好吧,看樣子沒這打算的陛下現在是要去哪兒?”


    “我以為現在我們需要一個清爽的沐浴。”


    “身為一個巫師你就不能在臥室裏弄個浴室?別以為忘記了魔咒魔法陣和煉金術就能偷懶!”他不滿地點著我的肩膀,“或者其實我偉大的陛下你有裸奔給別人看的習慣?”


    我猛地站定在門前,掃了一眼他赤.裸的身體:“顯然……我的情人極有生活的智慧。”


    “別說得這麽正義。我們是斯萊特林,又不是甚麽蠢獅子窮鬼。”他大笑著用力親吻我的嘴唇。


    “所以這些天逗留在自己臥室時間明顯增多的陛下是因為,給自己建了個新浴室。”銀發的塔納托斯麵無表情敲開門。


    我迴頭看了眼紗帳後安穩睡眠的少年:“去大殿。”


    他歎著氣跟我邁入走廊:“我不得不承認陛下您現在似乎真的非常迷戀他。”


    我勾起了嘴角:“我可信賴的塔納托斯啊,你希望他是甚麽。”


    “不可否認,我確實不曾想過,或是有過這方麵對您的期待。”塔納托斯平靜地說,“畢竟與還不是冥王的您第一次榮幸的會麵時,我的判斷僅僅是這是位值得追隨的王——而無論戰爭還是如今,您在不斷證明著自己就是最適合冥界的主宰。”


    因為源出黑暗,因為不需感情。


    我望著走廊上搖曳的燭火:“塔納托斯啊,神是甚麽。我們,不過是一群擁有更大力量的永生存在罷了。”


    “的確。我們不能決定自己的出生、死亡乃至命運,我們也可能被欺騙、蒙蔽與傷害,我們甚至不能決定普羅米修斯所創造的那些弱小的人類的命運——克羅托的紡錘有自己運轉的軌跡。我們,也隻是在保護與遵守著那些不會改變的規律。”


    “又或者,我們即是那規律本身。”我與他行在幽暗的走廊裏,“譬如你,我堅定的戰士,死神才是真正公平且正義的。你不接受賄賂,你不需要肯定,你有你的時間,你有你的方向。”


    他似乎笑了一下才跟在我身後永遠距離半步的位置道:“能得到您的肯定已是我無上的光榮。”


    “所以事實上,冥界並不需要一個女主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而我,也從未期待過有一個伴侶。”


    “所以,那位明托女神……是意外?”他終於有些驚詫地看著我。


    “命運從未有過意外,隻是因為與我們所設想所期待的不同,我們才稱之為意外。”


    平靜地行走在安靜的走廊裏,我注意到刻耳柏洛斯從另一邊奔來找到我,它的頭頂上蹲著懶洋洋的有翼小蛇與小心翼翼的杜鵑鳥。


    “您其實懷疑他,甚至現在仍然懷疑對麽。”塔納托斯皺了皺眉,“確實,有太多難以解釋、值得懷疑的地方。但他迄今為止的一切言行,並未有自相矛盾之處。而且,他似乎真的深愛您。”


    這幾天被冷落的三頭巨犬有點兒委屈地舔著我的手指嗚嚕著,翠綠的小蛇飛到了我肩上,杜鵑鳥笨拙地停到另一側。我撫摸著它的幾個腦袋:“你這樣想麽。”


    “從那自稱德拉科的馬爾福醒來,他就向您轉過眼去。那目光如此堅定、十分驚喜。此後每一次有您在的地方,總有他的目光跟隨。”塔納托斯摸著下巴,“我該如何形容呢?那樣充滿愛意與柔情,好像神殿都被照亮了似得。當然,那目光裏沒有諂媚或畏懼,不因您是亡靈的主宰或者幽冥的主人而奉承或怯懦——他全身心在訴說的是,使他活躍的是您本身。”


    “不,使他勇敢堅定的,是萊爾。”我鬆開手站起身來,“他在我身上看到與尋找的那個人。”


    塔納托斯第一次在我麵前震驚到失態:“就是他起初唿喚的那人?”


    我微微頷首繼續向前行:“他毫不猶豫地認定我就是。”


    “但我們都知道天地間沒有第二個哈得斯……”他有些為難而擔憂地跟隨著我,“相像到如此地步麽?”


