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張浪道。


    “這是個冰冷的世界,強者站在雲端上,笑著互相欺騙。弱者處於牢籠中,哭著互相廝殺。”


    許立芸笑著扔開死者斷臂,又取出幾顆“爆炸法球”砸向僅剩的三頭雷豹,不肯留下任何一個活口,即使靈獸也不放過。


    “正因如此,才會有世事無情這麽一說,因為人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許立芸親眼看著三頭雷豹被炸死後,再次迴眸看向張浪,笑道:“沒有什麽無辜不無辜的,弱小便是罪過,今日你不殺他們,明日他們可能就會來殺你。”


    “因為你不夠強,所以必須學會廝殺,就像兇獸一樣,去捕獵比你弱小的存在。”


    “隻有這樣,你才能在這亂世之中活下去,否則,你遲早有一天會被你的慈悲給害死。”


    許立芸的聲音很溫柔,輕飄飄的話語隨風飄入張浪耳中,張浪忍不住低著頭沉默了許久。


    片刻後,張浪抬起頭看向許立芸,語氣堅定道:“不,我不認為這世界冰冷,更不認為世事無情。”


    “我始終相信,冰冷無情的隻是角落,這世上有情,隻是你還沒有遇到罷了。”


    說到這裏,張浪頓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夏侯屠歌、李霸斧、幽青、幽木等人的身影,每當想起這些人的時候,他的心間就會淌過一股暖流。


    “哦?那我現在遇到了麽?”


    許立芸眨巴一下眼睛,緩步走向張浪,她飽含深意的眼神在脈脈傳情,越來越嫵媚。


    “……你就不能多正經一會兒嘛?我剛想與你探討一下人生來著。”


    張浪瞬間被打迴原形,嚴肅了沒多久的模樣頓時化作一臉無奈之色。


    “公子,以後有的是時間,別說探討人生,就算生人都可以哦。”許立芸嬌笑道。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點在張浪臉龐上,這是明目張膽的在調戲張浪了。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若是耽擱的久了,此地爆炸聲引來外人看到我們可就不好了。”


    好在許立芸並沒有調戲張浪多久就柔聲催促了起來。


    “嗯,不過我心裏還是有些愧疚,二小姐等我一會兒,我先誦幾遍渡生經,把他們超度走。”


    看著遍地殘肢的血腥場景,張浪歎息一聲,當即閉目念叨起禿頭胖子教給他的《渡生經》。


    “慧補本根我為因,邊下誓度遮陰氣。”


    “慧補本根我為因……”


    “……”


    張浪足足念叨了十幾遍才停下,隨即收起所有憐憫之心,喊上野豬便向前走去,準備離開。


    許立芸見狀無語,匆匆幾步追上去,無奈道:“公子,你還是跟著我迴許家吧,否則難保以後不會再次遇到雷域修者。”


    “如果下一次,你遇到更強的仙人,妾身可就幫不了你了。”許立芸道。


    “這……”張浪怔住,轉念一想覺得許立芸言之有理,隻能無可奈何的跟著許立芸返迴許家,等絕對安全後再考慮離開之事。


    野豬並不會草木易容術,現在風域又因為“麵具人”的緣故而全麵禁止戴麵具。


    所以野豬想偽裝都難,隻能先藏在許家再說。


    要怪就怪張浪當初沒有“趕盡殺絕”吧,他當時確實動了惻隱之心,再者實力不足,並不能殺死全場修者,這才導致他現在像個過街老鼠似的隻能東躲西藏。


    這般想著,張浪忽然開竅,理解了許立芸方才所說之言。


    強者相互欺騙,弱者相互廝殺,這就是修真界裏最基本的處事之道,殘酷卻又現實。


    ……


    三人緩緩迴頭向許府走去,背影逐漸消失在這條七零八碎的街巷中,隻剩下雨聲連綿不絕。


    半晌後,斷壁後方有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


    他身穿黑色長袍,腰間縛著一條金紋履帶,胸口還有繡著一條九頭蟲的印記,似乎來曆不俗。


    黑袍男子若有所思的盯著張浪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頭看向許立芸寫在地上的幾個血腥大字,喃喃自語了起來。


    “原來這個誦經者就是麵具人,看他們離去的方向……應該是許家。”


    “哦對,方才那個麵容姣好的女子似乎正是許家二小姐,如此說來,麵具人應該藏在許家。”


    話音散去後,黑袍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隨後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不知去向哪裏了。


    ……


    夜深人靜,風雨終於停了,三人的倒影在月光下拉的很長。


    無論張浪還是野豬都露出了些許疲乏之色,唯有許立芸仍然精神抖擻。


    她身上的血跡已經被雨水衝刷幹淨,濕漉漉的衣裙貼在身上,曼妙身材顯露無疑。


    這時,張浪開口了,試探性問道:“你相信我不是麵具人麽?”


    “你是不是麵具人與我有什麽關係?麵具人屠的是梁家,又不是我許家。”許立芸不假思索道。


    其實她心裏早就猜到張浪是“麵具人”,因為野豬耳後的“梁”字實在太明顯了,許立芸一早便有發現,隻是遲遲沒有點破而已。


    不過這點讓她更加確信張浪是“魔洲修者”,因為麵具人險些滅掉梁家的戰績太過驚世駭俗,絕不是尋常修者能辦到的事。


    更何況,傳聞中在梁家大開殺戒的麵具人修為是“使徒境”,而方才張浪與野豬聯手屠仙時,爆發出來的修為恰巧就是“巔峰使徒”。


    但是“周公子”就算真的是麵具人,又與她許立芸有什麽關係呢?


    她才不在乎張浪是正是邪,她所看重的隻不過是張浪背後的勢力罷了,況且她許立芸也從來沒想過做什麽“嫉惡如仇”的正義之輩。


    “哦,那麽……你覺得麵具人壞麽?”張浪再次問道。


    他忽然想起來晚宴時許家眾人的談話,仿佛所有人都對麵具人恨之入骨,將其視作大奸大惡之徒,恨不得將其親手斬殺。


    張浪雖然並不是很在意那些看法,但還是很好奇許立芸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會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對麵具人深惡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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