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雷狼驚醒了過來時,小木屋中仍是一片昏暗,燭光搖曳中他以為自己隻睡了半小時不到。


    莫小禮已離去,陳學敏與布雷斯坦祭司坐在桌邊,正在較對著什麽。


    “大半天吧,年輕人,現在剛天黑不久。我讓人拿點食物過來。”老祭司溫和地說道,慢慢站起身來,走到屋外。


    “凱能他們迴來了麽?”


    “沒有。估計今晚迴不來了。”阿敏並沒有迴過頭來,淡淡地說道。


    電影中對獵熊隊伍歸來的時間點沒作具備表現,觀眾出於劇情連續性的理解會想當然地將這個事情當成一天之內發生的,但冒險者們在這裏生活了這麽久,也大致知道距離哈洛村周邊半天一天內路程的動物早就被獵殺殆盡了。


    那隻壯碩無比的巨熊,它的巢穴怕離這裏有一兩百裏路了。


    按劇情發展下去,凱能獵熊之後,在哈洛村中的聲望會再次大幅增長(第一次是帶武器迴來,戰場世界事件劇情發生的順序在冒險者們的幹預下已有改變),主線任務第二步【合作】基本上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冒險者們都希望剛納襲擊村子的時間點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雷狼稍動了一下,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傷口上了藥,有陣陣清涼的感覺,正常生活應該沒太大問題,這次受的傷比血船之戰的要輕多了,上次瀟瀟還照顧了他一路來著……


    雷狼一時間有點失神。


    阿敏沒說話,房間中隻剩下沙沙的寫字聲。雷狼呆呆地出了一段時間神,無意間思緒不知道怎麽地又跳到了妍瀟瀟身上,不由得心中一痛。


    這就是他並不想一個人迴到他的那間屋子中的原因,呆在老祭司的木屋裏,也挺好。


    “你在把這些文字寫在什麽東西上麵?”雷狼試圖轉移自己的情緒。


    “寫在一些布料上,我發明了一種藥劑,可以使得在布片上寫字就象在羊皮卷上寫一樣光滑流利,在這個地方想弄點質量好點的羊皮紙還真不容易。”


    說話的是迴來的老祭司,他顯得非常健談:“早些年在蘇格蘭西海岸優納島的聖科倫巴修道院學習的時候,優秀的修士同時都會學一點煉金術,以便於傳播主的福音。”


    “布雷斯坦教士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學者,”阿敏說,“雖然按維京人的習俗都稱他為祭司或是祭祀,但他更喜歡人們叫他教士。”


    雷狼點點頭表示理解:“你們用的筆應該也不是交易迴來的吧?”他突然想到在織符之前的夜晚中,唯二能看到半夜亮燈的兩個木屋,這似乎是在預示著些什麽,“本地人維京人似乎對書寫的興趣遠不如刺青紋身。”


    “這裏有自己的簡單交流用的文字,但使用文字來作為知識的傳承卻很少,哈洛人已經算是比較開明的一族了。隻是現在的海貿交易主流還是珠寶、皮貨、海貨、武器和奴隸,精致的工藝品相對較少,筆這種東西,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能用到的時候並不多,自然沒有商隊會感興趣。


    “不過沒關係,我自己也製造了幾支絕妙的筆。這裏最不缺就是魚,很容易就找到了適合的魚,使用它頭部的幾條軟骨就行,然後接在下半截中心被挖空的短木棍上就行。”


    老祭司嗬嗬笑道,似乎很樂於與人談論這些事情。


    “墨水呢?”雷狼問,“瑪娜織符用到的神符材料似乎很稀有也很昂貴,我不認為她會分享給你這個……異教徒神棍?原諒我,我在受傷之前似乎是聽到她這麽稱唿你的。”


    “沒關係,年輕人,信仰的不同總會造成偏見。”布雷斯坦教士迴答道,“維京人可以枕著冰塊睡覺,就著雪團下飯,是天生能在冰天雪地中生存的種族,但我卻不行……年輕的時候不行,現在老更不用說了。在架子的那邊,有個壁爐,也是我自己造的,差不多從初秋開始我這老頭子就要靠它才能生存下去啦。幸好也有其他孩子願意給我提供柴火。”


    他走到壁爐旁邊,手往裏麵輕輕抹了抹:“你可以看到這上麵履蓋著厚厚的一層煤煙,我把這種煤煙溶解在哈洛密酒裏——為此還被波密抱怨了好多次——但在這裏你再別想找到一種更好的墨水了。”


    雷狼雖然不信基督教,但也能明白,對方確實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家與學者。他試圖坐起身來,以便可以更好地跟老祭司談話,但虛弱與劇痛讓他斷了這個念頭。


    老祭司急步走了過來,伸手虛按住了雷狼的身體:“不用著急,年輪人,你的傷還得好好養上一段時間呢,在哈洛村我相信你很難找到一個比我更加稱職的醫生了,就留在這裏多陪陪我這個老頭子吧。在阿敏這孩子過來之前,我這木屋可是孤獨寒冷得很哩。”


    布雷斯坦教士慈愛地看了看阿敏。


    “教士有著很豐富的藏書,足夠用來打發時間。”阿敏說,“而我也非常感謝您的指導,您所擁有的知識和對我的慷慨讓我非常驚訝。”


    “在我勃艮第家裏的書房中,有將近有三千本書。我在把它們讀過了許多遍以後我發覺,一個人隻要熟讀一百多本精選過的書,就如同掌握了人類現階段的大多數知識,至少是夠用的了或者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我在三十五歲之前用了大半生的精力來致力於研究這一百五十本書,直到我把它們完全記在心裏為止,在三十五歲之後,我知道我可以憑借自己的知識來傳播主的福音了,於是就向修道院申請傳教的資格,最終來到這裏……


    “至於這些書,是維京人有時候在海上,嗯,和一些商隊或是船隻起了爭議,戰鬥後的收獲。他們大部分人不懂得文字和其他語言,並沒有意識到這些書籍的珍貴,基本上都拿來當引火物了。


    “而我在發現這一點後,使用了非常低的代價就從各部族中換來了這些,比如說幾條冷得發硬的鱈魚。”


    傳教士溫和而又自得地微笑了起來,看向木屋架子上中堆滿的書本與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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