    “我不十分肯定,但我深深懷疑。”我歎了口氣,轉過走廊的拐角,“我曾去找到烏拉諾斯,但他拒絕見我。寬容的謨涅摩敘涅給了我一件可懼之物的殘片,讓我再去一次。”


    “……我的陛下,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允許以下犯上的話,我很想失禮但痛快地狠揍你一頓。”


    “別擔心塔納托斯,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我柔和地安撫他,但他仍然緊皺眉頭。我歎了口氣,“我似乎沒有和你說過我的某些黑暗過去,以及第一次離開那無恥的腹內見到這世界時……我的想法。”


    “顯然沒有,陛下。而且我敢肯定,您大概也沒對任何人表露過。”


    “因為那不是榮耀的事,更不是可誇口的事。”我站定了腳步,抬頭看著牆上搖曳的火把,“黑暗,永遠的黑暗,偶爾醒來仍然隻有黑暗。”


    那僅有的兩次醒來,黑暗講述我的名字,黑暗告知我的身份。我曾雀躍還有其他弟兄姐妹共存於此,但我完全感受不到。漫長的等待使我明白,我滯留在一個由無望統治的地界,這與孤身飄蕩在無盡的時空沒有任何區別。我的心曾有過痛楚與彷徨,為被放棄而疼痛,為無能為力而羞恥,更曾怯弱地以為自己終究會成為一個默默無名的受難者,所以寧可陷入無意識的長眠。


    因為除了睡眠,我不知道還有甚麽其他事可做。而每一次醒來,我都能清晰地感到靈魂裏的某些感情在飛速死去。


    當終於離開那可憎的黑暗時,我清晰地記得那是個滿月的夜晚。


    唯一幸免沒有被吞吃的最年幼的弟弟,他用計策救出了腹中的囚徒並機警地在前麵引路逃出那罪惡的宮殿。終於安全了眾弟兄們站在了安全的奧林匹斯山頂,他們近乎貪婪地看著夜色深沉籠罩的大地,他們傾聽遠處山間的溪流擊打岩石,他們讚美花草樹木在月光下閃爍的光輝,他們驚歎翻卷無邊的雲霧繚繞變化——在他們眼中一切都美好無比。


    但我沒有流下眼淚或是一起唿喚雀躍,隻因那黑暗的年月已吞噬耗盡了我幾乎全部的熱情。


    當戰爭結束後我們重返那地,他們都驚詫於事實上的荒蕪與空曠,下定決心要重建這裏,他們立誓要將奧林匹斯打造成神靈的樂園好配得上他們無邊的功績。但我卻在心底迴答,那夜的一切已因自由的歡愉而染上光明的霞光,並不需要高大的宮殿或是無用的珠寶來點綴陪襯。


    我對那染滿同族鮮血的王座毫不留戀,甚至厭惡。是以戰後我主動退出,選擇徹底放棄那在我看來充滿詭詐的統治。更何況,我年幼的弟弟,英俊的宙斯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更多的熱切與野心。


    我很清楚自己所屬的這古老世係有多少悖逆與罪孽,我曾對此深惡痛絕。對毫不留情吞吃我的父神克洛諾斯滿心憎惡直至親手推翻他的統治,對孕育我卻又首先放棄我的母神瑞亞一直以來對自己難以理解的猜疑感到疲憊。我的靈魂在那一切結束之後並沒有欣喜,我隻有倦怠,隻想離去。


    即使我的做法令許多神隻不解,我的選擇與離開的方式或許也不盡妥善。但我很清楚,這一切絕非是新起的念頭,乃是在黑暗中醒來就已深埋在我頭腦中的認知。


    但是,我該如何告訴這位自戰爭時就追隨我的忠心下屬呢?


    “塔納托斯啊……我主動放棄了自己應得的利益,投身到這個唯一對我沒有任何偏見或是期待的地下世界,我想要的僅僅是自謀立身之地,最終得享安寧。”


    銀發的死神在聽到長久沉默後的這唯一一句終於動容:“陛下,我深知您的選擇有您的道理。但我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個原因。我僅僅以為您是厭倦戰爭,或是討厭名利。但您渴望的不是安靜,是永恆的安息。”


    “是麽?”我看了他一眼。


    他欠身後抬頭看我:“因為您臉上充滿的不是夙願得償的喜悅,而是心如死灰。盡管大部分時候,我們隻能看到您平靜的神情,卻不知道您究竟在想甚麽。”


    “我希望自己甚麽都不想,也甚麽都不需要。”


    “這就是您從不渴望有人陪伴的原因麽?”他沉吟片刻,“那我倒是很期待那位明托女神了。至少他讓您的表情豐富了不少。”


    “別把我當做萬念俱灰的家夥好麽。”我失笑,“事實上,我覺得我還挺喜歡他來著。隻是,無論是身為冥王或單單隻是哈得斯,我都不太願意被當做另一個我素未謀麵之人的替身。”


    “……請原諒,若是將來證明是他找錯了人而您又深愛了他呢?”塔那托斯小心翼翼地這樣問。


    啊,這個問題那個撩動了我沉寂已久情感的少年也問過。


    似乎也是在這條走廊上。


    “也許我真的會把他囚禁在這黑暗的地下陪我一千年。”我重新邁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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