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什麽天神。”張浪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現在當然不是。”


    蕭乞神秘一笑,指著縹緲仙界道:“不過,你很快就是了。”


    “什麽意思?”


    張浪愣了一下,滿臉茫然。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吞了蕭縹緲在逍遙仙界種下的果實吧?”蕭乞意味深長道。


    “呃……”


    張浪撓了撓頭,臉不紅心不跳道:“什麽叫蕭縹緲種下的果實?那是我自己種的!”


    “……”


    蕭乞神色古怪的瞥了張浪一眼,道:“不管怎麽說,這次我要你把縹緲仙界也搶到手中,讓他再一次滿盤皆輸!”


    “怎麽搶?”


    張浪眉頭微皺,不是很懂蕭乞的意思。


    “我來滅世,你來救世。”蕭乞目光炯炯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殺了你?”


    張浪把眼睛瞪得滾圓,滿臉都寫滿了“不可思議”四個字,暗想蕭乞這廝莫不是腦子壞掉了,竟能提出這種要求。


    “呸!你說的是什麽屁話!”


    蕭乞瞪了張浪一眼,無奈問道:“難道你沒有發現縹緲仙界的仙蘊越來越少,盡顯垂暮之色,甚至快要重迴死界了麽?”


    “嘶……”


    張浪倒吸一口涼氣,難以置信道:“竟有此事?”


    “廢話!”


    蕭乞沒好氣道:“你挖了羽化仙樹,縹緲仙界能撐三十年就很不錯了,眼下仙蘊即將消失,萬物逐漸凋零,就算我不滅世,此界也終將分崩離析。”


    “噗……你不提我就真的忘了,原來此事的源頭在我身上啊!”


    張浪恍然大悟,終於想起了幾十年前曾將羽化仙樹連根拔起的事情。


    記得那幾個老殘魂也對他這麽說過,羽化仙樹倒下就意味著仙蘊即將消失,對於縹緲仙界來說的確如同滅世。


    “你想我怎麽做?”張浪凝神問道。


    “還記得我此前問你的問題麽?”蕭乞意味深長道。


    “什麽問題?”張浪疑惑。


    “還成神嗎?”


    蕭乞意有所指的看向張浪額頭。


    張浪瞬間明白了蕭乞的意思,怔了一下後,神思恍惚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用神格救迴羽化仙樹……因此而救世?!”


    “舍得嗎?”蕭乞笑問。


    “我……”


    張浪愣住了,他此前雖然說過不想成神,但那也隻是圖一時口快。


    如今真的要麵臨這種選擇,張浪反而猶豫了。


    “沒有別的辦法麽?比如……拿蕭縹緲的聖心。”張浪喃喃道。


    “蕭縹緲的聖心?”


    蕭乞笑著搖了搖頭,道:“聖心可以救活羽化仙樹,但是……蕭縹緲並不是此界中人,如何救得了此界?”


    “原來如此。”


    張浪眼中透出明悟之色,若有所思道:“所以兩百年前蕭縹緲才要大費周折的奪你仙胎,幾十年前又在逍遙死界故技重施。”


    “原來,隻有此界出生的修者,才能救得了此界。”


    張浪恍然大悟,他以前還好奇過蕭縹緲為何要如此算計,何不直接找個外界的仙胎獻祭,對於蕭縹緲來說,隨手殺死個仙人豈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嗎?


    “你說的沒錯,但還需要補充。”


    蕭乞淡淡的瞥了一眼縹緲仙界,道:“若是想救死界,用仙胎足矣,而若是想救仙界,最少要用聖人之心。”


    “而縹緲仙界,一共出了三個聖人。”


    “你、我……還有湛厲,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南海湛仙。”


    蕭乞轉頭看向張浪,笑問道:“蕭縹緲想殺我來救世,你呢?你是想殺了我,還是想殺了湛仙,亦或者犧牲自己?”


    “我……”


    張浪怔住了,他滯了許久說不出話。


    殺蕭乞?這不現實,就算張浪想殺,他也打不過蕭乞。


    殺湛仙?


    可是湛仙對蕭乞有恩,更是幽木等人的“創世主”,若是湛仙死了,張浪豈不是成了個忘恩負義之人?


    至於犧牲自己就更不可能了。


    張浪雖然不想成神,但他也不想死,他隻想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和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


    半晌後,張浪看向蕭乞,神色複雜道:“若是你,你會選什麽?”


