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太天真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熊人族第一千六百三十二位酋長,厄夫貝爾,向你們灰蹄塞特斯……全族,每一個羊頭人……挑戰!”


    厄夫貝爾雙手持杖,高高舉起,口中念起繁雜的咒語,稀疏衰老的皮毛無風而動,似乎有無盡的能量將要從那蒼老的身軀中洶湧而出。


    雷狼立刻就體會到了天地間有一股狂暴的能量正在聚集,而且速度快到幾乎超出他的想象。


    天色突然間就暗了下來,一絲絲肉眼可見的細微氣流在高空中成型,匯聚成束,慢慢地落了下來,如飄蕠一般散入了羊頭人的陣營之中。


    一個羊頭人的肩膀被這看起來毫無危害的氣流擦過,頓時火花迸發,皮肉焦黑一片。它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嚎叫,想警示族人們躲開,卻發現這樣的哀嚎聲四下裏連綿起伏。


    “混……混蛋”,施黑德揮鐮將向他飄過來的氣流束給擊潰,卻也不禁被這氣流所帶的雷暴電得全身麻痹了一陣,“衝……給我向前衝……不,後退,舉盾防禦,全體舉盾防禦!!”


    他歇斯底裏地唿喊了起來。


    帶著風雷暴之力的氣流互相之間不斷地吸引,越來越壯大,已從最初的手指粗細形成了手臂大小,速度也是越來越快,甚至與空氣擦出了耀目的離子火花。


    便如流星雨一般,在這昏暗的天色之下,閃亮得讓人眼睛無法直視。


    然而熊人族的戰士們卻將眼睛睜得銅鈴一般,生怕錯過眼前一幕的任何細節。


    這……就是風暴的力量嗎?


    不不不,應該問,這就是我們熊人酋長的力量嗎?


    這是我們熊人族曾經所能掌握的力量嗎?


    灰蹄塞特斯羊人草場上空雲霧,都開始為之翻騰,天地間響起了陣陣雷鳴,宛如無數顆炮彈同時炸響。那是風暴之雷,在它產生的時候,整個天空仿佛都低矮了一截,那巨大的氣勢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狂風唿嘯間,熊人老酋長睜開了眼睛,不帶任何感情地目視著前方,忽然轟隆聲不斷,一道道藍紫色的雷電劃破了整個天空,朝著羊人部族中數量最多的區域直直落下。


    在他們的頭頂上,風暴與低空的密雲匯聚了起來,旋轉著絞在了一起。


    空中飄落下來的雷電速度也越來越快,連雷狼都感覺到了那股能量的恐怖:暴戾,瘋狂,卻絲毫沒有失控之勢。


    他抬首四望,隻見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電光,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以老酋長為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風暴眼。


    老酋長在雷電落下以後,扔保持雙手高高持杖的姿勢,身上電芒閃現,讓人無法直視。而雷狼卻能看到他嘴角有鮮血流出,想來這就是強行召喚雷暴,消耗心神所帶在的後遺症。


    “熊人老酋長……怕是要拚命了。”雷狼遙遙望向了雷電飄入的羊頭人群之中。


    數十道閃耀著藍紫色電芒的璀璨雷霆,當空落下,如同道道長矛,把方圓數百米的範圍全部籠罩住。


    這些藍紫色閃電,每一根都足有成人大腿粗細,帶著恐怖的力量,擊打在地麵,讓巨石都為之崩碎,便是大象被打中,也可能會當場殞命。


    這一刻,熊人族老酋長似乎被全體先輩的英靈所附身,周身被陣陣電蛇所圍繞,令人目眩。


    沒有人知道老酋長是如何控製這令天地都為之變色的龐然雷暴的。戰場上的所有人,隻是目睹著那狂亂的雷暴能量在空中不斷地組合後,以風卷殘雲之勢地直壓到對麵敵人的陣營之中,然後電光四溢,爆聲不斷。


    羊頭人們經過了最開始的騷動與慌亂之後,在施黑德的強硬命令之下,三五七人分為一組,試圖擊潰或是陰擋雷暴的侵襲。


    然而僅僅隻是片刻的時間,在空中的不斷匯聚之下,落下來的雷暴,已然達到了水桶般的粗細!


    而老酋長的周身更是被雷電亂流所環繞,三丈之內光茫一片,即使雷狼的高感知,也無法探測入一分一毫!


    一組羊頭人聯合舉盾,試圖檔下那從斜上方擊下的雷暴,卻幹脆利落地被擊穿,斷肢殘屍灑落一地,傷口之上早已碳化,連一滴的血都沒有流出來。


    那無數的粗大雷柱從天而降,閃爍著驚人的電光,將以老酋長為中心的個區域照得亮如白晝。而這場讓天地變色的雷霆風暴,已經整整覆蓋了方圓幾裏之地!


    轟聲不斷,是那最粗壯的天雷落下之際,碰撞羊頭人身上的聲音。


    仿佛是最絢爛的煙花爆炸,在那一朵最大的電火花盛開以後,還有無數細小的電流之花纏繞在其他的羊頭人身上,發出碎裂的爆炸聲。


    一些雷暴甚至直接在羊頭人的頭頂之上盤旋著成型,然後咆哮著傾落下來,將下麵所有活著的生物直接化成灰燼。羊頭人膽顫心驚地扔下武器試圖跑離戰場,卻發現身體處於電磁場之中,重如千鈞,舉步維艱,隻邁出了數步便被無情地擊成焦碳。


    施黑德已無法再去管束那些怯戰的手下,與身邊的五位羊頭人高級祭祀一起頂著一個黃灰色的護罩,苦苦地支撐著,無奈地等待著一個個狂亂的雷暴炸開,看著他的族人一個個地被擊潰,被毀滅。


    施黑德也被打的節節敗退,護在他身邊的羊頭人祭祀,時不時地被十數道雷暴匯聚形成的一道水桶粗細的驚雷擊中,身形焦糊,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那可都是他部族中精銳的戰士啊……


    施黑德握緊了拳頭,心中在滴血。


    “熊人族……我……一定要滅了你們!”


    對於雷狼來說,這風雲變色的一幕,僅僅隻是持續了短短的一小段時間。而在那殘戾的雷暴中等待死亡羊頭人們,卻像是已然度過了漫長的千萬年之久。


    老酋長厄夫貝爾身上的光芒在刹那之間黯淡了下去。


    他如石像一般地矗立著,仍然保留著最初雙手執杖向天的姿勢,臉帶著安然的微笑,似乎在這場戰爭中,他的表現十分讓自己滿意。


    是的,那種心滿意足的神色。


    隻是,他卻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沃利貝爾掙紮著撲近,一探鼻息,老酋長早已沒了氣息。沃利貝爾俯身跪下,嚎啕大哭。


    厄夫貝爾,熊人族第一千六百三十二位酋長,燃燒了最後的生命,書寫下這絢麗的一幕。


    熊人族……永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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