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聽到這些話,大聲對女傭說:“你別哭了!我們可以幫你解決夫人,現在也可以幫你。說吧,你的骸骨埋在哪個方位?”


    女傭停止哭泣,定定看他們幾眼,指著牆角道:“在那裏。”


    獵和泉看到她手指的地方,都是沉默了,如果他們沒有看錯,那裏是木屋的奠基石。


    若她的骸骨真的在那裏,她離開這裏能放過他們也好。若她的骸骨不在那裏,他們砸毀奠基石趕走家宅保護神,隻怕會死的更快!


    到底該不該相信她?


    “你的骸骨為什麽在那裏?”


    獵猶豫問道。


    “正因為有我,才有你們見到的這座木屋。”女傭陰翳的目光讓他忍不住發寒。


    獵垂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可是你剛才說,夫人為了掩蓋丈夫的醜事才傷害你,況且你死後被扔進井裏,怎麽又被埋在這裏?”泉問。


    “你不相信嗎?”


    女傭用猩紅的眼睛瞪著她。


    泉道:“不是不相信,隻是你的話不合邏輯。”


    泉的心裏有一張表,上麵是對女傭的力量權衡,在這張表上她的實力高於夫人般若,而她的實力又低於女傭,那麽女傭的實力比夫人強,她在說謊。


    “請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泉鼓起勇氣道。


    恐怖又唯美的女傭死死盯著她,突然問:“你有繪卷嗎?”


    “繪卷?”


    描繪妖怪的那種畫卷?


    “太陽出現了。”


    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冒出,三個人愣了一下,泉迴頭,看到小雪女的身體漸漸變為實體。


    “雪姬!”


    女傭後退幾步。


    “人類白天活動,妖怪藏在暗處窺探,像你這樣的小妖怪,為何還不逃走?”小雪女麵無表情問。


    “打斷一下,現在天還沒有亮,沒有太陽。”獵插嘴道。


    “不,陰天的太陽被烏雲遮住,所以你看不見它。”小雪女一本正經解釋。


    “哢擦,哢擦……”


    女傭扭動起骨頭,收起臉上幾絲慌張,沉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一個還沒長大的雪女,就憑你也敢威脅我?”


    小雪女毫不留情把她懟迴去,“我道是誰,原來是一座破橋上的橋女,為情投河自盡,一堆破爛骨頭也敢來威脅我。”


    小雪女不高興道。


    泉眼睛一亮,這傲嬌的小表情,這小孩扮大人的淡然,確認過表情,是她家的女兒~


    不……不對!


    “不許學別人說話!”


    泉後知後覺教育她。


    小雪女撅著嘴轉過身,用背影對著她。


    泉:“……”


    她轉身對女傭凜然道:“原來你是橋女,連雨女都不如的小妖怪。言靈,破!”


    一聲落下,四周景象開始變化,屋內的景象變為一座破破爛爛、腐朽的木橋。


    “這就是原貌。你作為這座橋的橋女,夠可憐的。”


    獵撿起地上一根樹枝,握著重新出現的拳頭輕蔑一笑。


    “大意了,陰陽師,你可真狡猾!”女傭大吼道。


    “狡猾?我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狡猾!你不是橋女嗎?如果這座橋不存在,你會消失嗎?那時候你叫什麽?水鬼、還是河女?”


    獵的聲音剛落,泉就聽到轟隆隆的聲音從腳下傳出,她抱著小雪女仔細一看,原來不知何時,獵的劍已經插進橋身!


    “你……你……”


    女傭臉色難看,橋麵即將崩塌,泉忙帶著雪女往岸上跑,獵眼中帶著瘋狂的色彩。


    女傭與他對峙片刻,在橋塌下去那一刻身體化為一縷幽魂落進河水中,不見蹤影。


    “切!還以為有多厲害。”


    獵踏水上岸,臉上一派輕鬆自在,挑著劍樂悠悠走到雪女身旁看著她,“小東西,你既然能飄著,為什麽一直坐在筐子裏凍了老子一路?”


    小雪女被他的語氣嚇得躲到泉身後,獵繼續說:


    “我早該想到你是陰陽師,身邊會有幾個式神,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罷了罷了,你不與我坦誠,我也沒有辦法!”


    他陰陰一笑。


    “獵先生厲害,這麽多房子偏偏挑了最複雜的一個,把我們領進水坑裏,承讓了。”


    泉四兩撥千斤返迴去。


    “哼,全賴我,你們自己走迴京都吧!我不管你們了!”


    獵把桃木劍入鞘,快步往前走去,不一會兒沒了人影。


    “出來吧,我們似乎被遺棄了。”泉無奈苦笑。


    小雪女從她背後飛出,飄在泉麵前,“我們跟上他。”


    “不要,又不是求他。”


    泉悶悶不樂道。


    “前麵有樹林,樹林裏有一種妖怪,可以療傷。”


    小雪女指著她的木屐道。


    “那走吧。”


    泉邁步向前走去,小雪女在一旁扶著她,她們一步步經過落敗的村莊,進入樹林。


    走在林間,不時有麵貌醜陋的妖怪跳出來威脅她們,然後被泉的符咒收拾幹淨。


    “人跡罕至的深山中,這種麵貌兇惡、性情殘暴的枉死鬼真多呀。普通人遇見他們,肯定會喪命吧。”


    又收拾完一隻劫路鬼的泉抱怨道,這隻剛魂飛魄散,前方樹冠上又跳下兩隻鬼,瞪著銅鈴大的眼睛,齜牙咧嘴,一臉兇惡看著她。


    “符咒,滅!”


    兩隻鬼朝她衝來,碰上空中的符咒,同前麵遇到的那些一樣化為兩縷青煙。


    “確實很多。”


    小雪女點點頭。


    “到處都有妖怪,任何地方都不能免俗,隻是我們通常不知道他們躲在哪裏罷了。”


    泉幽歎一聲。


    躲在深山或大河裏,對妖怪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她要在這裏遇見她的崽崽,就必須一次次進入這些對她並不友好的地方去尋找。


    此時她才知道,從前與他們通過一紙符咒結識,是多麽幸運的事。


    “你要尋找妖怪?”


    小雪女奇怪地問。


    “對,你知道在哪裏能遇到他們嗎?”泉等待她的答案。


    “山間小路、陰暗的小巷、老樹下、古井中都有妖怪!”


    未見人,先聞聲。


    泉莞爾一笑,對藏在樹冠中不知那個犄角旮旯的獵說:“對呀,好像又來了一隻鬼,要不要把你引薦給它?”


    “別別別!你快把它們趕走,不然我就不下來了!”


    獵的聲音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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