    “哈哈,我所殺之人,皆是我想殺之人。”蕭乞笑道:“若是我不想殺,那麽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出手。”


    “所以,你會選擇獻祭神格?”張浪疑惑。


    “不不不。”


    蕭乞搖頭,大手一揮,輕描淡寫道:“我是滅世的魔頭,根本不會做出救世之舉。”


    “若此界要死,那麽便由他去吧,大不了我帶我所愛之人另尋他處便是。”


    蕭乞說的淡然,卻讓張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得,我就知道你是個冷血動物,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成神,便將這枚神格獻祭了吧。”


    唰!


    張浪額頭中飄出一枚金色神格,他將神格捏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眉宇間透著些許不舍之色。


    “嘖嘖,果然是救世的天神,此等魄力當真讓蕭某欽佩不已呢!”


    蕭乞耐人尋味的笑了笑,隨即“嗖”的一下消失了。


    “嗯?人呢?”


    張浪怔了一下,連忙迴頭四顧。


    可還沒等找到他蕭乞,就有一方虛空黑洞憑空出現,頓時將張浪給裹了個嚴嚴實實,帶著直直的墜下縹緲仙界。


    轟隆隆!


    這時,縹緲仙界劇烈晃動了起來,仿佛有個巨人在宇宙中拖住了星辰,正在使勁搖晃似的。


    “吼!”


    浩瀚星海中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蕭乞化作一個龐大的魔神虛影站在縹緲仙界上方,他渾身冒著黑煙,麵目猙獰,仿佛從洪荒中走來的兇魔一般,十分駭人。


    “滅……世……”


    蕭乞嘶啞著嗓音吐出兩字,隨後一拳打在了縹緲仙界上,頓時掀翻了整顆星辰,露出黑漆漆的虛空。


    砰!


    縹緲仙界天翻地覆,原本的蒼穹變成了大地,原本的大地變成了蒼穹。


    “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啊啊啊,救命啊!!”


    “末世降臨了嗎?不,我不想死!”


    縹緲仙界裏的眾生皆驚,所有生物都亂成了一鍋粥,他們不斷往下墜落,狠狠的摔向下麵的蒼穹雲端。


    就連南海都顛倒了過來,飄在上方猶如天空之海般,時不時便掀起一陣陣的滔天巨浪。


    海族諸皇、北暮、萬妖嶺妖尊等等……就連湛仙都出世了。


    他們目瞪口呆的望向蒼茫宇宙,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


    砰!


    縹緲仙界的世界意誌終於顯化了出來,它怒氣衝衝的把縹緲仙界顛倒迴來,更是護住界中修者,沒有出現半點傷亡。


    但是,世界意誌這麽一顯化,蕭乞頓時露出一抹笑容。


    “你終於出來了。”


    蕭乞咧著猙獰大嘴淡淡一笑,竟穿透虛空將縹緲仙界的世界意誌抓了出來。


    “天地有靈,誕鴻蒙一氣,萬物生矣。”


    蕭乞笑吟吟的將世界意誌捏在手中,揉搓了幾下後,世界意誌頓時成了實體,正是一個不足三寸的小人。


    那小人自混沌中而來,是縹緲仙界最初的鴻蒙一氣。


    不過,後來縹緲界有了仙蘊,蕭縹緲得到了此界認可,故而這小人便長成了蕭縹緲的模樣,就連神情都極為相似。


    “然,天地曆經幾多浮沉,靈性泯滅,眾生亦滅兮。”


    “世界意誌,嘖嘖。”


    “往常,都是你讓天底下的修者渡劫。”


    “今日……我便讓你渡一渡劫!”


    吼!


    蕭乞張開血盆大口,一把將世界意誌所化的小人丟入嘴中,連嚼都沒嚼就吞了下去。


    ……


    縹緲仙界。


    “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天怎麽黑了?!”


    “是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莫非……莫非當真是世界末日不成?!”


    眾生惶恐不安,許多妖獸嚇得瑟瑟發抖,就連花草樹木都在哆嗦,他們怕極了,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


    蒼茫宇宙。


    轟!


    蕭乞腳下忽然炸開一團聖光,恐怖的威力把蕭乞兩隻魔神巨腿炸成了黑霧。


    “蕭乞,我們又見麵了。”


    蕭縹緲風輕雲淡的從遠方走來,他背著雙手,端著一副長輩的架勢,笑眯眯的看著蕭乞。


    “我可是足足找了你一百年呢。”


    蕭乞扭過頭,漸漸扯出一抹猙獰的笑容,嘴中尖利獠牙顯露無疑,仿佛隨時能吞掉一整顆星辰。


    “哦?”


    蕭縹緲眉毛一挑,故作驚訝道:“我的好玄孫,你急著找我這個祖宗……是想認祖歸宗嗎?”


    “認祖歸宗?”


    蕭乞咧嘴一笑,隨即用魔神大手從遠方拽起一顆浩瀚死星向蕭縹緲砸了過去。


    “難道你不知道,我身為魔頭,最喜歡做的事情……”


    “就是欺師滅祖嗎?!!”


    ……


    縹緲仙界。


    一團厚重的虛空黑洞不斷墜地,最終毫無落差的摔在了蕭神學府中那片星海接壤之地。


    砰!


    虛空黑洞散成了黑煙,張浪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狠狠的撞在了那棵倒地的羽化仙樹上。


    “臥槽,蕭乞你這廝也太壞了,連一聲招唿都不打就把小爺扔了進來?!”


    張浪臉紅脖子粗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半天身上的灰塵,露出滿臉的鬱悶之色。


    好歹他也是個擁有兩枚成聖印記的聖者啊,就這麽被蕭乞用虛空黑洞卷住丟了進來,也太不像話了吧!


    “他娘的,等小爺救活羽化仙樹,非得出去揍蕭乞一頓才行!”


    張浪罵罵咧咧的看向羽化仙樹。


    如今,這棵羽化仙樹已經變得死氣沉沉,連樹葉都枯萎了許多,樹幹上散發出來的仙蘊十分淡薄,眼看就要徹底死絕了。


    唰!


    張浪取出了腦海中的金色神格,忍不住盯著神格看了許久。


    “我真的要用這枚神格救世嗎……”


    張浪猶豫了,他遲疑許久也無法下定決心,畢竟這枚神格是他爹娘給的,而且陪張浪走過了所有的修行路。


    雖然現在神界天書已經不在,但張浪卻依然記得那幾個玄之又玄的神級功法。


    騙鬼術、百笑神功、扇必中神功、豬子咒……


    太多太多的記憶湧上心頭,張浪心中不舍,他可以摒棄成神的機會,卻無法忘記這些酸甜苦辣的迴憶。


    半晌後,張浪默默看向羽化仙樹,苦笑著喃喃自語道:“其實,說白了我並不是什麽神選之人。”


    “不是神選中了我,而是我爹娘選中了我。”


    “可惜,我注定要讓爹娘失望了。”


    “哎,也罷也罷,反正這羽化仙樹也是我拔斷的,用蕭乞那廝的話說,此樹由我而終,便該由我重新開始……”


    “這叫什麽來著?哦對,這就是因果輪迴。”


    “嘖嘖嘖,我萬萬想不到,我自己也會有一天相信因果之論。”


    砰!


    張浪奮力把羽化仙樹抱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將其插迴原來的樹坑之中,又埋好土壤,讓羽化仙樹恢複如初。


    不過,這棵樹依然是死氣沉沉的,盡顯垂暮之色。


    “以前你吸的是蕭乞的仙胎,今天小爺就給你改善一下夥食,讓你……吸一吸我的神格!”


    啪嗒。


    張浪扒開一小撮土壤,輕輕將神格放了進去。


    轟!


    羽化仙樹的根枝卷著神格滲入大地,整顆仙樹頓時散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容光,磅礴仙蘊鋪天蓋地的湧了出來,其間甚至還夾雜著一點淡淡的神威!


    沒錯,和張浪的“神性肉身”一樣,這是純正的神性氣息!


    砰!


    這時,張浪的識海仿佛炸開了似的,忽然化作一片空白,他整個人瞬間就呆滯在了原地。


    嘩,嘩,嘩~


    波濤洶湧的南海突然平靜了下來,大地劇烈顫動,衍生出許多前所未有的山川大河,仙草聖藥如雨後春筍般瘋狂生長,縹緲仙界頓時煥然一新。


    砰!


    藏在蕭乞腹中的縹緲星辰散出一圈淡淡的金光,將正在與蕭縹緲廝殺的蕭乞都照亮了。


    “這……這是怎麽迴事?!”


    蕭縹緲驟然停手,目瞪口呆的看了過去。


    “你猜啊……”


    蕭乞狡黠一笑,隨即毫不留情的扯動無數流星隕石砸在蕭縹緲身上。


    轟!


    蕭縹緲被砸的大口噴血,眼中驚駭之色愈演愈烈,他倒不是驚訝蕭乞的強大,而是驚訝蕭乞腹中的那顆星辰……


    縹緲仙界,似乎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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